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第 138 章
二皇子當然不好。
而且是很不好。
當知道了太子妃有孕,太子後繼有人之後,鳳樟在皇子府里傻了。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一時之間只覺得頭腦里嗡嗡作響,喉嚨腥甜,一顆心也激烈跳動,隨時都可能從喉嚨里跳出來。
這叫他下意識地捂住了心口,喃喃地說道,「太子妃有孕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太子不能生育,這件事是當初眾所周知的事,而且如果當真太子無礙,為何這謠言經歷了這麼久,宮中卻從來都沒有否認過?甚至,當他一心想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東宮的時候,皇帝也並沒有說叫他不必這樣操心,太子是能生的。
如果太子能自己生,他為什麼不否認外頭的謠言?這可涉及到了皇位傳承與天下安定啊。
在他這樣地憧憬著皇位,哪怕自己的前程斷絕卻依舊期待自己的兒子能夠入主東宮,滿心的心血都放在這上頭的時候,東宮有喜了。
那這叫鳳樟怎麼辦?
他只覺得自己存在的意義全都化為虛有。
白忙一場。
許久之後,鳳樟捂著嘴角,將喉嚨里的一口血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他心口劇痛,被皇帝杖責之後的傷勢也並未痊癒,搖搖欲墜。
「殿下?」下人急忙過來攙扶他。
可是鳳樟卻冷冷地看著他。
「太子妃有孕這麼久,為何你才來告訴我?」東宮有喜都已經在京都傳遍了,鳳樟如果不是養傷,不能隨意出府,他早就知道了。可是因他養傷,消息不通,這些皇子府的下人竟然也瞞著他。
當看著這下人支支吾吾,鳳樟便冷冷地問道,「你在怕什麼?」
他的聲音冷冽,那下人支支吾吾片刻,才輕聲說道,「是娘娘的意思。說是怕殿下知道了心裡難受,叫咱們都不許來告訴殿下。」這一句「娘娘」,鳳樟臉色一沉,心裡頓時沉甸甸的,問道,「是母親?」
羅氏不叫人告訴他東宮的喜事,是為什麼?
是了。
如果叫鳳樟知道太子後繼有人,那羅氏曾經攛掇鳳樟謀取皇位,落到如今的下場,鳳樟怎麼可能不怨恨這個點燃了他的野心,叫他如今幾乎沒有退路的生母?
為了自己能繼續過舒坦日子的私心,竟然隱瞞了他這樣大的事。
鳳樟一時之間只懷疑羅氏是不是真的恨他。
這世上再沒有一個母親,會這樣坑自己的兒子。
被羅氏這樣坑害,直到如今羅氏還只小心眼地只想著她自己,完全沒有顧念自己的兒子,鳳樟恨得眼睛流血。
他正看著那渾身戰戰兢兢的下人在咬牙切齒,卻聽到外頭傳來羅氏的哭聲,片刻之後,羅氏便撞進了屋子裡,見鳳樟面沉似水,氣色與從前不同,羅氏心裡害怕了一下,卻有恃無恐。
她怕什麼呢?鳳樟為了自己的孝順的名聲,為了他自己的前程,不管是為了什麼生氣,都得對她這個母親畢恭畢敬的。
羅氏這段時間的生活過得不錯,自己覺得比在宮裡被皇帝與太后打壓的日子好過多了。隨心所欲,而且永遠都是說了算的那個,就算是有什麼不合自己的心意,只要一哭二鬧三上吊,鳳樟就得對自己妥協。
因為在二皇子府過得十分順心,羅氏雖然已經有了衰老的痕迹,可是現在氣色卻很精神奕奕。
當看見鳳樟沉默地看著自己,羅氏已經不在意兒子的心情,有恃無恐,捂著臉哭著說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我好不容易把你生出來,把你給接回皇家,叫你恢復了皇子的身份,可是你怎麼對你自己個兒的親娘的?!我被你的女人這樣羞辱,你還在做什麼?!不孝順的東西,我要進宮跟皇后告你!」
