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爺孫對話
五年前,年僅二十三歲的林景星根據父母留下的遺言找到了隱藏起來的夜叉島,當他告訴船家要到島上去的時候,船家是一臉的詫異還有抗拒,臉上露出了不想讓他上船的表情。
林景星當時並不了解夜叉島,所以當船家問他去夜叉島幹什麽時,他回答“找人”,船家再想問的時候,他就不樂意了,把錢拿出來丟在船上,又逃出了防身用的匕首,凶巴巴地說:“要錢還是要命?你自己選一個。”刀是在幾個小時前買的,想著自己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要有點防備的。
船家見林景星這個陣勢有點怕了,悻悻地撿起了錢,讓林景星上了船。
本以為到了夜叉島就好了,可這才是噩夢的開始。當林景星從船上下來踏上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周圍人敵視的目光,看得他後背發涼。他故作輕鬆地繼續往前走時,竟然被一個東西給絆倒了,等他爬起來才發現,原來是有人故意陳他不注意時將扁擔橫在他的腳邊,看見他那狼狽的樣子,四周發出一陣哄笑。
林景星很想質問那個人為什麽這麽做,可是那個人隻是將扁擔撿起來,給了他一個白眼,轉身就走了。林景星做了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情緒,畢竟這裏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跟這些人一般見識了。於是他繼續往前走,可是還沒有走幾步突然有東西砸中了他的腦袋,疼得不行。
“是誰?”林景星停了下來,朝四周望去,但沒沒有人搭理他,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他隻得悶不吭聲走了。但緊接著又是幾個硬邦邦的東西砸向了他的後背,他迅速回頭一看,隻見幾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正拿著什麽東西對準他。
得知自己被發現後,孩子們先是愣了一會兒,但是他們看著林景星那氣急敗壞的樣子,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那清脆的笑聲像是尖刀一樣不停地刺著林景星的心髒。他真得氣壞了,大步流星地朝孩子們走去,他倒是要去看看是誰家的孩子這麽沒教養,如果家長們不管教的話,那就得由他這個路人來教育一下了。
可是,在林景星走到距離孩子們一米左右的地方時,突然幾個男人們走了過來,橫在林景星和孩子們之間,雙目瞪著林景星,其中一個人凶巴巴地問道:“怎麽,你這個外來人想幹什麽?”
“外來人?”林景星第一次聽到對外地人這種稱呼,他一時無法接受,但想著教訓這群熊孩子才是正經事,於是指著男人們身後的孩子氣憤地說,“你們也看到了,這些小孩子用東西砸我。”
另一個男人不懷好意地說:“是嗎?他們用東西砸你了?我怎麽沒看見?”
“你怎麽會沒看見?就算你沒有看見,難道這裏這麽多人,都沒有看見嗎?”林景星指著自己的後腦勺,“那些硬邦邦的東西就砸中了我的腦袋,現在已經腫起來了,如果他們力氣再大一些,流血是肯定的!”
“總而言之,我確實沒有看見!”男人肯定地說,緊接著他又左右望望問其他人,“你們呢?看見了嗎?”
“沒有,沒看見!”這些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什麽?”林景星覺得真是瘋了,這大白天的,就在大路上,來來回回也有這麽多人在走路,不走路的也在路兩邊的稻田裏幹活,怎麽可能看不到這群孩子在幹什麽呢?難不成這些人都是瞎的嗎?
“你聽到了,大家都沒有看見。你這個外來人,想對我們的孩子們做什麽?”
林景星憤怒地說:“你們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說什麽?”幾個人怒視著林景星,朝前麵走了幾步,將他給圍住了,看著架勢,是隨時要把他給打一頓了。
雖然心中不爽,但是林景星也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群人擺明了就是要包庇熊孩子的,如果他有什麽動作的話,肯定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就先被這些人給揍了。所以他捏著拳頭憋著一肚子的氣說:“不好意思,是我弄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下次別再血口噴人了!”說完,圍著林景星的那個圈讓出了一個缺口,讓林景星走出去。
這到底是個什麽破地方啊,家長們竟然這麽維護熊孩子,看來家長也不是什麽好榜樣了,難怪教出來的孩子也不怎麽樣!正想著,林景星的腦袋竟然又被砸中了,而這次力道更大,他摸著腦袋轉過頭去,隻見那幾個小孩舉著手上的東西扭著身體衝著他得意地笑。看他轉過身,竟然紛紛將手裏的東西一起扔了出來,有的砸中了他有的則落在了地上,然後大聲喊著“外來人,外來人,外來人哈哈哈!”,喊完之後轉身就跑了。
林景星真是要氣炸了,他摸著後腦勺,黏黏糊糊的,把手拿到眼前來一看,果然出血了,而且傷口還不小,巴掌上都是,“喂你們……”
才喊了這麽一聲,林景星發現那些大人們又都齊刷刷地看著他,眼神裏充滿了敵意,似乎他隻要再輕舉妄動一下,就叫他沒有好果子吃。
那些被孩子們扔過來的東西滾落在林景星的腳下,他蹲下去一看,竟然是鴿子蛋大小的石頭,也有幾個跟雞蛋差不多大,那個把他砸出血的,就是一塊大石頭,沾著他的血滾到了路邊。要不是小孩子們的力氣不大,又離得遠,不然他真要被砸暈過去。
林景星把那個大石頭撿起來,舉在半空中朝著四周的人喊道:“你們看到了,這就是證據!是那群孩子……”還沒有說話,林景星的左臉就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他沒有心理準備,一個重心不穩就摔在了地上。
“什麽孩子?你還敢胡說八道,就打得你滿地找牙!”
