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祈福袋的事情, 江眠月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卻覺得有些不太可能。


    祁雲崢會潛入那舉業齋,去費勁的將那祈福袋塞進陸遷的懷裏?她無法想象那個畫麵。


    而且中途若是陸遷發現,事先將東西拿出來, 那便行不通了。


    而且, 這場大考, 來的著實有些突然而蹊蹺,就像是……專為了陸遷設計的一樣。


    真是祁雲崢嗎?


    若是祁雲崢……


    江眠月心中頓覺毛骨悚然, 若真是他, 他為何當初會拿走那風祈福袋?莫不是……


    江眠月越想越覺得心驚,他難道上輩子的事, 他都記得?


    不可能……


    且不說上次用柿子試探的時候, 他半點防備也沒有, 而且平日裏他的種種表現與細節都並不像是記得過去的樣子。


    而且,若是過去的祁雲崢, 要對付陸遷,恐怕陸遷早就墜崖或是意外而死了, 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江眠月陷入了困境,左右百思不得其解。


    “恭喜你啊眠眠。”一旁的尹楚楚在離開彝倫堂回崇誌堂之前衝上來笑著看著她, “那家夥終於不用煩著你了,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嗯。”江眠月想到這個結果, 心下也是有些舒坦。


    總而言之, 不管那祈福袋是怎麽回事,此次不論如何,都該謝謝祁雲崢。


    他處理此事, 看似秉公, 卻似乎有些……微妙的護著自己。


    若不是後來他死死掐著陸遷的脖子, 讓他說不出話來,陸遷“死到臨頭”,一定會口不擇言,往自己的身上潑髒水。


    如此以來,陸遷被送走,到那無人認識的蠻荒之地好好反省,也不會再回來找自己的麻煩。


    江眠月抱住尹楚楚,心中緩緩放鬆下來,想著以後再也不必夜晚擔驚受怕,不敢一個人行路,她舒了口氣,聲音有些軟綿綿的說,“真是太好了。”


    尹楚楚低頭看著她,摟住她的腰,忽然開口道,“眠眠……”


    “嗯?”


    “你怎麽這麽軟?”


    江眠月迅速鬆開手,卻聽一旁的蘭鈺笑著撲上來,“是吧是吧,我也喜歡抱著她,還香香的……嘖,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誰。”


    “……”江眠月的情緒全被她倆打斷,無言的轉身回學堂。


    陸遷被直接送進了繩愆廳的禁閉室,國子監沒有專用的囚牢,便隻用禁閉室替代囚牢。


    衛官用鎖鏈捆住陸遷的手腳,衣裳也沒給他換上,便任他在冰涼的地上躺著,如一條死狗。


    “入了國子監,這些監生的性命,便是皇上的了。”司業大人看著衛官將那陸遷如罪大惡極的犯人一般對待,仔細想想他做的事,其實放在國子監外,並無傷大雅,隻是行事猥瑣了些,小人了些,不講道義了些,並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後果。


    “司業大人覺得我罰得重了?”祁雲崢聞言,帶著笑意問道。


    “並非如此。”司業大人立刻搖頭,“既入了國子監,便要守國子監的規矩,祭酒大人若是輕易放過此人,日後國子監哪裏還有風清氣正。”


    “司業大人明白就好。”祁雲崢緩緩道。


    “隻是感歎一聲,此人不該入國子監。”司業大人歎道,“這還是個例監生,這不是交了錢來找罪受嗎?也不知他爹娘得知此事會如何作想。”


    “子不教,父之過。”祁雲崢道,“家風如此,他爹娘恐怕也並非什麽善類,司業大人心善,不必多想。”


    “你說的也是。”司業大人歎了口氣,“待他醒來,我再好好勸導勸導吧,若是能改過自新,充軍之後若是表現良好,也不是沒有重新做人的機會。”


    “不必了,司業大人。”祁雲崢溫聲道,“我來吧,您身子不好,別被他氣著,我會好好勸導他的。”


    “也好。”司業大人點了點頭,“你親自出馬,我更加放心。”


    祁雲崢笑著頷首,目送他離開,待司業大人徹底看不見蹤影之後,祁雲崢上前與方監丞道,“盡快安排囚車,最遲明日要送走。”