她哭得叫人頭疼,鳳樟這段日子已經經歷過這樣的折磨很久了,見她只知道為了自己的好日子逼迫他,卻完全沒有想過他這個兒子,至今還若無其事地瞞著東宮的消息,一張俊臉都氣得通紅。
他想說什麼,可是喉嚨里的血氣卻叫他說不出來。
「娘娘,您怎麼能這麼逼迫殿下呢?」羅氏在哭著的時候,小羅氏便走進來,在羅氏仇恨的目光里輕輕嘆息了一聲,走到鳳樟的身邊含淚說道,「殿下才剛剛傷勢好了些,娘娘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大聲叫罵,難道傳出去了,損害了殿下的威嚴,娘娘就能好過了么?不求娘娘如何懂事,可是知道也要愛惜我們殿下。他好歹是娘娘的親生兒子,娘娘半分都不慈愛體恤么?」她聲音柔柔的,鳳樟只覺得這就是泉水一般,叫自己已經憤怒得要裂開的心都滋潤清冽了許多。
羅氏卻看著沒良心的小羅氏,氣得渾身發抖。
「你這個小賤人。」她指著小羅氏眼睛紅紅地說道,「早知道你是這樣的賤婦,我就不該叫你進門!」
當初小羅氏尚未進門的時候多乖巧啊,在她的面前作小服低,十分孝順恭敬。
她天天叫著「姑母」,在她的面前侍奉得十分用心,羅氏那時候覺得她是個孝順的孩子,跟自己一條心,比唐萱與明月都好。
因為覺得這是自己的親侄女兒,又對自己孝順,羅氏在答應在鳳樟的面前說小羅氏的好話,也答應了小羅氏進門。
誰知道小羅氏進了門就態度大變。
她還不如總是在裝模作樣的唐萱呢。
自從承寵成了二皇子身邊最心愛的女人,小羅氏就握緊了二皇子府的大權,不僅唐萱姐妹,明月母子要避她的鋒芒,就連羅氏這個二皇子的生母都要受她的節制。
從小羅氏當家,羅氏的生活就變得不怎麼舒服了,不僅服侍的丫鬟少了,新衣裳少了,就連每天的吃食也都慢慢地變得不那麼豐盛。小羅氏口口聲聲為二皇子府節儉家用,可是也不能刻薄到二皇子生母的頭上去呀。
誰知道羅氏氣勢洶洶地來尋小羅氏一個公道,小羅氏卻指責她不知道體恤自己的兒子,只知道奢華享樂,一點沒想過二皇子養家的艱難,既然是被廢出宮中的廢妃,有口吃的就不錯了。羅氏都被小羅氏這翻臉不認人給驚呆了,這才來找鳳樟做主。
她一副萬萬萬沒有想到的樣子,小羅氏卻笑了笑,看著羅氏說道,「娘娘喜歡榮華富貴,那為何不回宮裡去呢?咱們兒女也艱難。我雖然是娘娘的侄女,可也是殿下的妻子。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娘娘敗壞殿下的家業呢?」
她如今最得鳳樟寵愛,雖然娘家羅家已經被闔族驅逐出了京都,不過有鳳樟的寵愛,她也並不害怕自己的地位。且二皇子已經答應她了,等她生下兒子,就母憑子貴,請封正妃。當初那明月都能憑著生下庶子成了二皇子側妃,她出身比明月更好,更得二皇子的喜愛,又有兒子的面子,皇家就算是為了小皇孫,也會接納她的。
因為心裡有了底氣,小羅氏便覺得羅氏十分礙眼。
踩在她的頭頂作威作福,要這要那,憑什麼?
整天想著榮華富貴,可是這二皇子府日後不都是小羅氏的孩子的么?
就算鳳樟要把她生的第一個兒子過繼給東宮,那她再生第二個繼承二皇子府不就好了。
誰說她只能給二皇子生一個的。
羅氏敗壞二皇子府的家業,那就是敗壞小羅氏兒子的家業,小羅氏當然不能同意。
羅氏於她來說,雖然是姑母,可是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也沒什麼感情,她為何要為了她處處退讓?
