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麵見族長
穆晚晚根據林景星告知的路線走著,即便是早上的大好時光,路上依舊空無一人。在去族長家中的路上,快要到的時候,她隨便彎進某個轉角,爬上一條坡度和緩而蜿蜒的坡道。坡道彷佛葉脈一般延伸出支線,將斜坡分割開來,一路綿延到環抱著傾斜坡地的山腳下,然後戛然而止。坡地四處都是梯田和旱地,但規模並不大,大概隻栽種一些足夠自家食用的稻米和蔬菜。這裏設有消防隊的辦公室以及診療所,但是看不到像公所之類的辦事處,但是,這裏並沒有派出所,跟沒有什麽公安之類的了,連消防都有了,為什麽就是沒有警察呢?
倒是一所小學校,建造的格局和方式讓人看了忍俊不住,可現在明明是上學的時候,不過卻聽不到孩子們開朗的喧鬧聲。當微風忽然想起自己的任務似地吹拂而來時,吊掛在屋簷上的白燈籠就會嘩嘩發出輕微的響聲。這些白燈籠到底有什麽含義呢?雖然旅店老板和林景星都說過是夜叉島的風俗,但到底是怎麽樣的風俗?
穆晚晚特別在意。
她懷著不可思議的心情凝視白燈籠好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沿著三岔路往下坡方向走下去去的地方,可以看見漆上白牆的屋宅。花崗岩堆砌而成的石牆上綿延著鋪瓦的白色土牆,後方則有幾棟房子的屋簷相連著。常綠植物生長得極為茂密,彷佛要將整個屋頂都覆蓋住一般。也因為這樣,屋宅整個籠罩在濃濃的綠蔭當中。
“好大的房子啊!”穆晚晚歎道,和之前看過的完全是兩種風格。走上通往高台的坡道,柏油路一路延伸到石牆邊,分岐開來。穆晚晚看看左右兩邊,兩條路都在石牆終點處就終止了。向左邊走進去之後的不遠處,有一條由石塊層層鏽迭的斜坡。爬上斜坡,前方昂然聳立著一座大雜院的門,門柱上掛著寫有“族長”兩個字的老舊門牌。
“看來這條坡道是通往族長家的專用道路。”穆晚晚心裏猜測著,一個族長,不但房子比其他人壯觀得多,連路都有專用的,可見這個族長的做派有多大。
穆晚晚停頓了一下,然後走到那塊掛著門牌的屋子前,拎著笨重的已經被磨得光滑的獅子頭門環敲響了大門。
沒一會兒,一個身形高瘦的男人開了門,即便發現是陌生人,也沒有覺得詫異,而是麵無表情地問:“你找哪位?”
“我叫穆晚晚,外麵來的人。”
“哦。”開門人似乎並不意外。
原本以為對方會多問一些,這樣就可以順著問題將話說下去,沒想到對方隻是“哦”了一下,讓穆晚晚錯愣,她隻得繼續說:“我想見見你們族長,請問他在家嗎?”
“族長說了,要是你來的話,就請進來吧。”說著,開門人側過身,給穆晚晚讓了一個人的位置,示意她進去。
沒想到這麽輕鬆就同意,穆晚晚還有些沒想到,她以為怎麽也要費一番口舌的。
“謝謝,請問您是……我的意思是,該怎麽稱呼您?”
“我是這裏的管家。”
原來這位就是族長的管家,看著不苟言笑,一副不願意與人親近的樣子。穆晚晚甚至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族長願意見自己,這個族長是絕對不肯理她一秒鍾的。
一腳踏進去,屋內的結構、布置比從屋外看起來還要來得莊嚴而肅穆。粗大的柱子和門框上裝飾用的橫木、兩側有著複雜雕刻的厚重格窗、擦得一塵不染的長廊……
穆晚晚跟著穿過走廊之後來到一間除了椅子和桌子之外就沒有任何家具的房間,隻放著幾個人形高的花瓶還有幾盆植物。而那椅子和古裝電視劇中看到的太師椅沒什麽區別,大概真是什麽古跡也說不定。
在正對著的椅子上——穆晚晚知道那是主人座位——一個五十幾歲,穿著長衫的男人坐著,在他身後的的牆壁上則裝飾著山水畫,那畫作一看也是年代久遠,或許是幾百年前的古董。
“客人來了!”管家通報了一聲,男人聽到聲音抬起頭來。從他的動作、嚴峻的表情或良好的身材及結實的體格看來,儼然是這座府邸的具體表征。
穆晚晚被帶到末座,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勢,說實話心裏很是緊張。不消多時,一個中年女子送來了茶點,看起來也像是傭人。男人——就是大家都尊敬的族長並沒有開口,所以穆晚晚也默不作聲。
“你是穆晚晚嗎?”