林景星忍著痛爬起來,彎著腰摸了摸臉頰,嘴巴裏都是血腥味,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痰,覺得沒必要再忍了,畢竟他從小就開始學散打,練了十幾年,就算對方人高馬大,可對付這麽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怎麽,還想打架啊?”打了林景星的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林景星不想說話,跟這些不講道理的人已經沒話可說了,他捏著拳頭猛地站起來就要往對方身上打,可手卻瞬間被人捏住了,他又是驚訝又是憤怒,驚訝的是竟然有人能夠在他揮拳的那一刻抓住他的手臂,憤怒的則是有人阻止他教訓人。
抓住林景星的人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老人家,雖然說是老人家,可他精神卻很好,站得不直,一點沒有老人家彎腰駝背的毛病。可是他的容貌卻異常嚇人,臉上盡是彎彎曲曲的傷疤,還有少了一半的鼻子,要是女人或者小孩看到了,肯定會嚇壞的。更別說這張了出現在晚上了,肯定會被當成鬼怪的。
“你又是誰?”林景星不爽地問。
“年輕人,這裏可不是意氣用事的地方。”
打了林景星一圈的人看著老人家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怎麽,嚴老怪,這種小事你也要來插一手啊!”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路過,看見有熱鬧就過來湊湊罷了,你別介意!”這個叫嚴老怪的一直抓著林景星的手沒有放,“這個人嘛,外麵來的?似乎還能玩玩,你們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就把他給帶走了?”
“隨你喜歡。”這個人似乎並不想和嚴老怪有過多的焦急,他厭惡地說了這四個字後就轉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景星用力將手抽回去,警惕地說:“你又是誰,想對我做什麽?”
嚴老怪也不惱,隻是問:“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的?來這裏幹什麽?”
“你問這些做什麽,跟你有關係嗎?”
“跟我有關係嗎?哈哈哈!”嚴老怪忽然就笑起來了,他的臉看上去更加猙獰恐怖了,連笑聲都是尖利刺耳的。“現在外麵的小夥子脾氣都這麽大嗎?你也看到了,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歡迎外來者的,到不了晚上你可能就會被整得半死不活。如果你不想被整的話,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說,說不定我能夠幫你!”
才到夜叉島不過十多分鍾,林景星就已經認識到這裏的可怕了,所以麵對一個長相怪異的老頭子的示好,他不得不警惕,“我憑什麽相信你?”
“憑什麽?”嚴老怪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臉,“就憑他們也討厭我!”
林景星發現,的確剛剛嚴老怪和村民說話的樣子,嚴老怪似乎很不受歡迎,可這樣自就要輕易相信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嗎?
但再轉念一想,自己初入夜叉島,人生地不熟,想要發現點什麽也沒那麽容易,要真有個人帶著自己的話,估計就事半功倍了。反正這裏也沒什麽好人,至少嚴老怪是第一個能夠好好跟他對話的人,林景星也就沒有那麽抗拒了。
“想好了嗎?不說話的話我可就走了!”
林景星立即說:“我叫林景星,像你們所說的,是從外麵來的。我來這裏找一些東西,如果你肯幫忙的話那就太好了!”
“嗯,這樣啊……”嚴老怪摸著下巴開始思考,大約一分鍾後,他說道,“要不這樣,你應該沒有地方去吧,要不要去我家?雖然是簡陋了一些,不過至少能有個地方睡覺。而且你的頭還在出血,怎麽也得把傷口處理一下。”
就這樣,林景星住到了嚴爺爺家,而且一住就是五年。在這五年時光裏,也正是因為嚴爺爺,林景星並沒有遭受太多的難堪。他從來沒有想過嚴爺爺是個壞人,直到現在,嚴爺爺出現在山洞口,和陳然站在一起,他整個人都懵了。
關鍵是,現在還要他選是出去還是回到山洞裏,對於林景星而言這根本沒辦法抉擇,一邊是生活了五年的爺爺,一邊是共患難的穆晚晚和捉屍人。他朝著嚴爺爺痛苦地喊道:“嚴爺爺,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我要讓裏麵的人,一個也別想活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