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花甲墓真相
捉屍人說的這一句話讓穆晚晚不禁渾身一陣惡寒,“捉屍人爺爺,您在……說什麽呢?弄得我渾身不舒服,您沒事吧?”
“老頭子我沒事!”捉屍人揮揮手,朝著山下望去,“我們先離開這裏吧,關於陳然的事情,老頭子我慢慢跟你們說。不過老頭子我累了,林景星可以先把活子孫壽的來龍去脈跟丫頭說說,這樣你才能理解為什麽陳然要被燒死了,那也算是對夜叉神的一種祭祀吧!”
想不到捉屍人終於肯鬆口了,穆晚晚高興地都要跳起來了,她狗腿子似的立即邊走邊給捉屍人捏肩膀,不停地問:“捉屍人爺爺,捉屍人爺爺你真好!有沒有舒服一些啊捉屍人爺爺?辛苦啦跟著我們跑來跑去的,走走走我們去吃頓好!”
“丫頭你不用這樣,老頭子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所以你放心,老頭子我不會自己走了的!”這是捉屍人的心裏話,他既然已經答應了穆晚晚,肯定就會以一直在她身邊,直到把小五安全帶回來為止。
更何況,目前的情況已經超出所料,捉屍人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了,如果繼續下去的話,恐怕整個夜叉島真的會被醒屍給毀掉,等到了那個時候,他也不可能獨善其身。所以就算是為了自己,也要做點什麽了。雖然穆晚晚對捉屍人而言並沒有什麽用處,但是她至少是一個導火索,同時也算是在後麵推著自己往前走的一個助力了。因此捉屍人認為,跟穆晚晚在一起也沒有什麽不好的。這個丫頭鬼靈精怪的,說不定真得能帶來一些新的想法和線索,有助於打破夜叉島目前的僵局。
聽了捉屍人的話,穆晚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好吧好吧我不拍馬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這麽輕易就被看出來了。”說著她又轉過身去拉林景星,“那麽,就麻煩你給我普及一下醒屍起源的知識吧!”
林景星看著穆晚晚,也不去推開她的手了,她總是這樣冒冒失失的,再推開的話估計一會兒又拉上來了,所以幹脆不管了。
“活子孫壽其實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你應該知道了吧?”
“嗯嗯嗯,知道知道知道,就是老人家把子孫後代的壽命拿過去活,然後子孫後代就因此而短命。”
“沒錯,老人家就算活得再久,可是體力卻跟不上,也就是說吃得多幹得少。而年輕人呢?卻要一直給老人們提供食物,這樣大大增加了他們的生存壓力。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封建社會,勞動力低下,一般都是人口多則產出多,但是老人多的話卻恰恰相反,他們隻吃不幹活,大大占用了資源,年輕人幹了活卻不夠吃,慢慢就產生了怨言。尤其是常年的旱、澇災情經常造成大麵積的饑荒,每天都會有人餓死,尤其是小孩子。相反,很多老人卻對饑餓似乎有著良好的抵抗力,死亡率反倒沒有那麽高。因此逐漸將有了這樣一種說法:如果家中的老人活得很久,兒孫都死了,老人還特別精神,那就是在活子孫的壽命。也有種說法是老人活得歲數太長,會影響或壓製子孫的運勢。這就是活子孫壽的由來。”
穆晚晚忍不住插嘴道:“老人家活得久和別人有什麽關係,那是自己身體機能的問題啊,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我們現在是這麽說,因為我們懂得一些生理知識,可是你企圖幾百幾千年前的人也懂嗎?不可能的!”林景星搖搖頭繼續說道。“既然老人家把子孫的壽命給拿走了,那麽為了防止這樣的現象,所以大家就想了一種方法來防止自己的壽命被偷走,那就是隻要年滿六十歲,那就必須送上山埋掉,隻有這樣才能……”
“臥槽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隻要一到六十歲就要被活埋?”穆晚晚立即跳起來,“哪有這種事情啊!老人家就是人了嗎?怎麽會有這種非人的殘忍做法啊!”
林景星糾正道:“其實也不是活埋,而是循序漸進地讓他們死去。所謂的循序漸進,其實就是弄一個花甲墓。”
“花甲墓?”
“嗯,對的。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你肯定沒那麽快就忘了吧!類似於瓦罐那種樣子的墳墓。用石頭砌成,留一個預備送飯用的小口子。送一次飯在小口子上塞一塊石頭,一百天得把小口子堵嚴。遇上孝順兒子,裏麵的老人還能吃上飯;遇不上孝順的,就得活活餓死。這樣,不知死去了多少健壯老人。在老人死後,就會把他們的屍體裝進一口大缸裏,這樣連棺木都給省了。”
聽到這裏,穆晚晚已經不僅僅是震驚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覺得這種陋習既可悲又可恨,那麽多老人,竟然就這樣被活活餓死。而所有人就這麽默認了,那不是別人,是自己的父母家人啊,怎麽能做得出來呢?
