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淡淡的墨香之氣裹挾著她的身子, 江眠月麵容逐漸滾燙,連耳朵也紅了……
二人幾乎是緊緊靠在了一起,江眠月能夠感覺到自己背後靠著的灼熱溫度,和他手掌心觸及的, 自己的麵容和嘴唇。
甚至他的另一隻手也淺淺搭在她的側腰上, 雖並不如何用力, 可如今天氣漸暖,衣裳單薄,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一點點滲進內裏去, 令她整個人都繃緊僵住,無法動彈。
不遠處傳來梁清澤的聲音, “今日祁雲崢就一個人來?”
“微臣也不清楚。”江玉海有些為難, 有些心事重重, 似乎並沒有什麽心思去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不必了,莫要打草驚蛇。”梁清澤在假山附近兜圈, “方才明明聽到動靜了。”
“興許是風吹的。”江玉海皺眉,擔憂道, “皇太子殿下,這新式冶煉法真的沒有問題嗎?微臣近日總覺得眼皮直跳, 說實話,還是有些擔憂, 若是武器的品質與韌性發生任何變化, 都非常影響將士們在戰場上的發揮。”
“江大人。”梁清澤腳步一頓,沒有再上前,而是略微有些不悅的開口道, “這個問題你已經說了幾百遍, 不是已經測試過了嗎?不管是橫砍豎劈, 對戰傷人,那些新冶煉的武器都沒有任何的毛病,這個答案還是您自己測試出來告訴我的,如今卻來問我,嗯?”
“微臣……唉,行,既然如此,便推廣至所有冶煉司去。”江玉海道,“祁大人那邊……”
“祁雲崢有我盯著,你盡管放開手腳去做。”梁清澤拍了拍江玉海的肩膀,“如今朝堂之上哪個不是爭名奪利,暗暗相鬥,隻為平步青雲,像您這樣純粹為國的官員少之又少,我如今身在高位,四麵受敵,和樂公主覬覦這個位置已久,為了奪權不擇手段,這樣的形勢,隻能依靠您做這些實事,您一定要頂住壓力,千萬不能動搖。”
“皇太子殿下,讓您為難了。”江玉海歎了口氣,“老臣定會將此事完成,替國庫爭取一些喘息的機會。”
“多謝。”
江眠月眨了眨眼,聽到二人離開的聲音,捉住了祁雲崢捂住自己那隻手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扯了下來,轉身看著他。
地方狹窄,二人距離極近,江眠月剛想說話,祁雲崢卻眉頭一皺,伸手將她撈進懷裏,單手將她的腦袋摁在胸口。
江眠月撞進他的胸膛,幾乎忘記了如何呼吸,感覺到他渾身上下滾燙的體溫和令人無法反抗又卓為溫柔的力道,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外頭再次傳來極為輕微的聲響,像是有人的腳步聲。
梁清澤居然還沒走?
江眠月呼吸一窒,一點也不敢動,反而往祁雲崢懷裏縮了縮,避免自己被對方看到。
祁雲崢垂眸看了她一眼,手掌緩緩用力,手指青筋漸起,扶著她的後腦,感覺到手指尖觸及她柔順細滑的發絲和溫軟皮膚,喉結不由得上下滑動。
“皇太子殿下!”外頭傳來一個小太監尖細的聲音,“殿下,讓小的好找,少保大人四處尋您呢,說是有事情要與您稟報。”
“好。”梁清澤出聲的區域已經距離他們極近,幾乎再往前走幾步,便能發現這陰影處的小角落,他吩咐小太監,“你在這兒找找,看看有沒有藏人。”
“是……”小太監連忙應聲,帶著幾分討好,“小的一定細細的找!”
“要是漏了什麽阿貓阿狗,仔細你的皮。”梁清澤的語氣並不算凶惡,可說出來卻覺得陰惻惻的,惹的人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是,是!謹遵殿下吩咐。”
江眠月十分緊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又不敢動,她有些慶幸如今自己是和祁雲崢一道被困在此處,好歹是有個夥伴,總覺得有什麽兜著底,心中放心一些。
可她又因為與祁雲崢在一處有些擔心。
方才祁雲崢出現之前,梁清澤說的那些話令她非常在意……若是自己與祁雲崢藏在此處的事情被人發現宣揚出去,那自己與祁雲崢的名聲便直接被毀了,到時候父親一定會非常傷心失望。
正想著,卻聽到小太監的聲音忽然傳來。
“大人,可以出來了。”
江眠月一怔。
這小太監居然是祁雲崢的人?他難道早就在梁清澤這兒布下了眼線?
小太監方才說少保大人找梁清澤,不會連同那少保大人也與祁雲崢有聯係?
