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鐵石心腸1

  流螢原本以為，在這座流府，她的頭號敵人是孫玉茹，現在看來，該是換人的時候了！若不是她的爹爹對母親毫不信任，他怎麼可能聽信孫玉茹的一面之詞，逼得母親懸樑自盡？若不是他對母親已經毫無感情，他怎麼會得知真相后，毫無愧疚悔恨，冷漠如斯？若不是她的爹爹極力勸說孫克謀反，靖王又怎麼會那麼容易政變成功？若不是他的爹爹罔顧為人臣子的忠義廉恥助紂為虐，靖王登基又怎麼會那麼順利！

  爹爹！我的好父親！流岑！我該如何對你？我該如何對你，才能對得起你這副鐵石心腸？！

  流螢這一路走得極快，竟是連清荷舉著傘都趕不上，看著流螢小小的身子在雨中竭力奔走，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悲傷，青嬤嬤心頭湧出無盡酸楚。得知這樣的真相，就連她這樣的大人尚且感覺無法承受，更何況是小小的她呢？可是她卻能做到不怒不悲平靜如波，這需要怎樣強大的勇氣和毅力來支撐？

  秦氏回到向晚園時已過晌午，流螢由於連日來太過勞心勞力，已伏在下棋的案上睡熟了，看到老夫人進來，青嬤嬤意欲喚醒流螢，卻被秦氏阻止。


  秦氏輕輕在流螢身旁坐下，看到她那小手瘦骨嶙峋，下巴也是瘦得尖尖的，年紀那麼小，卻已經有了深深的黑眼圈。


  「如今，螢兒夜裡可還發惡夢嗎？」秦氏強忍住內心的悲戚，望著流螢熟睡的睡顏道。


  「這……」青嬤嬤看了看流螢欲言又止，怕老夫人又添傷感。


  「但說無煩。」秦氏只是定定望著流螢，心中暗暗發誓，過往流府欠她的，她一定會想法設法儘力彌補她。


  「是。」青嬤嬤應了聲道：「自夫人走後，小姐房裡從不熄燈，每次午夜夢回，都會被噩夢驚擾，汗流浹背，但每次問及她夢到些什麼，她卻從不言語，只說沒事，第二日依舊開開心心的來老夫人處請安問好，與姐妹們言笑晏晏，可她心裡的苦，卻從來不說。」


  青嬤嬤每說一句，對老夫人而言都無益於錐心之痛，秦氏一把握住流螢的小手，不住地摩挲，想起上官蘭馨往日的好，想起流螢的乖巧懂事，想起過往自己對她的冷漠，悔恨的淚水便奪眶而出。


  綠苑與青嬤嬤上前勸解，誰知老夫人卻是越哭越凶，到最後竟是放了流螢的手，坐到一旁的椅中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奶奶，你怎麼了？」流螢被驚醒，一臉怔忪地看著秦氏，似乎不明白為何老夫人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傷心。


  見流螢醒轉過來，老夫人顫顫巍巍地走過去，仔細端詳著流螢卻是說不出一句話，半晌方才將流螢緊緊地擁在懷裡，口中不停喊著：「螢兒啊，螢兒啊，奶奶好傷心，奶奶心裡難過哦！」


  流螢心中瞭然，卻故作不知道：「奶奶，可是什麼人惹您生氣了？奶奶不妨告訴父親，父親最是孝順，定會為奶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