看到穆晚晚的神情,林景星無奈地說:“其實,你也不必覺得隻要這個地方才這樣,實際上,中國各個地方甚至日本都存在這樣的現象。畢竟在生產力極其低下的封建社會,為了延續下一代,有時候這麽做真得是不得已。”
這時候捉屍人說:“林景星說得沒錯,六十歲棄老曾經是一種製度化的習俗,並且這種習俗延續了較長的時間。棄老,棄病,對於生產力極不發達的原始社會來說,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為茹毛飲血的時代,為了種族存活、延續等整體利益的需要,這是最大的‘人道’,然而到了今天再要我們去理解這種事情,就會覺得讓人有點匪夷所思。”
“後來我也找了很多資料,知道了一些跟花甲墓有關的故事,但依然覺得難以理解,花甲墓竟然在其中也飽含著孝道文化:因為假定是棄養,子孫們又何必送水送飯?假定是棄老,又何必磚券墓室,打一地穴足以?或者隨便扔在外麵就可以了。因此我個人覺得,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種做法已經成為國家的製度,當個人在無法違背和改變的情況下,隻好盡力變通如此去做。在曆經多代的沿襲之後,花甲墓就成為老人晚年最終的淒涼居所,再後來乃至這種做法逐漸演變為一種民間的習俗,這種陋習甚至控製了整個民族的生活狀態,正如古代女人纏足的習俗,竟一直延續到民國初年一樣。”林景星進一步解釋,並且說明自己對花甲墓的看法。
即便如此,穆晚晚還是無法理解,“如果真得像你所說,為什麽大家不反抗呢?要把自己的父母活活餓死,你忍心嗎?你真得可以做得到嗎?如果有人命令你把自己的父母餓死,你就這麽同意了?”
“這……我……”毫無疑問,林景星當然不可能這麽做。
捉屍人便說:“對你們而言,這是可以反抗的事情,第一是因為你們並沒有經曆過什麽饑荒,也就無法感受那種痛苦;第二,當所有人都認為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你也從小在這種氛圍下長大,耳濡目染,你還會覺得奇怪嗎?就好像你們覺得人要吃飯一樣正常,就算不舍得父母,可還是要吃飯啊,因為這是生活中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
如果是這麽說的話,穆晚晚似乎可以理解一些了,大家都被洗腦了,根本就沒有什麽壽終正寢,隻有是不是到了年紀,該不該死的問題。“林景星也說了,曾經中國很多別的地方也有這樣的風俗,但已經銷聲匿跡了對吧?不然不可能大家都不知道,那麽夜叉島,是不是也……沒有這個風俗了呢?”
林景星苦笑一番,“並沒有,這個習俗,夜叉島從未改變過。”
“你怎麽這麽肯定?”
“因為我,親眼見過!”
穆晚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你見過?什麽時候?”、
“就在今年年初。”林景星的表情有些痛苦,“對了,旅店老板陳豎,他你應該很清楚吧,還有他母親是怎麽死的,這個你也很明白吧!”
“這個我當然記得,是被醒屍吃了啊!”
“那你知道醒屍是誰嗎?”
林景星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穆晚晚茫然地搖搖頭。
“那你好好回想一下,當時陳豎和他母親對著醒屍說了什麽話。”
說了什麽話?時間過得有些久了,穆晚晚記不清楚了,但既然林景星說了,她就隻能努力地把那天的記憶翻出來了:
“爹,是我呀爹!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該那麽對你,可是大家都這樣,我沒辦法呀!放了我吧,爹!你不是最疼我了嗎?爹啊!”
“啊,啊啊啊我想起來了!”穆晚晚激動地叫起來,“陳豎叫醒屍為爹,所以,醒屍是……臥槽我終於懂了!”
林景星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這下很多事情好像忽然就能說通了,為什麽這個村子的老人家那麽少,穆晚晚還覺得奇怪,農村一般正常都是老人家多,年輕人少,可這裏卻正相反,老人家看不到幾個,都是年輕人和小孩子,就算好不容易看到個老人,也就是五十歲出頭的光景。所以六十歲死了,而陳豎的爸爸就是其中一個,送上山去之後活活餓死,然後變成醒屍回來,又把妻子和兒子都給吃了,這樣也太恐怖了吧!
穆晚晚問:“那醒屍的饑餓感不會是和被活活餓死有關吧!活著的時候沒有什麽吃的,所以死後也對食物有著強烈的執念,因此除了填不滿的食欲以外他們什麽感覺都沒有。”
“丫頭,這次可算是被你說中咯!”捉屍人說。
“可為什麽非要吃人肉不可呢?”
“夜叉神說,人是萬物生靈之最,醒屍隻能聞到人肉的芳香,所以隻能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