傭人退下去之後,族長終於開口了,是一個嘶啞混濁的聲音。
穆晚晚鬆了一口氣,畢竟對方沒有一直沉默。
“你似乎已經來了有些日子了?”
“是的,我原本隻是和同學們來這裏旅遊的,準備住一個星期就走,沒想到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所以就耽擱了。昨天我和我一個朋友覺得不能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了,所以想要離開,沒想到您已經下了通知,誰都不能離開這裏,所以就想來請求您,我和我朋友並不是村子裏的人,是否可以……”穆晚晚一口氣說完,她低著頭,不敢和族長對視,那雙眼睛實在太過於犀利,看著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是誰帶你們來的呢?夜叉島和外麵一向沒有來往,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這個村子的。”
穆晚晚照實說哦:“是蘇童,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
短暫的沉默。族長那嚴峻的麵容紋風不動,完全沒有任何表情。
“那她人呢?”
穆晚晚臉色一變,“她被人殺了。”
族長的表情仍然一點變化都沒有。穆晚晚心想,很明顯族長肯定是知道有人被殺這件事情的,否則也不會在這事發生之後馬上就禁止入出入夜叉島。
“是有人將她殺害了,凶手肯定還在這裏。我覺得這裏太危險了,所以我和我朋友覺得完美應該離開這裏。”
“我沒聽說有人被殺了,不過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警方應該會找到屍體之後再來判斷是否真的是他殺,沒有的話,那就說明是意外。若真的是殺人事件那就一定會有凶手,不過追查凶手是警方的工作吧?當然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確實有人死去的前提下。”
“你——把她當成什麽了?”穆晚晚感覺到自己全身在顫抖。“她是被殺的,而且是被極其殘忍的手段給殺死的,如果你膽敢宣稱那是意外,那就請你告訴我她的屍體現在在什麽地方?對,你肯定不知道,因為是我把她埋掉的!隻要我把埋起來的屍體給挖出來,是不是意外就一目了然了。”
穆晚晚隻覺得胸中一股悶氣難以發泄,而族長一雙銳利的眼神頓時直接射向她。
“那麽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呢?隻問我你這位朋友的事情?還是另有想法。”族長緩緩開口了,音量雖然不大,但卻很有力度。“我呢,完全可以不見你,但之所以願意給你一次機會,是本著待客之道,不想讓人說我這個族長不近人情。可我雖然見了你,也並不代表就要接受你的問詢,你隨時都有可能被我趕出去,明白嗎?”
本來在肚子裏憋了許多話,現在被族長這麽一說,穆晚晚頓時語塞,那些話如鯁在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她坐在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吃點點心吧,我家祖傳的,味道很不錯。”族長說著,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茶水。
“嗯,好。”穆晚晚答應著,然後隨便拿了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點心的樣式很好看,花紋細膩,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如果是以往,她早就拿著手機對著拍照了。但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思注意到點心上去。入口的點心味道確實不錯,滿嘴清香,比外麵吃的不知道好多少倍,可她也吃不下第二口。
族長放下茶杯,盯著穆晚晚說:“講吧,來這裏,隻是想要讓我放你和朋友出去嗎?目的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吧!”
“真得隻是這麽簡單。”穆晚晚豁出去了,反正來都來了,被這個架子大的族長見一次不容易,說不定就沒有第二次了,所以一定要趁這次機會把該說的都說了。“不過呢,確實是還有些疑問,希望您能幫我解惑。”
“哎,你們這些年輕人,有些事情總是想弄個明白,我們這些老古董都講究難得糊塗,疑問嘛,每個人都有不少,倘若每個都要弄得一清二楚,是不是太麻煩了呢?不單單是自己麻煩,主要還是給別人添了麻煩。”
聽族長說話,穆晚晚覺得累得慌,文縐縐的,老是話裏有話,可她也不是傻子,聽得明白。“族長,我年輕人有什麽說什麽,也不和您拐彎抹角了,我來了這麽多天,有十個朋友失蹤了,其中一個昨天出現,但是受了傷,救她後,她突然渾身著了火,嚴爺爺說是被鬼附身了。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很多醒屍,我和朋友三番兩次都攻擊,我覺得這些,您是不是都要解釋一下呢?”
“本來嘛,你要是態度好一點,我還可以考慮放你和你朋友離開這裏。但現在,你什麽都知道了,那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