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各懷心機
南宮爽這會兒出城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呼延落馬的二女兒呼延淑，她的商隊一路上跟在孟青的五百羽騎尉後。
南宮爽做胡國到前車國這線的生意，呼延淑沒有固定的線路，但她爹在攸州的勢力，不得不讓很多商隊同行給她一個麵子。
給了呼延淑的麵子，讓她賺到錢，走商到了攸州也不會被呼延落馬盤剝太厲害。
南宮爽早就聽聞呼延姐妹貌美如花，偶爾見過幾次麵，動了心，但凡呼延氏族的商隊經過胡國，他都會跑前跑後。
呼延淑對南宮爽不感冒，反而很厭惡他，她很少走胡國的商隊，想與這潑皮不見。
南宮爽怎麽說呢，就是像三月的蜂蝶，看見呼延淑這多鮮花豈有不粘上去的道理。
南宮氏族在胡國的勢力很大，孟青這次出使胡國，呼延姐妹接到父親的命令暗中保護他，迫於無奈，呼延淑書信通知了南宮爽。
三日前，五連珠短翎羽箭正是呼延淑與呼延紅放出的。
這等射箭的本事，在契國也算頂尖了，雖然契國人喜歡射天上飛的鳥禽，草原上奔跑的走獸，但若要五箭連珠擊中百石弓射出的玄鐵箭並不容易。
呼延姐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用五連珠箭阻擋剛離弦的玄鐵箭，那速度實在太快，無法看清楚，好在玄鐵箭一連穿了五輛馬車。
所幸一名羽騎尉用身體擋住玄鐵箭，箭透後，尾翎羽沾上了紅色的鮮血，這一紅一白更顯眼了。
呼延淑率先射穿五連珠的短翎羽箭，隻是與玄鐵箭擦邊而過，隻能眼睜睜看見玄鐵箭射進第六輛馬車。
若不是張匡怡用鋒利的短劍削斷玄鐵箭，阻礙了箭飛行的速度角度，呼延紅的短翎羽箭也不能救孟青。
就是那麽一毫的變化，呼延紅憑借經驗應急射出的五連珠短翎羽箭，穿過馬車車廂，才擊偏了玄鐵箭頭。
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孟青命不該絕。
張匡怡若不出現在馬車中，孟青或許端著酒杯，按照平時的習慣，斜靠在廂壁，喝酒，玄鐵箭怎麽穿，也射不中他，倒是呼延姐妹的五連珠箭或許能誤傷了他。
呼延姐妹以為孟青會坐在第八輛馬車上，因為這第八輛馬車，看似與其他九輛馬車一樣，實際上它壓過的輪轍稍微要深些。輪轂發出的聲音也稍微不同。
如若不是心細，熟悉機關術的人，絕對發現不出馬車的與眾不同。
呼延姐妹能察覺這第八輛馬車不同，那些刺客們也能察覺。
張匡怡本來想兵不厭詐，故意漏出紕漏，讓刺客們誤以為孟青乘坐第八輛馬車，可惜這批刺客的硬傷不是經驗，恰好是智商。
經過銅錘砸馬車，他們認為孟青依然不會選擇坐馬車了，讓王斧拉開百石弓射出玄鐵箭，一箭能穿十輛馬車，這叫敲山震虎，其餘刺客躲在暗處。
隻要孟青混在羽騎尉中，玄鐵箭一出，羽騎尉們一定用人牆術護著孟青，這樣目標確定了，刺客吸引羽騎尉的注意力，王斧隻需要再次拉弓射，一箭穿手持盾牌身穿厚盔甲的羽騎尉，射中孟青，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之所以選擇在夕陽落山的時刻動手，天太明亮，他們無法隱藏，王斧也不能在五十步以為的地方張弓射箭；天太黑，五百羽騎尉已經點上了火把，他們身上的鎧甲反射出的光芒，躲在暗處看久了，視覺會產生盲點，不利於尋找目標人物。
呼延姐妹原本也打算玄鐵箭穿過第六輛馬車後，速度稍微減緩，增加了幾分把握再發射五連珠短翎羽箭，可瞧見羽騎尉奮不顧身地用身體擋箭，她們恍然，人或許在第七輛馬車。
最可憐的要算王八羔子王斧，這人啊，講究合作，沒有合作精神，單打獨鬥的英雄撐不了多久的。
可人與人合作，最害怕的就是，不怕對方足智多謀，英勇無敵，就怕出現豬一樣的隊友。
正因為這批刺客，除了重金收買的王斧之外，都顯得有幾分弱，這種示弱，示得非常惟妙惟肖，呼延姐妹清楚慕容太後收攏的刺客，絕非這樣輕易打發的。
經過深思，她們認為慕容太後意圖讓孟青死在胡國。
最厲害的刺客一定會在胡國境內等待著。
前車國的大使武尉司馬中郎將，出使胡國，卻被人刺殺，死在胡國，這樣前車國與胡國關係惡化。
胡國昭睿皇帝又重病，全朝上下恐懼前車國會動用武力，主和親契的權臣一定會趁機與契國勾結，這樣以來，慕容太後的勢力就更強大了，這也是呼延落馬不願意看到的。
呼延家族經營了百年，呼延落馬也經營幾十年，在這幾十年中他故作貪婪，裝出一副奸商的嘴臉，世襲呼延家族的將軍爵位，卻無太多的建樹，迷惑著契國皇室，太後，權臣們。
這種契胡前車三國局麵不能打破，一旦打破了，契胡聯手，照胡國這樣的趨勢，遲早會被慕容太後吞並的，到時候想要實現宏圖霸業，就更困難了。
胡國的變數，對呼延落馬也是一個機會，是時候可以慢慢地把野心浮出水麵了。
昭睿皇帝生有七子，實際有八子，翟墨因生母月趾族牽拉，貶為庶民，逐出宮外，遭到太子允母氏南宮氏族追殺，不知下落。
太子允，名翟允，性情優柔寡斷，喜歡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對朝政並不熱衷；
太子的軟弱，其他六個皇子覬覦太子之位。
若非有南宮氏族的支助，太子允恐早就被人毒殺了。
契國慕容太後不想太子允即位。
一、太子過於軟弱，登基後，大權必然落在南宮氏手中，南宮氏野心龐大，與前車國關係很好，這樣以來胡國與前車國的關係會更好；
二、南宮氏並不是正統的胡國翟族後裔，他們是夏魏國的皇族，契胡同宗，雖為兩個國，某些意見不合，但祖宗的基業不能落入旁族人手，更何況夏魏國的勢力也很龐大。
呼延落馬想輔佐胡國三皇子，這三皇子翟卓，忠厚老實孝順，深得昭睿皇帝的喜歡，但他在朝中的勢力最弱，本身對太子之位沒有什麽興趣，娘家李氏中有數十人在朝中為武官，其中李牁乃鎮守胡國與夏魏國邊境的大將。
這李氏一族與營國孟野郡的柳氏一樣，世代將門，都被國主猜忌，沒能重用。
李牁要比柳廣好多了，好歹也是大將；柳廣隻是一個閑置無權的高官，總兵。
有將才有謀略，甘心為將，卻百般冷落，這樣的事情，在曆史記上有很多。
千裏馬或許有很多，但伯樂，放心大膽用千裏馬的伯樂卻很少。
這世上，有眼無珠的人最多，可裝著有眼無珠的人也不少，為了自己身的利益，為了等待時機，他們必須忍著。
呼延落馬就是這樣裝著有眼無珠的人，他心底早就有譜了，李牁若是得明主，必然功成名就，戰功顯赫，李氏一門的將才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