第二十九章 發泄痛苦
周麗珍熱血沸騰,望著姬無雙猶如看到了明月軒的希望,她也是個大方的主,很痛快的開出優渥的條件,年薪,假期,甚至車子、房子都給配備齊全,無一不周到。
姬無雙看了溫暖一眼,見她點頭,這才笑著道謝。
敲定了合同,周麗珍喊了自己的助理過來,帶著姬無雙去熟悉工作環境,她太按捺不住了,今天便要留下人家開工,姬無雙自然沒意見。
溫暖失笑,等到姬無雙離開,她忍不住嗔道,「麗珍姨,您也太心急了,我今天本只是帶無雙過來給您看看,結果就被您留下了,我們都還沒什麼準備呢。」
周麗珍拉著她的手嘆道,「我也是沒辦法啊,暖兒,在這行業摸爬滾打幾十年,我才建了明月軒,這是我大半輩子的心血,原想著就靠著它養老了,誰能想到,忽然冒出來個織女閣呢。」
溫暖打趣道,「麗珍姨,這些年花都冒出多少後起之秀啊,您什麼時候怕過?最後,還不都是被您比下去了,一個織女閣就讓您著急啦?」
周麗珍苦笑,「是,這行業競爭激烈,我也從不怕對手相爭,有競爭才有進步嘛,可織女閣這個對手太強大了,我真的是力不從心,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我老嘍……」
溫暖看她臉上無可遮掩的落寞,忍不住在心裡唏噓,二十多年前,姑姑和她可是名滿花都的上流名媛,令多少男子趨之若鶩,只是後來,姑姑遇上傅家嫡子,一見傾心,義無反顧的嫁去南城,從此相夫教子,而她則拒絕了所有的愛慕者,在眾人的不解中,選擇孤守一生。
至於原因,無人得知。
溫暖以前也好奇過,問姑姑,姑姑卻是嘆息一聲,並不多言,她知道這是人家不願提及的秘密,遂不再多問,如今看她美人還未遲暮,卻有了這番感慨老去的落寞,難免有所觸動。
不知道自己等二十年後,是否也會如此。
她斂下情緒,寬慰道,「在我眼裡,麗珍姨可是女中豪傑,何來老一說?年輕有年輕的銳利進取,年長有年長的底蘊豐厚,各有長短,輸贏還是掌握在堅持的人手裡,麗珍姨可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喔。」
周麗珍消沉也只是片刻,很快便調整好情緒,再聽到溫暖的話,笑出聲來,「呵呵呵,還是我家暖兒會哄人,難怪溫柔那麼稀罕你。」
溫暖笑笑,沒說話,提到姑姑,不可避免的她就想到了表哥,唇上似乎又燒灼起來,火辣辣的,帶著難言的滋味,她曾努力想忘記,也覺得做到了,然而此刻輕輕一碰,記憶便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原來,早已如了心底。
周麗珍不知她心裡正翻江倒海,親昵的拍著她的手又道,「這次多虧了暖兒你了,幫了我天大的忙,你就是我的福星啊,讓我怎麼感謝你才好呢?」
「麗珍姨太客氣啦。」
「我可不是客氣,呵呵,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您幫我把無雙照顧好就行啦。」
「這本就是我的責任,算不得謝禮,我要是不送你個大禮,我能過意不去的睡不著,呵呵呵……」
溫暖也笑了,「那這樣吧,等我將來出嫁時,您送我一件嫁衣吧,我可是期待您和無雙合力設計出全世界最驚艷的嫁衣來呢。」
聞言,周麗珍大笑,「哈哈哈,這個好,承暖兒吉言,我一定和無雙給你做一件這世上最美的嫁衣,讓暖兒風風光光的大嫁,迷死所有人。」
「嗯呢,那我就等著啦。」
「哈哈哈……」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齊念眉的電話就來了,問她在哪兒,她人已經進了大廳,溫暖告訴她自己馬上出去,讓她在門口等一會兒就好。
掛斷電話,溫暖起身告辭,周麗珍挽留,「念眉也不是外人,你讓她進來唄,這都十一點了,正好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
溫暖笑道,「謝謝麗珍姨,下回吧,念眉這會兒心情不太好,我單獨約她出去開導開導。」
「就念眉那大大咧咧的性子,還會心情不好?」周麗珍訝異,忽然想到什麼,倏的笑了,「是因為齊念白離開武館、去了林氏娛樂那事兒吧?」
「您也聽說啦?」
「別的事我沒心思八卦,不過雙木武館和林氏娛樂的一舉一動我還是很感興趣的。」周麗珍笑得有些意味深長,見她要走,多囑咐了句,「你提點一下念眉,讓她想開些,那個齊念白根本不適合她,早些放手更好。若是可能,以後離他們遠一些,盡量不沾惹。」
