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占卜問卦
入夜後,族長夜叉廟的正殿裏心神不寧地走來走去,一個看守者端著晚餐走到他身邊說:“請您用餐。”
“端走吧,我不想吃。”
既然族長說明了不想吃,看守者於是將晚餐放下了,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說:“那您該回去休息了。”
一向每天五點半準時離開夜叉廟往回家中的族長今天卻完全把回家的事給忘了,他看上去有些焦躁,朝外麵望著,問道:“那三個人呢?”
“還關著呢,一號和二號在外麵看守,沒有您的命令,誰也無法從那扇門裏走出來。不過是否要給他們送食物去呢?”看守者並不是因為那三個人可憐才這麽提議的,“夜叉神教導我們,不能使人饑餓。”
“不不不,還能開門,我再想想,再想想。”族長又來回走了兩圈,然後再蒲團上盤腿坐下,他盯著夜叉神的雕像,自言自語道:“夜叉神說不能使人饑餓,可他們犯下了縱火的大罪,差點讓夜叉廟受損,夜叉神還能容忍他們嗎?肯定是不能的,這樣的人不值得我們獻出糧食。可萬一真得是那個小偷呢?不對不對不對,夜叉廟怎麽會有小偷呢?肯定不會!這是他們為了逃脫夜叉神的製裁而想出來的借口,我不能被他們欺騙。”
看著族長那糾結的樣子,看守者幹脆不再管他,而是重新將晚餐端起來,然後轉身就走了,畢竟族長怎麽想跟他沒有關係,他們隻要按照族長說的做就好了。
還有一個月就是那一天了,族長最近的神經繃得很緊,約定好的十二個人如今隻剩下兩個人,在這短短的一個月裏,他要再去找十個人談何容易。為了那一天順利舉行儀式,他甚至把離開村子的路都堵死了,臉船都給燒了,就是為了將剩餘的兩個人留住。但也正因為沒有了出去的船,要再做補給就難多了。
所以族長等於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怎麽在這一個月裏將儀式所需要的東西湊齊,成為他目前最為頭疼的問題。
而偏偏在這個時候穆晚晚做出了得罪夜叉神的舉動,竟然在夜叉廟放火,就算他能夠原諒穆晚晚,夜叉神也不會原諒的。所以無論如何,作為一村之長,一定要做出表率,要嚴格按照夜叉神的旨意做事。
但要真是懲罰了穆晚晚跟小五,之前做的那些事不就白費了嗎?
族長盯著夜叉神那雙盛氣淩人的眼睛,說道:“夜叉神,我實在是左右為難極了,請您給您的子民以指引,告訴我該怎麽辦。”
說完,族長取出了兩塊筶——所謂的筶,其實也可以稱作為珓或教,這在幾千年前就是占卜用具,用類似於蚌殼的兩半器物製成,有以青銅製成或木製,不過族長手裏的是以竹根削成半月形,被塗成了紅色,兩塊筶都長約十厘米,最寬的有五厘米,最窄的地方隻是一個尖尖,凸麵有十五級橫線,其中十二級代表十二時辰,其它三級是三界。
族長將筶捧在手心裏,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著眼睛說:“請偉大的夜叉神給予你的子民以指引,請偉大的夜叉神給予你的子民繼續侍奉你你的機會,請偉大的夜叉神賜予你的子民新的生命。”
說完這些後,族長將雙手過頭頂,對著夜叉神磕了一個頭,然後鬆開手將兩塊筶從頭頂的高處往下掉,落地時發出清脆的擊打聲。
族長立即趴下去看筶的狀況,然後兩塊筶都是鋪在地上的。
“夜叉神,這就是你的旨意嗎?”族長悲痛地從地上撿起來筶,緊緊捏在手心裏,“既然如此,那下個月的十二請夜叉神護佑,願儀式順利舉行,願我在偉大的神的腳下延長生命,做神忠實的奴仆。”
得到了夜叉神的指引,族長不再那麽痛苦,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站起來,將兩塊筶放好,然後走到門口,對外麵的看守者說:“把他們三個人帶到那個地方。”
“族長,其中一個是夜叉神的子民。”一個看守者提醒道,按照夜叉神的留下來的規矩,除非那個人十惡不赦,否則他們是不能對自己的同胞下手的,夜叉神是守護夜叉島的所有村民的,所以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嗯,我知道。”族長平靜地說,“可他和闖入者在一起,還惹來了火,使得夜叉廟差點走誰,我想,夜叉神也不會原諒他們的,更何況夜叉神早有指示。你按照我說的,把他們仨帶過去就行了。”
“是!”