此刻靠著沉默不語的鳳樟,小羅氏便冷哼了一聲。
鳳樟卻推開她,端詳了她許久。
「殿下?」小羅氏茫然地看著鳳樟。
見她十分茫然,彷彿毫不知情,鳳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起身看著她輕聲問道,「京都最近的事,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小羅氏疑惑地問道。
她覺得鳳樟此刻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樣的鳳樟叫她感覺到格外害怕。
「太子妃有了身孕這件事,你不知道?」小羅氏如今當著二皇子府的家,鳳樟不相信她完全不知道。
可小羅氏竟然是真的不知道。
她最近春風得意,每天承寵,正將二皇子府的滿園春色全都壓在手底下,每天過得十分愉悅,只等著趕緊給二皇子生兒子呢,誰知道二皇子竟然問了這麼一句。
見小羅氏真的不知道,鳳樟便將目光看向目光閃爍,臉色變化了的羅氏。
「母親是知道的,是么?」鳳樟覺得羅氏此刻的樣子狠狠地刺痛了自己的心。
他不明白。
羅氏這個生母到底是來毀滅他,還是想要逼死他。
他的眼睛慢慢地赤紅,在小羅氏想到了什麼花容變色之中,慢慢地走向羅氏輕聲問道,「母親叫人瞞著我們?」小羅氏剛進門,就算是掌握著二皇子府,可是也未必人人都聽她的。羅氏身為鳳樟與大公主的生母,這府里的下人聽羅氏的吩咐不將東宮有喜這件事告訴鳳樟與小羅氏,也不是不能理解。
鳳樟覺得自己的心口疼得厲害,羅氏心虛了半晌,卻突然哭著說道,「你是在逼問我這個做母親的么?你好沒有良心啊!為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了,陛下的寵愛,皇後娘娘的照拂,還有宣平與阿穆的孝心,我什麼都沒了!如今,你竟然還想要逼死我么?!」
她擅長惡人先告狀,數落著鳳樟的罪過哭著說道,「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大喊大叫?我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對我這麼凶?阿穆,阿穆從來都不會對我嚷嚷。」她哭著懷念著李穆的樣子落在鳳樟的眼裡,只覺得刺眼極了。
羅氏如今吃著他的,喝著他的,用著他的,叫他千依百順地對她。
可是在她的心裡,如今心心念念的竟然只是廣陵侯李穆?
那鳳樟算什麼?
他在羅氏的心裡到底算是什麼?
李穆從沒有奉養羅氏,可是羅氏卻覺得李穆比鳳樟孝順得多,這到底是想做什麼?
想要逼死他么?
「母親不必說這些,我只問你,東宮有喜這件事,母親是不是知道?」鳳樟眼睛赤紅地看著羅氏。
他的樣子幾乎在崩潰的邊緣。
任誰在皇位只距離自己那麼近的時候,卻被晴天霹靂,都會覺得無法承受。
對於鳳樟來說,他失去了那麼多,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太子了。
如果太子有了兒子,他這麼一個面容破損的皇子又有什麼價值?
李穆當初一個瘸子都被朝中嫌棄,他還不如李穆呢,是破了相,又被皇帝厭棄,日後的前程只怕也沒有了。難道叫他就這麼一輩子庸碌地做一個二皇子,然後在太子還有太子的兒子的手下瑟縮地活一輩子么?
這一刻對於鳳樟來說,是一切的憧憬還有期待,人生全都崩塌了一般。
他臉色猙獰,羅氏見他這樣自然怕得厲害,顫抖了一會兒,卻突然揚起了脖子理直氣壯地說道,「知道又怎樣。東宮有喜,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么。太子與太子妃這麼年輕,有了孩子有什麼不對。這是宮裡的大喜事。你激動什麼。」
這說的還叫人話么?
