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阿丑

  她向來覺得人心險惡，卻不得不承認，再壞的人，也是有柔軟的一面，只是他們柔軟的一面，大部分人沒有機會見到罷了。


  比如這個女人，她此刻躺在地上，一身臟污血腥，笑的甚至有一點神經質，卻讓人完全提不起厭惡的心思。


  女人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塊她從陳哥斷頸上撕下來的肉，蠕動著爬到少年面前，把肉往少年嘴裡塞：「吃啊……快吃……」


  她的腸子拖在地上，整個人卻像完全沒有痛覺一樣，欣喜而溫柔，墨小凰都有些不忍心了，勸阻道：「他要真吃了，這輩子，就只能是個怪物了。」


  女人的眼淚這才流下來：「我只想他活著，他被咬的時候我救不了，那就讓他做個怪物，在這末世里，做個吃人的怪物，或許比做任人宰割的普通人，要好很多……」


  「可是你要死了。」墨小凰是很驚奇的，女人這個傷勢，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該死了，墨小凰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女人淚流滿面，突然跟瘋了一樣的爬起來，然後就給墨小凰磕頭：「小姐，你是個好人，求你收留他，他很聽話，也有一把子力氣，做什麼都行，求你……」


  少年含著那塊肉，整個人彷彿抽搐一樣的，姿態很彆扭的爬到了女人身邊，靠著她，墨小凰面無表情，過了很久，才道：「你所託非人。」


  女人的頭就磕在地上，半晌沒懂，墨焰輕輕碰了碰她，她就倒在了地上，已經斷了氣，墨小凰這才注意道，女人身上的衣服很凌亂，有一些地方被撕破了，露出來的皮膚上，青青紫紫，全都是愛痕。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帶著一個幾乎已經異變成喪屍的孩子，是怎麼在末世活下來的不可而知，但是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墨小凰莫名的就想起了自己，她是沒有父母的，是爺爺把她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聽說撿到她的時候，是個冬天，她光溜溜的被裹在襁褓里，凍的手腳發青發紫。


  她的爺爺是個老木匠，出過車禍瞎了一隻眼以後，就很少能接到活了，為了給她治病，為了供她上學，爺爺都是白日里出去撿垃圾，晚上就在那盞度數很低、顏色昏黃的燈底下，做提線木偶，做木偶娃娃，染上顏色提供給買家和商家。


  爺爺做的木偶很好看，很多知道爺爺，喜歡純手工藝品的人，都會找爺爺定製。


  她的童年，就伴隨著刨出來的木花，還有淡淡的木香度過的。


  她其實很羨慕這個少年，有一個這麼愛他的母親。


  少年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他獃獃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半晌才凄慘的一聲吼叫，然後撲了上去，在自己母親的脖子上，撕咬下了一塊肉，含在嘴裡，留戀的看了母親的屍體一眼，就想跑。


  他雖然姿態彆扭，但是速度特別快，像是一道閃電一樣，越過阿春妹妹，就往門口跑去了，墨小凰只是抬了抬手，無形的線就束縛了少年的四肢，硬生生把他拖了回來，摔在地上。


  墨小凰踩住少年唯一一隻能活動的手臂，捏著他的下巴，把他嘴裡的肉扯了出來：「你媽把你給我了知道嗎？這些東西不許吃，要不然打斷你的腿！」


  少年很不甘的掙扎，還露出尖銳的獠牙來嚇唬墨小凰，墨小凰冷笑一聲，直接脫了襪子，然後塞進了少年嘴裡，墨焰默契的找了一根繩子過來，把少年捆的結結實實的。


  「拖回去。」墨小凰其實很想把女人的屍體，找個地方埋了，但是她知道，只要把女人的屍體拖出去，血腥味就會把喪屍都吸引過來。


  她就看了墨焰一眼，墨焰老老實實的蹲下身，把地板撬開，還挖了個坑，把女人的屍體放了進去。


  「也算是給你入土為安了。」墨小凰覺得自己很對得起這個女人了，又是給她養兒子，又是給她入土。


  少年在一邊掙扎得更厲害了，眼睛通紅，死死盯著女人的屍體，直到地板又蓋了回去，他什麼也看不到，才略微安靜一點。


  「跟狂犬病似的。」墨小凰嗤笑一聲，然後道：「回去給他檢查一下，被喪屍咬了，還沒完全變成喪屍，算奇迹了吧？」


  「算。」墨焰點點頭，就算這個少年被墨小凰給解剖了，他覺得都很正常。


  「啊……沒問名字……」墨小凰摸摸下巴，然後道：「總不能一直他他他的叫啊……」


  她還沒說完呢，墨焰就迅速的道：「叫阿丑吧。」


  跟著墨小凰姓墨的，只能有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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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有修改，添加了一些，大家一定要回去看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