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穿過刀刃
第156章 穿過刀刃
沈櫻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下去了，這樣下去，她遲早會出事。
白天她有機會接觸他那位嬸嬸，但是卻沒有機會說什麽話。
她跟吳斌說：“你們家的房子太陌生了，我睡不著，你可以讓你嬸嬸陪我住一晚嗎？”
吳斌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去找他嬸嬸說了。
很快到了晚上，天黑了。
沈櫻關上門，正襟危坐坐在床上，一雙眼睛黑沉沉地盯著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一進門笑眯眯地說：“懷孕初期是該分房睡。還有，孕婦不能熬夜，我怎麽看你今天臉色不太好。”
沈櫻說：“睡不著。”
“為什麽睡不著？”
“不知道，覺得這房子鬧鬼。”沈櫻說：“你能跟我說說吳斌他媽是怎麽死的嗎？”
“你胡說什麽？好好的房子咋就鬧鬼了。”
沈櫻嚴肅道：“吳斌他媽是不是被他爸殺了？”
中年女人聽她這麽說，突然笑出聲，“誰跟你說的？他跟你說他媽被他爸殺了？”
沈櫻說：“他沒說，我猜的，所以我很害怕。”
中年女人說：“他媽死沒死還不一定。”
沈櫻眼眸微動，立刻問：“什麽意思？”
“他媽跟別的男人走了，所以死沒死誰也不知道。”中年女人抖了抖被子漫不經心地說。
“什麽時候？”沈櫻驚訝地問。
“他幾歲的時候吧。”中年女人擺了擺手說：“這些事你別問我，家醜不可外揚，你找他打聽去吧。”
吳斌給她搭了張床，她坐在床上，準備睡覺。
沈櫻一動不動，聲音空靈又絕望：“你知道我是誰嗎？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懷的也不是他的孩子。”
女人背著她，猛地轉過身，驚恐地問：“啥意思？”
沈櫻突然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把刀，那是這個女人的孫子切完水果落下的，被沈櫻藏起來了。
沈櫻激動的低吼道：“我說我現在有家不能回，我有家人，有老公，可是這個變態不讓我回家，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
沈櫻眼底通紅，眼神淩厲又瘋狂地看著她。
女人看她舉著刀，立刻就嚇懵了，一臉惹上麻煩的表情。
她拔腿就想走，被沈櫻先一步竄到門口。
沈櫻舉著刀在她麵前比劃：“你先跟我說，他媽到底怎麽了？我告訴你，我隻要出了這個地方，我就能告到他牢底坐穿。如果我死了，我丈夫也會很快查到他的頭上，到時候你和你男人都是幫凶。你跟我都是女人，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麽。”
中年女人手足無措地看著沈櫻，她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叫喊道：“我可什麽事都沒做啊，你們的事跟我沒關係。”
“你說不說。”沈櫻舉著刀逼近。
院子裏的燈突然亮了，吳斌聽到動靜拍了拍門。
中年女人趁她不備直接開門跑出去了，扯開嗓子罵道：“我真是作孽嫁進了你們吳家，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
沈櫻現在什麽都不怕了，她舉著刀一轉身就看到了吳斌。
“什麽事，怎麽了？”吳斌關切地問，臉卻黑沉著。
沈櫻一臉失望又夾雜著恨意看著他，她字字錐心，句句泣血拚勁全力地發泄著自己的憤怒。
“我怎麽了？我發瘋了我怎麽了？吳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把我從舊工廠救回來，我是很感激你，可現在，我寧可我是被炸死的，我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以前我以為貧窮是一個人的悲哀，可現在我發現不是的。”
“一個人骨子裏是齷齪卑鄙的，哪怕別人拉著他拽著他，他也不敢走在陽光下，吳斌你就是這樣的人，你是一隻隻配活在臭水溝裏的老鼠。”
“你說你喜歡我，你愛我，你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嗎？”
沈櫻眼裏盛滿淚水，可笑又憤怒地看著他那張猙獰的臉說：“吳斌，我告訴你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愛就是哪怕我和謝路迎吵得不可開交，哪怕我們分了手，他也不會讓我失去自由。可你呢，你拿走了我做女人的尊嚴，甚至是做人的尊嚴，卻想讓我愛上你跟你共度餘生，你可笑不可笑。”
吳斌也看著她，聽她說完突然笑了，他說：“我是不懂愛，因為從來沒有人愛過我。”
“你說的沒錯，我是很可笑，在別人眼裏我們一家人都很可笑，你不是想知道我爸媽是怎麽死的嗎？我告訴你。”
“我媽年輕的時候長得很漂亮，可我爸卻是個窩囊廢。我媽被別人睡了他都不敢替她出頭，從此以後我媽就成了這十裏八村的蕩婦。她光明正大的跟別的男人睡覺，我親眼目睹她被一次次捉奸在床，被別的女人一塊毆打，而我爸卻隻會躲起來假裝什麽都沒看見。我從出生到我媽離開，她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沒有喂我吃過一口飯，我爸拿我當狗雜種，這外麵所有人都能朝我唾一口口水，，”
他冷笑著說：“愛是什麽，你覺得我會懂嗎？我隻知道，什麽東西都要靠自己爭取。”
沈櫻舉著刀的手微微顫抖，她說：“可你現在明明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為什麽還要這樣。我對你的所有善意和幫助，都是希望你能變得更好，更熱愛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多一點善意，就像你會毫不猶豫地把我從舊工廠救出來是一樣的，我做那些可不是為了得到你這種變態的喜歡。”
“我本來可以隨心所欲地做我一切想做的事情，可現在呢，你把我變成了一個我要一邊提防我吃的東西是否安全，一邊要提高警惕害怕被別人靠近。吳斌，你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是另一個你父親嗎？”
吳斌無動於衷地說：“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不會聽得。你要是不喜歡這裏，我帶你換個地方。”
沈櫻悲哀地說：“所以，這就是你跟謝路迎的最大區別，你能得到我的憐憫，卻不能讓我對你高看一眼。”
她心灰意冷地冷笑：“我不會再跟你走了，你如果不讓我離開，那今天隻有這一把刀，不是你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我們就當做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麵，我還是那個死在舊工廠一身清白的沈櫻。”
吳斌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掙紮，可也隻有一瞬間。
他慢慢地向沈櫻靠近說：“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的，你把刀給我吧，你現在還懷著孩子，或者你殺了我也行。”
吳斌料定她不敢動手殺他，沈櫻心頭劇痛，想到謝路迎，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想到她所有的親人，她舉著刀一步步地後退。
吳斌一步步地靠近，沈櫻退無可退，她絕望又難受，她痛的沒有邊際。
她已經做好了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謝路迎的準備了，早在那個舊工廠或許她就該死了。
沈櫻閉著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喊出謝路迎的名字。
絕望之際她揮著刀，她不知道這把刀該落在誰身上，可就在她舉起刀柄的時候。
突然，“嘭”的一聲，像什麽被穿透了一樣，刺激著沈櫻的耳膜。
一個東西打在了刀刃上，一把刀硬生生碎成了兩半。
沈櫻整隻手都被震的發麻，刀柄瞬間脫手落在了地上。
她睜開眼睛，看到從外麵進來兩個男人，一眨眼的工夫，吳斌就被那兩個人按在了地上。
沈櫻呆呆地轉頭看向了窗外，窗戶上有一個洞，是子彈穿透玻璃留下的。
透過玻璃，她看著窗外的人，仿佛做夢一樣，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