江眠月不由自主驚愕的抬頭看向祁雲崢,她動作忽然,冷不丁而為之,祁雲崢沒有準備,便被她看到他略有些狼狽的模樣。
她看到他閉著眼,睫毛微顫,呼吸略有幾分壓抑,麵色也有些不太……正常。
江眠月當即察覺到他腰腹附近似乎有些不對勁,猛地退後了兩步,掙脫開他環繞的手臂,呼吸急促的轉過身,心中如有一團亂線,解不開理不順。
二十出頭的男子……實屬自然反應。
江眠月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去在意剛剛那奇怪的觸感。
沒什麽……隻是抱一抱而已,沒有什麽大不了。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聽到他用壓抑的聲音道,“走。”
“是。”江眠月趕緊應聲。
出宮之後,二人迅速上了馬車離開,江眠月在馬車上不敢開口,祁雲崢也一直看著窗外,半闔雙眼,似乎也在冷靜。
方才的尷尬事宜二人都並未提及,甚至連江玉海的事情也一並沒有說。
江眠月垂眸捏著自己的手指,想著爹爹方才說的那些話,腦子裏漸漸梳理出了一條明確的線索。
皇上自即位以來至今,並沒有時間給百姓們休養生息,充實國庫,主要是因為外敵一直沒有放棄入侵的打算,一直在邊境消磨兵力和軍糧,耗費不少人力物力,實屬內外交困。
每年的軍費開支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江玉海一直在操心此事,之前甚至不惜親自押解兵器到關外,就是為了中途不出紕漏,節約開支。
而如今他與梁清澤上了一條船的原因,應當便是如他所言那般,發現了可以節省開支的新式冶煉法,且證明了用這種方法冶煉出來的武器與之前別無二致,可以正常使用。
若是一般情況,江眠月也許會對這所謂的新式冶煉法產生一絲幻想,可經曆了上輩子,以及爹爹那句,“臣有罪,千萬條人命,因臣一人死傷!”更是證明了,一定是那新式冶煉出的武器在戰場上出了大問題,才會害了那麽多將士的性命,最後讓爹爹痛不欲生。
可那梁清澤又說了,江玉海已經親自測試了那冶煉法出來的成品……
江眠月十分不解,爹爹在這個位置上少說也有數年時間,對於兵器也極為了解,他看起來也十分擔心這兵器因為新式冶煉法導致的品質問題,應當十分小心謹慎的檢驗過才對。
所以究竟是哪裏出了紕漏?
梁清澤又為什麽要用這出了問題的兵器來坑害爹爹?這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江眠月百思不得其解,手指捏著手指,蹙眉細想,卻在此時,終於聽到祁雲崢開口,“江眠月。”
“祭酒大人。”江眠月轉頭看向他,二人對視一眼,江眠月頓時心虛的挪開眼睛,不敢與他直視。
方才二人貼近的距離在這馬車上仿佛還在延續,稍稍的視線觸及,便能惹來一陣風浪。
“你有何想法。”祁雲崢問。
“此事爹爹被蒙騙頗深,且在皇太子殿下的言語之中處處針對您,恐怕爹爹已經對您有了不好的印象,如今您已經不好出麵,爹爹連我也防著,我自然也是說不動爹爹的。”江眠月皺眉歎了口氣,“那新的冶煉法一定有問題,若是能拿到武器來細細查,說不定能查出問題所在。”
“新冶煉的武器大多在武器庫和冶煉司。”祁雲崢道,“那兒守衛森嚴,尋常人等無法入內。”
江眠月垂眸細思片刻,“祭酒大人,若是學生上書皇上求得武器,能否得到回應?”
“看你如何寫了。”祁雲崢道。
“學生想試試。”江眠月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那便試試。”祁雲崢淡淡看向窗外,“若是需要幫助,隨時與我說明。”
“是,祭酒大人。”江眠月輕聲道。
事情迫在眉睫,回到國子監後,江眠月便回去起草文書。
上次的文書在皇上那兒得到了回應,皇上不僅處理了尹楚楚的父親尹書文,還關照了尹楚楚和她娘親的生活,江眠月覺得,隻要這次用了充分的理由,要來一把兵器庫的武器,應當不會有太大的難度。
可當江眠月將文章寫好,覺得理由十分充分,從各方麵角度說明了作為國子監監生對如今武器規格與型式的研究需要,她將寫好的文書給祁雲崢看過,祁雲崢幫她上書給皇上之後,五天之內,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江眠月左等右等,什麽也沒等到,幾乎日日去問祁雲崢事情發展如何,祁雲崢見她眼眸中的焦急,眉頭微蹙,道,“此事關乎兵部,皇上應當有所顧忌,不會這麽快給答複。”
祁雲崢看了她一眼,“你可以選擇繼續上書,不過這樣意圖過於明顯,容易惹人注意……除此之外,還有一條路。”
江眠月焦急的看著他。
“……”祁雲崢與她對視,眼眸中充滿深意,“你如今提出要求,我都會酌情考慮。”
他如今一身二職,雖不及上輩子權勢滔天,可新式的斧鉞刀槍,弄一把來給她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隻要她開口。
江眠月咬了咬牙,明白了他的意思。
“祭酒大人,請準許學生出國子監。”江眠月行了個禮,心中焦急,“學生需要出去一趟。”
如今形勢,她隻能靠自己了。
作者有話說:
祁雲崢:(瘋狂暗示)老婆需要什麽盡管提。
江眠月:(get到)好,我努力!(靠自己)
祁雲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