一聲洪亮的回答後,看守者立刻叫上另外麵四個看守者,一起朝著牢房走去。
在牢房門口,兩個看守者一左一右守在鐵門兩邊,一言不發,站得筆直,就跟受過正規訓練的士兵一般,再加上身材魁梧高大,好像是兩尊石像一般。
“族長說,要將他們三人帶到那個地方,所以還請兩位開一下門。”
既然是族長的命令,又是一起共事的人過來傳話,他們立刻點點頭,其中一個人將鑰匙掏出來,另外一個看守者則用捏緊拳頭對著鐵門,上麵有一個鼓鼔的小包,他接著用全身力氣一拳就將那個小包打碎了,一把鎖露了出來。拿著鑰匙的看守者立刻將鎖打開。
“哐當——”
“啊,這是什麽聲音?”穆晚晚聽到聲音後“謔”得一下站了起來,“這是什麽情況啊?又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林景星也站起來,說:“別緊張,我想應該是外麵有人,不知道在幹什麽。”
“外麵有人?是來救咱們的嗎?”穆晚晚立刻走到門前,一邊用力拍打著生鏽的鐵門一邊對著門外大聲喊叫道:“嘿,外麵有人嗎?放我們出去,有沒有人啊?能聽到嗎?快把我們放出去!”
就在這時候,外麵的鑰匙把鎖打開,然後將鐵門拉開,笨重的鐵門因為生鏽嚴重而變緊,所以看守者隻能用力拉開,穆晚晚拍大門時門忽然開了,手撲了個空,慣性導致她重心前移,打了個趔趄,差點沒摔在看守者身上。
發現外麵站著的是看守者,穆晚晚臉色一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問:“你們又想幹什麽?”
“請跟我們走。”
小五立刻跳起來,緊張地問:“走?去哪兒?”
見穆晚晚和小五那麽不情願,看守者又生硬地說:“請走!”
大晚上叫他們出去明顯不是沒事好事,林景星忽然意識到情況不太妙,對他們說道:“現在已經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不能每天一大早來處理嗎?你們族長還在這裏嗎?可不可以讓我們再見他一次?有些話我們還沒有告訴族長。”
“你們馬上就能見到族長了,快走!”看守者有些不耐煩了,語氣也變得粗暴起來。
但穆晚晚、林景星和小五都不動,杵在原地不發一言。
看守者見狀,隻得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然後像原來那樣兩個人一組,分別將穆晚晚三人架了起來,而剩餘的一個看守者則拿出布條,跟來的時候一樣,分別將三個人的眼睛用布條蒙住。
穆晚晚立刻尖叫起來:“你們這是幹什麽?放開我們!我們自己有腳,自己會走路!”
但這時候才說會自己走路已經太晚了,看守者充耳不聞,將他們往外麵拖。
不知道拖了多久,穆晚晚隻感覺到她的胳膊疼痛難耐,雙腿被吊著,時而又在地上掃過,完全不像是被當成一個人對待了。
走了差不多十分鍾後,看守者停了下來,他們將三個人死死地勒住,等拿布條蒙眼睛的那個看守者拿出三條又黑又粗的繩子後,便把三人分別綁好,再將他們反過來,倒掛在一根柱子上。
小五大聲叫嚷著:“你們這群變態,放我們下去!”
一個看守者以此把三個人眼睛上的布條解開,說:“多叫兩句,不然就沒機會了。”說完後,他變去找族長了,而剩餘的六個看守者則是分成兩派,守著即將被懲罰的三個罪人。
由於被倒掛著,穆晚晚腦袋充血,臉憋得通紅,難受極了,而她的整個身體都是靠雙腳拉扯著,腳腕上的繩子勒進肉裏,疼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
穆晚晚忽然想到了蘇童慘死的樣子,也是這樣倒掛著的,隻是她更慘一些,不是被繩子綁住的,而是直接用釘子將雙腳釘在樹幹上,所以她的痛苦一定比他們更深千百倍。難不成自己也要像蘇童那樣慘遭虐待而死嗎?穆晚晚覺得可怕極了,但她又轉念一想,這是不是證明了蘇童是被族長殺死的呢?
“晚晚,晚晚你還好嗎?”林景星看穆晚晚那個樣子不太好,擔心極了。
“我沒事。”
這時族長出現了,身後依然跟著那四個寸步不離的看守者,其中一個人手裏拎著一大壺汽油,而另一個人手裏則舉著火把,將族長的臉印得通紅。
“族長!”小五見狀忍著難受叫道,“我們已經解釋過無數遍了,火不是我們放的,凶手另有他人。”
族長不理會小五,對拿著汽油的看守者說:“潑!”
看守者點點頭,擰開壺蓋,對準穆晚晚用力把汽油撥出去。
惡臭的汽油讓穆晚晚不斷幹嘔,痛苦地喊道:“不要——”
但看守者還是不停地潑著,知道穆晚晚全身濕透,又走向了林景星和小五。
潑完汽油之後,看守者將壺蓋擰好,走回到族長身後。族長冷漠地說:“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