鳳樟不敢置信地看著羅氏。
他的身後,小羅氏也尖叫了一聲,露出了驚慌的樣子。
「太子妃有孕了?」
「沒錯。我瞞著你,是想叫你好好養傷,是一片慈愛之心。」羅氏虛偽地說道。
鳳樟看著她那一副毫不羞恥的樣子,本想問問她,當初她跟自己可不是這麼說的。
可是聽著羅氏那一句句什麼東宮有喜是很好的事,如今只差李穆沒有成親真是叫她挂念之類的,眼前一陣陣發黑,指著羅氏許久,吐出了一口發黑的血,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只是二皇子暈倒,卻不能叫人知道,不然如今正是東宮的喜事在京都熱鬧的時候,如果傳出二皇子突然吐血暈倒,誰知道有心人會怎麼想呢?鳳樟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兩天才睜開眼睛,整個人蒼老了十歲。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虛弱,可是卻不敢叫人知道,哪怕是病了,卻不敢叫太醫來看。
他只是覺得頹喪。
想到自己的這輩子彷彿是被羅氏擺弄,被她攛掇出了無數的野心,如今野心一場空,羅氏卻拍拍手,若無其事地走了,鳳樟便覺得自己的人生都晦暗了。
因小羅氏最近哭哭啼啼地總是追問他東宮有喜日後該怎麼辦,鳳樟心裡煩躁,已經不想見她了。
倒是明月依舊體貼溫柔,親手做羹湯,每天為他熬藥燉補品,鳳樟覺得明月貼心,便叫明月偷偷地去外頭問了一些有名的大夫開了藥方,自己躲在皇子府里偷偷吃一些調養身體的葯。他不敢叫人知道自己病了,二皇子府自然格外安靜,這樣的安靜還叫人覺得奇怪。
本以為太子妃有孕,為了東宮過繼的事十分著急的二皇子會鬧出什麼,卻沒有想到二皇子府安安靜靜的。
唐菀都沒有想到。
她本以為二皇子會被氣病,誰知道二皇子府完全沒有動靜。
「他現在怕是要氣死了,只是不敢叫人知道罷了。」大公主知道鳳樟是什麼貨色,哼了一聲說道。
唐菀不在乎鳳樟會不會氣死,點了點頭,拿著手裡的一封書信。
「這是堂兄給你的信?」大公主便好奇地問道。
「是。阿奕的書信,說是已經解決了念哥兒封地上的事,準備回來了。外頭有許多的特產,都是念哥兒先叫人送回來孝順長輩的。我本想挑一挑就送到宮裡去。」鳳念叫人預備了許多封地上的特產,並不是十分值錢的東西,可皇家富甲天下,難道看重的只是銀錢么?
都說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唐菀覺得鳳念能想到長輩,就是這樣的孝順了。
她嘴角帶著柔和的笑,大公主便和她一同看,只是鳳弈的書信十分簡單,不過是說封地上鳳念的母族鬧騰了一番,還有前東山王妃帶著鳳含哭鬧,要把鳳含送回東山王府。除此之外,鳳弈的書信上沒說別的,只在最後說了一句「想你」。
大公主被肉麻得渾身打冷戰。
唐菀卻甜甜蜜蜜地把書信壓在自己的心口,抿嘴笑了。
「堂兄可真是……」鳳弈竟然也會說「想你」。
大公主便笑著說道,「可見他是真的想你了。」不是思念到了極點,鳳弈也不會落在筆尖上。
唐菀便忍不住小聲說道,「我也是真的想他了呀。」她在大公主的面前毫不掩飾自己對鳳弈的思念,大公主羞了羞她,唐菀也只是笑眯眯的。
想到鳳弈即將回到京都,還把兒子也帶回來,唐菀心裡歡喜,覺得日子都有盼頭了。只是沒過兩天大晚上的,唐菀正睡著,就聽見彷彿外頭不知哪兒傳來了很大聲的叫嚷喧嘩的聲音。因為是在深夜,本就萬籟俱靜,這喧嘩聲就顯得大得很。