    “祭酒大人放心,臣這便去安排,明日午時前一定聯係好各方,將他送出國子監。”方監丞抱拳應道。


    祁雲崢淡淡頷首,“辛苦。”


    “都是屬下應該做的。”方監丞說完,便行禮離開,衛官們也將那陸遷鎖好,守在了門外。


    “不必守著。”祁雲崢溫聲道,“你們今日辛苦了,天色已晚,盡快回去休息吧。”


    “多謝祭酒大人關照,那我們明日再來押送。”衛官麵露欣喜,抱拳離開。


    衛官走後,繩愆廳附近一片寂靜。


    大考取消,學堂重新開始上課,此處無人來。


    高大的槐樹枝丫影影綽綽,風一吹,寒風有些凜冽。


    祁雲崢伸出手,緩緩推門而入,麵容溫和,帶著幾分笑意,那笑意,卻比外頭的寒風還要冷幾分。


    陸遷還未醒,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襠下一片濕漉漉的,還未幹,散發出一股怪味兒,祁雲崢緩緩挑眉走向他,然後“一不小心”,一腳踩在了他的襠下。


    “啊——”陸遷被死死踩住關鍵位子孫袋,生生被疼醒,嗷嗚嗷嗚慘叫著,扭曲的如一條被人踩著的菜青蟲,他疼痛間看到麵前如修長佇立的祁雲崢,見識了他的“黑手”,陸遷再看到他,便如見了青麵獠牙的惡鬼,悉悉索索的往後退。


    他一麵退一麵發現自己雙手雙腳上都係上了鎖鏈,退後隻是徒勞,手腳上的鏈子發出叮當叮當的響聲,像是在為他奏鳴哀樂。


    “祭……祭……祭酒大人,饒命,我,我做錯什麽了您要這樣……”陸遷快要哭了,他著實委屈,如今才明白過來,這位祭酒大人,似乎在特意的針對他。


    “想不起來嗎?”祁雲崢的笑容溫和,“那可惜了。”


    “您、您什麽意思……”陸遷驚恐的看著他。


    “這可說來話長。”祁雲崢目光幽幽,“你不是第一次得罪我了,陸遷,不管你記得不記得,沒關係,我都記得。”


    陸遷疼得滿頭是汗,內心陷入極度的驚恐,他努力皺眉想著自己究竟什麽地方得罪這位高高在上的祭酒大人,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祭酒大人,饒命,祭酒大人我真的不知……您看在我不知者無罪的份上,饒了我吧!”陸遷直接哭出聲來,聲淚俱下的求饒。


    “要不要我一樁樁,一件件的告訴你?”祁雲崢從一旁扯過一張椅子,坐在他的麵前,“今日我有得是時間跟你算賬。”


    祁雲崢慢條斯理,“你曾給江眠月送一味藥,喝了便昏睡不醒,無法考到。”


    陸遷愣住了,驚恐萬狀的看著祁雲崢,“你你你……你怎麽……是不是江眠月告訴您的,她騙你的!江眠月這個賤人……”


    話音未落,祁雲崢睫毛一顫,伸手快速捉住了他的手腕。


    “啊——”陸遷的左手被生生折斷,整個手掌都耷拉下來,像是被折斷的大蔥段。


    “我記得,你是這隻手碰的她的臉。”祁雲崢緩緩笑了笑,那精致的麵容,在陸遷模糊的淚眼之中,仿佛一個來自地獄中的閻羅,“不錯,膽子很大。”


    陸遷幾乎要疼瘋了,他哭嚎都沒了力氣,隻一聲一聲的倒吸冷氣,他斷了的手腕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掛在鎖鏈上,他每次一痛苦掙紮,都會觸碰到鎖鏈,鎖鏈又狠狠地撞在他的手腕上,讓他陷入更深一層疼痛。


    “早該如此。”祁雲崢仿佛十分愜意的舒了口氣,見他此時狼狽如狗,淺淺一笑,“你再叫一聲她的名字試試。”


    作者有話說:


    祁雲崢:(拍拍衣角上的灰)終於舒坦一回,明天接著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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