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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嚴老怪的日記

  最近隔壁家的爺爺忽然就不見了,我覺得很奇怪,於是就去找哥哥問情況。


  “哥哥,你爺爺去哪啦?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他了,我想吃他做的大燒餅!”


  哥哥滿臉愁容,說:“嚴峻,咱們以後再也吃不到爺爺做的燒餅啦!”


  “啊?為什麽呢?”我不明白哥哥的意思,“我最喜歡吃爺爺做的燒餅了,要是以後吃不到,我會很難過的。”


  “我也會難過的,但是沒辦法,爺爺再也不會回來了。”


  “爺爺他,去哪裏了呀?為什麽不回來了呢?”


  “嚴峻,你聽說過,花甲墓嗎?”


  “花甲墓?這是什麽?”這個詞我還說第一次聽說過呢,這和隔壁家的爺爺有什麽關係呢?我隻是想知道爺爺還會不會回來。


  直到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哥哥說的“花甲墓是”什麽,在夜叉島,老人是不能活的太久,一般到六十歲,就是高壽了,可是並沒有人可以活到那個年紀。如果活得的再長,對後代人就不好。據說曾經也有例外,有些老人,他們的子女,甚至孫輩死了,但是老人八九十歲了,都還身體健康的,這就將子孫的壽命嫁接到自己身上了,老人活的是後輩的壽命。


  毫無疑問,我認為這個肯定是無稽之談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命周期,那些什麽老人或者,而子女孫輩死了,隻不過是湊巧而已。再說了,誰不願意自己家裏的老人多活幾年,下輩多盡點孝心呢。


  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就把我的想法跟鄧忠宏說了——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族長,我希望他能改變這個現狀。


  但鄧忠宏就笑,“這是現在啥事也沒有,吃喝不愁,所以你才會這麽說。”


  我就問鄧忠宏這個有什麽說道,跟吃喝有什麽關係呢。


  鄧忠宏就說:“那些在山上的窟窿,是好多年前就開鑿出來的,你知不知道究竟是做什麽的?”


  我說:“我大概是明白的,不過呢……”


  “那是送親洞。”鄧忠宏無所謂地說道,“放老人的,你肯定也知道啊,還要問我嗎?”


  “為什麽會有這個風俗呢?”我問鄧忠宏,“我父母不說,問人也難問出來,我想,你們家人肯定會告訴你的,畢竟你以後可是要做族長的,不可能瞞著你。”


  “那是肯定!”鄧忠宏得意地說,然後他從櫥櫃裏拿出一小壇酒,兩碟小菜,兩個杯子和兩雙筷子,在我麵前擺好,倒好酒說:“反正閑來無事,要不咱們哥倆兒喝點兒?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我們倆喝著酒,慢慢兒地說。”


  在古時候,家家戶戶的糧食都隻能夠維持基本生存,畢竟這裏地勢和土壤都不好,所以村子裏的收成也就不好,基本上是靠老天賞飯吃,所以大家都得節省糧食,能省就省。不然的話,要是遇到連續幾年的天災,或者兵荒馬亂,土匪和當兵的搶糧食,村民們幾乎都是要餓肚子,所以餓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在很久以前,反正從這裏有人開始沒多久吧,就在山上上就挖了這些洞,至於做什麽呢?就是在家裏糧食不夠吃的時候,把家裏的老人背到山洞裏,然後每天來送糧食,但是越送越少,老人們慢慢就餓死了。


  我聽到老鄧忠宏說到這裏,心裏就不舒服,問他:“這個也太不孝順了吧,這風俗真是沒得人性。”


  “你呀,是從來沒有經曆過饑荒,沒餓過肚子,所以不知挨餓的滋味兒you多難受。”鄧忠宏吃了幾粒花生米,“再說了,在這之前,聖人就說過了,人也就隻能活一甲子,一甲子過了,就得讓給下一代人火,人家朝廷可是下過聖旨的,誰敢不遵守啊,那可是要被抄家殺頭的!”


  我又問,“那他們家老人願意啊。”


  鄧忠宏想了一會,就說,“真的到那一步了,老人都心甘情願的,他們也不願意浪費糧食,讓自己的孩子、孫子餓死。你想想,你以後要是老了,反正都快死了,還能夠讓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活得更久一些,你願不願意啊?”


  我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對鄧忠宏說,“那也是。”


  於是鄧忠宏喝了口小酒就繼續說:“古時候的饑荒多,這種事情也就見怪不怪了,通常是兒子把家裏到了指定年紀的老人背到山洞裏,然後每天送糧食,就我剛剛說的,等到老人們去了之後,就放進缸裏麵,然後封好。這呀,還是得太平日子呢,如果世道不好,很多老人的屍骨放很多年都沒人收拾,直接就那樣在山洞裏躺著了。”


  我插嘴:“那要是老人的孩子們突然就死了呢?”


