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無處可逃
火勢已經蔓延到最外麵的客廳了,李小鳳緊緊抱著嚇得昏迷過去的李小柱,九號望著外麵人頭攢動的醒屍大氣都不敢出,捉屍人則緊張地看著穆晚晚,唯有鄧玉函整個人都很放鬆,似乎對目前的局勢一點也不擔心。
眼看火勢越來越大,胡光明也開始擔心起來,對其他人說:“怎麽辦,大火馬上就要燒過來了,咱們要不要先躲一躲?”
“這個時候去哪兒躲呀?”劉誌峰望了一眼外麵,發現到處都是醒屍,“你們快看外麵,怎麽那麽多醒屍?”
“醒屍有什麽好怕的,我們身上又沒有活人的味道,難不成你還怕自己被吃掉呀!”王藝涵扭著身體說,他們現在除了陳然沒有什麽好怕的。“當然了,大火還是要避一避的,要是身體燒壞了就算東西拿回來也沒用。光明,你看……要不咱們還是先走吧!”
“那不行!”胡光明一口就回絕了。“就這麽走回去怎麽交差,你還想不想要你的東西了?醜話可說在前頭,我不管你們怎麽想的,那些東西我必須拿回來,要是誰阻止我,我就對誰不客氣!”
何威和史磊被穆晚晚打得摔趴在地上,掙紮了好久才緩緩爬起來,何威的傷勢輕一些,所以已經搖搖晃晃站起來了。但是史磊就沒有那麽好運氣了,他好不容易才坐起來,彎著腰想要站好,但是忽然外麵一陣風吹過來,在他身後的火苗被風一吹躥到了他的後背上,他身上的衣服立即燃燒起來,大火瞬間就將史磊給吞沒了。
鍾哲偉捏著拳頭叫起來:“史磊——天哪怎麽會這樣!”
被火燒的史磊痛苦地嚎叫起來,摔倒在地上痛得滾來滾去,一邊大聲求救,但始終沒有一個人上前來幫他。大家隻是眼睜睜地看著史磊不斷掙紮著,甚至眼看火勢越來越凶猛,為了避免被牽連,歐陽誌和王藝涵連忙從屋中退了出去,受傷的何威也嚇得緊跟在他們倆身上,完全把救人的事情拋諸腦後了。
雖然嘴巴上說得好,但是胡光明其實心裏也開始打退堂鼓了,這根本就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抵禦得了的,就像王藝涵說的,不管怎麽樣還是先把身體保住最重要,所以最終胡光明還是往外麵跑了。
“喂你們幹什麽呀?不要跑啊,史磊不管他了?”劉誌峰傻傻的愣在那裏,但是隨著史磊被燒得劈裏啪啦之後,再加上整間房隻有他一個人,而對麵還有發瘋的穆晚晚、捉屍人、九號幾個人,他頓時拔腿就走,“等等我!”
胡光明、王藝涵幾個人一走,穆晚晚就支撐不住倒下了,身邊伴有史磊的慘叫聲,鄧玉函立即跑過去抱起昏迷的穆晚晚,這是剛好一根柱子倒下來,她拉著穆晚晚往旁邊一閃,柱子正好打在穆晚晚原先躺著的地方。
“好險!”李小鳳拍著胸口說,她急得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手心裏也都是濕答答的,差點李小柱都抱不住了。
整座房子都在吱呀作響,不時又燒壞的木頭跌落下來,捉屍人捉著拐杖扶著九號衝大家喊道:“房子馬上就要塌了咱們也趕緊跑!”
一聽房子要塌了,再加上剛剛差點就被砸中,鄧玉函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力氣,拉起穆晚晚將她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搭,拖著就瘋狂地往出口跑,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跑得過大火,但是她腦子中就一個想法,不能讓蘇童的悲劇在穆晚晚身上重演,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穆晚晚死了。
就在鄧玉函拖著穆晚晚跑出去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一陣巨響,她回過頭一看,隻見房子已經坍塌了,心裏一陣後怕,要是自己再晚幾秒鍾,恐怕她和穆晚晚都會被活活給壓死。好在捉屍人和九號、李小鳳抱著李小柱都跑了出來。
房子塌了,藏身的地方也沒有了,胡光明幾個人是逃得不見蹤影了,可是醒屍又成群成群圍了上來,雖然剛剛有幾隻到了房子後麵的醒屍直接被壓死,但是大部分卻安然無恙,他們聽見聲音後都齊聲往這邊看,緊接著又看到了六個活人,就更加激動了,拔腿就跑起來。
鄧玉函放下穆晚晚,咒罵一聲:“靠,這特麽還真是和那堆爛人無縫對接啊,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給我們!這可怎麽辦才好!”看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穆晚晚,鄧玉函用力搖晃著她的身體,畢竟現在這個時候隻有靠穆晚晚再爆發一次了。但是無論她怎麽用力,穆晚晚都沒有再醒過來。
九號看不下去,一瘸一拐走過去按住鄧玉函的手說:“你再這樣晃下去她的傷勢會加重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不要什麽都想著靠別人,偶爾也得自己出出力。”
“你說什麽?”鄧玉函被說得惱羞成怒了,意思不就是她這一路走來都是在依靠穆晚晚嘛!實際上也的確如此,但是她肯定不會承認的。
“難道我有說錯什麽嗎?”九號反問道,“之前我不知道,可是自從我和你們在一起,你好像一直都處於邊緣的位置,無論遇到什麽危險從來不會主動出來承擔什麽,一直都是大家掃平障礙之後跟著走的。”
想不到九號竟然直接就這麽說出來了,鄧玉函麵紅耳赤,指著李小鳳和李小柱說:“是又怎麽樣,你們也說了我隻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了女人罷了!更何況是我一個人什麽都不做嗎?他們倆呢?他們倆你怎麽不說?”