唐菀驚醒了過來,摟著兩個孩子問道,「怎麼了?」
外頭青霧半晌之後才對唐菀說道,「是外頭城裡某處走水了,與咱們王府無關,王妃不必擔心。」
聽說不是自家走水,唐菀放心地睡了。
她睡得十分安心,只是沒想到第二天進宮的時候,卻見大公主正疲憊地揉著眉心坐在太后的面前,滿臉疲憊不知在跟太后說什麼。
太后微微皺眉,彷彿十分不悅。
見唐菀帶著孩子們進來,太后臉色緩和了幾分,叫唐菀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身邊挨個兒親了親額頭,這才放了孩子們,轉頭對唐菀問道,「阿奕說快要回來了,宣平說你高興得很?就這麼高興么?」
她臉上帶著揶揄的笑意,唐菀都覺得不好意思極了,嗔怪地看了大公主一眼便小小聲地說道,「知道他要回來了,我更覺得度日如年。只覺得時間過得這樣慢,總是不見他回來。」這樣的思念叫太后都忍俊不禁,摸著兩個甜甜蜜蜜爬到自己懷裡的小傢伙兒,太后心情好了,方才對大公主和聲說道,「羅氏的事,你也不必十分放在心裡。如今二皇子養著她,就算是鬧……好歹她也是二皇子的母親。」
「您說的是。」大公主便說道。
唐菀見太後跟大公主說的是羅氏的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怎麼了?」她趁著太後去跟孩子們玩兒,便低聲問大公主。
大公主嘴角抽搐,頭疼地揉著額頭許久,這才對唐菀說道,「真是鬧得不像話了。昨日半夜走水了,你知道么?」
「知道。」唐菀頓了頓,卻突然瞪大了眼睛獃獃地問道,「是二皇子府?」
「可不是。聽說鳳樟刻薄母親,還冷淡母親,由著府里的姬妾對母親不敬,母親一時激憤,索性就給鳳樟的皇子府放了一把火。」大公主見唐菀露出不敢置信的樣子,便無奈地說道,「遇到母親,鳳樟也是夠倒霉的了。母親鬧得這麼厲害,剛剛皇祖母發了話,說叫人去訓誡母親,警告她再敢在京都鬧事,就將她逐出京都,跟羅家去作伴去。只是這一次卻只是杖責母親以儆效尤,還警告鳳樟看好自己的生母。」
這話的意思就是,羅氏的確很不像話,可是鳳樟還得養他的這個生母,跟羅氏別想分開。
如今羅氏跟鳳樟鬧出這麼一齣兒,只怕跟仇人似的,可太后不許鳳樟捨棄羅氏。
當初既然母子情深,如今怎能反目?
這母子倆得捆在一塊兒,也不知算不算是互相傷害。
唐菀獃獃地聽著,真是沒想到羅氏竟然一把火把二皇子府給燒了。
她這麼胡鬧只怕也是被不孝的兒子逼急了。
兒子不孝已經足夠打擊她,她還挨了板子,遭了皮肉之苦,日子過得越發地壞了。
至於二皇子攤上了羅氏這麼一個一言不合就放火的生母,還能怎麼樣呢?
當初是他歡天喜地地跪在地上孝順地叫羅氏母親的,如今哭著也得把這一聲母親繼續叫著。
只是偌大的二皇子府被燒了,也不知鳳樟挽救回了多少。
救回來多少對於鳳樟的打擊也足夠厲害了。
他渾渾噩噩地坐在被燒得黑乎乎的二皇子府的上房裡,看著滿目的瘡痍,曾經華美的二皇子府成了煤窩一般,再想想挨了幾板子哭哭啼啼趴在床上,哭鬧著要喝人蔘雞湯的羅氏,慢慢地捂住了臉。
女人,母親,都是他舍了曾經擁有的,興高采烈地換回來的。
可是如今坐在被燒得一片狼藉的二皇子府,他才發現,他早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