  鄧忠宏點頭,喝口酒繼續說:“那也不是沒可能。要說古時候人過的也不容易,實在沒辦法了,才這麽搞。不過也有把老人背上去了,作為兒子也會受不了,然後一狠心又把老人背回來的,結果就是被發現,然後一家人都跟著倒黴啦!畢竟早就立下規矩了,送到山洞裏的老人,那是決不能再背回家的。誰要是違反了這個規矩,惹怒了夜叉神,全村的人都要跟著被處罰的。所以要平息夜叉神的怒氣,那全村的人就要懲罰這一家。”


  我聽到這裏,心裏明白了點什麽事情,就問鄧忠宏,“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別說都是你們家裏人告訴你的啊,莫不是你也經曆過?”


  鄧忠宏就說,“我當然沒有經曆過,哪裏輪得到我,送爺爺奶奶上山那是我爹媽該做的事情,不是我!不過你忘了?你隔壁家的爺爺,他不是兒子媳婦兒都早早死了嗎?所以他是他孫子背上山的。”


  “啊,是他!”我想起來了,那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我問隔壁哥哥也要為什麽不見了,他沒有說原因,隻說以後都見不到了,原來就是這樣。


  “是啊。”鄧忠宏說,“這個風俗或許這別的地方都沒有了,但是咱們村可不一樣,幾千幾百年都是這樣過來的,無論是誰都必須執行,更何況,咱們還有夜叉神看著呢,要是真得違背了夜叉神的意思,到時候倒黴的可就不是一戶人家,而是全村的人了。”


  我對鄧忠宏說,“這麽多年以來,就真得沒有一戶人家違反過嗎?”


  鄧忠宏眯著眼睛,想了好大一會,才說,“有,我爹告訴我的,那是劉家的太爺,其實他還能做事,種田割草都沒得問題,還不到六十歲,家裏人就開始準備了,估計是媳婦兒嫌棄老人家,所以六十歲一到硬是被弄到那個山洞裏,但因為劉太爺腿腳還利索,體力也還不錯,誰也沒想到,他竟然自己爬下來了。”


  “結果怎麽樣了呢?”


  “當然不怎麽樣!”鄧忠宏歎了口氣,“為了不連累家人,劉太爺的兒子可真是狠心哪!他親手把自己的爹腿給打斷了,然後又扔回山洞裏,然後就給山洞裏留了兩三天的事物吧,沒過幾天劉太爺就活活餓死了!”


  我聽了百感交集,為什麽夜叉島有這種奇怪的規定呢?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再想想我自己的父母,今年也快五十歲了,如果真得在他們六十歲的時候必須把他們送到山裏麵活活餓死,我做得到嗎?

  “忠宏,你成為族長以後,會不會把這個給禁止呢?”


  “啥?”鄧忠宏以為自己聽錯了,夾起來準備往嘴裏丟的花生米因為筷子一鬆而掉在了桌子上,“這可是幾千年以來夜叉神和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你要我廢除?不可能,不可能!”


  “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的父母到了六十歲,你怎麽不?”


  鄧忠宏將酒杯裏的酒一樣而盡,用力放回桌子上,說道:“那也要按照規矩來,當初我的爺爺奶奶也是被這樣送上山的,他們能做到的,我一樣也可以。我們一家都是被夜叉神選定的,所以無論做什麽,都必須尊崇夜叉神的旨意。”


  我想,大概鄧忠宏是被洗腦了吧,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保證父母安然無事,這才是為人子女的真正孝道!


  ——這是林景星無意間發現的嚴爺爺的日記,由於年數太久,用毛筆書寫的字已經模模糊糊了,大概是因為場麵受潮吧!


  活子孫壽?到底是什麽呢?但是從日記的內容來看,要親手把父母活埋,這也太可怕了吧!林景星開始瘋狂地找還有沒有其他相關的東西,然而找了一晚上,也隻找到了一段短短的文獻,還是嚴爺爺從書本上剪下來夾在日記裏的,翻譯過來就是:


  在春秋時期聖人認為:每過60年天幹地支就是一個輪回,人把一個輪回過完了,活到六十歲以後就沒用了,就不能再在陽間生活了,就得進入花甲墓活葬,這是天意不能違背,於是皇帝就下旨昭告天下人都照此辦理,古人特別迷信、愚昧和愚忠,聖人的話,天意,皇帝聖旨不可違背,所以世人隻要年過花甲,子女就在野外挖一個土窯洞,讓老人進入土窯洞裏去,每日三餐都由子女送飯,老人隻準在裏麵吃喝拉撒睡不準出來,如坐牢籠等待死亡,子女每送一次飯就順便拿一塊石頭壘堵在土窯洞口,直到土窯洞口被石頭完全壘嚴實了,子女就不再給送飯了,老人就困餓而死在土窯洞裏了,然後子女再把土窯洞用土石完全掩埋起來。所以,世人就把“六十花甲子”活葬叫做“不死活埋”,也因此才有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之說。孝順的子女不想讓老人早死,每次送飯時隻撿小塊的石頭,好讓老人死得慢一些;而不孝順的子女盼望老人早死,每次送飯時就故意撿大塊的石頭,不幾天就把土窯洞給堵嚴了,老人就死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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