“他們倆?”九號扭頭看著渾身發抖的李小鳳和李小柱,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不到你竟然拿自己和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姐還有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來比,真是有趣。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大家都討厭你,這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討厭我?那又怎麽樣,說得好像我需要別人的喜歡似的!”鄧玉函倔強地說。她承認從小到大自己都不被喜歡,即便是從夜叉島逃出去之後也是一樣,因為自己的性格孤僻、獨立,甚至還喜歡諷刺,說話不留餘地,從來沒考慮過被別人的感受。可那又怎麽樣呢,大家非親非故,誰都沒有義務故意去說一些讓人聽上去高興的話。
“算了,我說再多也不過是對牛彈琴,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吧!”九號說完就扔下鄧玉函走了,來到捉屍人身邊,望著黑壓壓一片,垂頭喪氣起來。“說實話,我現在是真的無能為力,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嗯,老頭子我也是。”
沒想到捉屍人竟然說得這麽直接,九號立刻轉頭望著捉屍人,“那我們怎麽辦?坐以待斃嗎?可我並不想被醒屍吃了,我的這一生是要獻給夜叉神的,而不是這些怪物們!”
捉屍人在衣服裏掏來掏去,好久才找出一點煙絲房子上用力地聞著,“怎麽,到這個時候你還想著你的那些什麽神啊、怪啊什麽的嗎?你真的一點都不質疑夜叉神的存在嗎?”
“我……”九號陷入沉思當中,夜叉神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呢?在鄧忠宏沒有事發時,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可是現在他不得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究竟夜叉神到底是不是存在的,會不會保護村民們,他們這些看守著的意義又是什麽,真的是守護夜叉神嗎?還是隻是先輩們想出來的一個名頭嗎?
自打一出生,九號將被灌輸了服務夜叉神的思想,二十多年來,他和其他看守著活著的意義就是守護夜叉神,守護夜叉廟,守護族長,守護夜叉島,守護村民們。如果夜叉神根本就不存在,那他這二十多年來不就白活了嗎?
九號頓時就很崩潰,這種事情他怎麽能夠容忍呢?
看著九號那扭曲的表情,捉屍人繼續以不經意的口吻問道:“對了,老頭子我隱隱約約記得,之前小五曾經問過你的名字,你想起來了嗎?”
名字?是的啊我的名字是什麽呢?九號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拚命地想著,他的腦袋像是被什麽夾住一樣疼得不行,越是用力想以前的事情頭越是疼。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沒想起自己還有八號叫什麽,好像去夜叉廟之前的事情是上輩子一樣,記憶完全被抹去了。
“算了,想不到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捉屍人按住九號抓著頭發的手說,“十年了,你們被捆在夜叉廟十年了,真是想不到啊,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出來的。你看見這些醒屍了吧,其實你們在夜叉廟的生活,和這些醒屍也沒有什麽區別呀!”
一語驚醒夢中人,九號先是一愣,而後望著正朝自己走來的醒屍,一板一眼,就算骨頭斷了,就算軀體腐爛了,就算四肢不完整,但是它們還是一直走著,沒有什麽目的,就是因為看到了活人,所以下意識地走著。而他們作為看守者不也是同樣如此嗎?從來都沒有過自我,隻是因為是看守者,所以就要做看守者的事情,不管周圍變成什麽樣,他們也還是看守者,就算不是他們,也還有別的看守者,從以前到現在,到以後都不會改變。
當醒屍到穆晚晚跟前時,鄧玉函撿起石頭就朝著醒屍的臉上砸去,醒屍的臉立刻就被砸出了一個窟窿,然後往後一倒,腦袋瞬間就被其他醒屍給踩碎了。鄧玉函趁機趕緊把穆晚晚往後拖,“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能不能選個別的時間閑聊?”
李小鳳將李小柱放下,對他說:“小柱你就待在這兒別跑,大媽去幫那個姐姐!”說完她隨手撿起一根扁擔對著周圍的醒屍就是一陣亂捅,但醒屍還是在步步逼近,她不得不和小柱不斷往後退。
但是再退就沒有後路了——房子是建在最高處所以才能暫時躲在那,現在房子塌了,他們身後就是一個七八米的土坡,土坡下麵是茂盛的草叢,再退的話就要掉下去了。
捉屍人一邊用拐杖幫穆晚晚和鄧玉函對付醒屍,一邊望著身後,最終說道:“看來沒有別的選擇了,跳吧!”
“可是我們跳醒屍也會跟著跳的。”九號說。
鄧玉函叫嚷著:“那就必須要有個人攔住醒屍,給我們逃跑的時間。”
“那,誰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