溫暖眸子閃了閃,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
溫暖到了大廳,就看到齊念眉站在大門處等的著急,一見到她,就叫嚷著撲過來,溫暖笑著,由著她吐槽打鬧,等到怨氣撒夠了,兩人手拉手,親昵的找地方吃飯去了。
吃飯的地方是齊念眉選的,兩人開著車七拐八拐,最後才在一個偏僻的衚衕里,找到這家火鍋店,門面不大,走進去卻是別有洞天。
她們來的算是早的,客人還很少,老闆娘認識齊念眉,熱情的打著招呼,不過見她身邊的人是溫暖,神色明顯的怔了下,倒也知趣的沒多問。
「還是老位子嗎?」老闆娘笑著問。
齊念眉點頭,「老位子,不過鍋底換成鴛鴦的,一半辣的,一半清湯。」
「好嘞。」
老闆娘嘴裡所謂的老位子,是一個獨立的單間,在角落裡不甚起眼,裡面也不大,僅能容納一張桌子,不過布置的很溫馨,有種家裡餐廳的感覺。
坐下后,齊念眉很熟練的忙活起來,燒上水,又捏了幾朵小雛菊放在透明的玻璃壺中,等到水開,傾倒進去,很快,那皺巴巴的菊花就舒展開緊閉的花瓣,自由的飄蕩起來。
她又放了幾顆冰糖進去,這才倒了兩杯,一杯遞給溫暖,一杯自己端起來喝。
溫暖沒喝,摩挲著滾燙的杯壁,抬眸看著齊念眉。
齊念眉笑了笑,佯裝不在意的道,「這裡是我和二師兄最喜歡來的地方,是他發現的,我倆都喜歡吃辣,每次來都點最辣的鍋底,吃的大汗淋漓,特別過癮。」
溫暖沒說話,靜靜的聽著。
她又繼續道,「不過以後……這一切都沒有了,他走了,他說他以後也不會來這裡吃了,因為林氏娛樂跟他簽約的條件很苛刻嚴格,藝人不能隨意出來用餐,更不能來這種小地方,會拉低形象,呵呵……」
她似嘲似諷的笑著,眼底的落寞和哀傷無可抵擋的傾瀉出來。
溫暖看著有些心疼,雖然她一直不看好這段單相戀的追逐,可她也不想兩人是這般的收場,她玩笑般的道,「你不是常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嗎,上帝給你關上這扇門,卻偷偷給你開了一扇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齊念眉笑得比哭還難看,「可是暖暖,最苦逼的是,舊的都不曾屬於我啊,就一去不復返了,上帝好歹也讓我摸一把吧?那我也多少甘心點……」
「……」
「暖暖,你說還有比我悲催的嗎,這些年的暗戀,不對,是明戀,都成了一個笑話,齊念白那個混蛋,說走就走了啊,一點留戀都沒有,你說,他得有多絕情?」
「……」
「就算他對我沒有感情,可對武館呢,對師父呢,難道也沒有?他太混蛋了,太忘恩負義不是東西了,可是,暖暖,我就是恨不起來怎麼辦?」
「……」
「最好笑的是,師父和大師兄居然都沒留他,呵呵,這讓我怎麼辦,我更沒立場留了,畢竟他從來都沒說喜歡過我,他只當我是妹妹,呵呵,妹妹,我是有多異想天開啊,還奢望有一天他能對我生出男女之情來,哪怕只有一點也好,我一廂情願的等了這麼多年,其實早該死心了,我就是傻啊,我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落淚,現在好了,我總算看到棺材了,特么的我也不落淚,為那個忘恩負義的混蛋,不值得……」
她故作堅強的沖著溫暖笑了笑,示意自己眼裡沒有淚,熱氣騰騰的鍋底端上來時,她還和老闆娘談笑風生,然而,等到開吃,那*的味道一進了喉嚨,她眼裡的淚就再也擋不住了。
她邊吃,邊拿著紙巾擦眼、擦鼻子,「喔,好辣,辣的我眼淚和鼻涕都出來了,暖暖,你也快吃啊,清湯的雖然吃起來沒辣的過癮,味道也很鮮美的,今天我請客,不吃到撐絕不回去……」
溫暖終於明白,她為何選在這裡吃了,不止是祭奠她和齊念白的那段過去,還是因為吃著那麼辣的火鍋,可以給自己找個光明正大痛哭的理由吧?
溫暖沒有阻止,亦沒有勸,這種時候,再多深刻的道理也治癒不了心裡的傷口,痛苦不壓在自己身上,都可以說出一大番寬慰的話,然而,等到遇上,你便會知,那些話是有多蒼白無力了。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安靜的守護,任由她痛快的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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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