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2
玄林自是心情飛揚幸福的,因為這是二十年來他第一次集齊全家人一起來參拜祖先,而且還帶著自己的一雙孫兒,他可以問心無愧的驕傲的向祖先宣布:玄家有后了!
身邊的堇靈心情是複雜的,頭一次和自己的繼子繼女擠成一堆參拜祖先,她心裡無論如何都是有疙瘩的,尤其看到那樣一雙和慕容氏相似的兒女。說沒有添堵,是不可能的。
雪輝心無雜物,只中規中矩的抱著自己的孩子跪在最後,垂手斂眉,十分恭順。
在場之人心裡大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和小算盤,或許只有沁兒一人是開開心心的跪在玄睿身邊,時不時地抬頭偷望一眼上面的玄家眾先祖的牌位。
祭祀議程完畢,其他的人三三兩兩散去,玄家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準備晚膳。
廚房裡的活兒自然是留給家裡的女人的,玄林和玄睿回了書房,自找了紅紙墨汁硯台狼嚎大筆,鋪開準備晚上的紅包,同時也把春聯和年畫畫好。
廚房內,不同於書房裡的清靜,時不時響起一陣喧鬧聲。
只是卻苦了雪輝,因為堇靈負責和面,可是那兩位心靈手不巧的姑娘包了幾個餃子后,她嘆了口氣,把兩人攆在一旁,擀皮兒包餃子的活兒全都要有她一個人包了。
不一會兒,雪輝包的餃子排滿了一整排,玄竹韻立刻把火燒開,把餃子一個個撥了下去。
「姐,你看看你包的餃子,真難看,餡兒都出來了。我告訴你啊,這餃子皮兒開了的,全部留給你吃。」
負責下鍋煮餃子的玄竹韻在頭滾時掀開鍋蓋,看到裡面的餃子群里有不少噘著嘴的餃子,哈哈笑著,指著其中一個對沁兒道。
沁兒臉一紅,哼了一聲,扭頭不語。
「行了,你也強不了多少。」
正在旁邊包餃子的雪輝抬起頭打量著這兩個手藝都不怎麼好的人,哼道:「只會讓我來干。」
「我的手本來就笨,從小的,改不了。」
沁兒想起母親的笨手笨腳,給自己爭了幾分面子:「遺傳的,沒辦法。你見我娘和錦然做飯的手藝好嗎?再說了,我的天賦可不在這裡。」
沁兒說完,跺了跺腳道:「我去找他們,幫他們寫春聯畫畫。」
幾個人一邊相互吐槽一邊打發著時間,到了酉時,餃子已經全部煮好了。幾個女人把餃子盛到碗里,流水一般端到桌上。
「爹,給你。」
玄竹韻選了一盤遞給玄林,玄林轉而把食物放在供桌上,祭拜了自己的亡母和其他親人,拜了幾拜,遂回到桌上吃飯。
在場之人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即使玄竹韻和沁兒想說些什麼,也礙於情面,把話吞了進去。
不動聲色的吃飯完,堇靈收拾了碗筷,去廚房刷洗,玄林從懷裡掏出幾個紅包,一一遞給小輩。
「小沁,小韻,這是你們倆的紅包。」
「謝謝。」
見有紅包拿,沁兒和玄竹韻喜笑顏開,跪下去磕了個頭,伸手接過紅包。
玄竹韻打開紅包一看,是一張寫著小小的祝福:「二八嬌女石榴花,誰人有幸得宜家?」
玄竹韻臉一紅,她知道,大哥已經妻子兒女一家歡好幸福,大姐也有了心上人,只等定下日子,只有她,還是光禿禿的冬日裡的迎春花。父親是提醒她,她年紀到了,二八嬌女的時光極容易流失,所以,該像多子多福的石榴花一樣,嫁人生子了,只是,卻不知道,那個幸運兒會是誰?誰又能娶到她,讓她宜家宜室呢?
「小韻,你的是什麼?」
沁兒好奇的看著竹韻手裡的那張薄薄的紙,探著頭想看清楚。
「沒什麼,只是幾句勉勵的話而已。姐,你的呢?」
「哦,是個玉佩。」
沁兒晃了晃自己的玉佩,玉佩質地通透,成色極佳,雕刻成一隻精神氣十足的白鶴,十分傳神。
見到這枚玉佩,玄竹韻定了定神,摸了摸自己垂在衣服內的那沒玉佩,悄然不語。早該給了,今個才送出來,倒是合情合理。
「小輝,這是明兒和小朗的。」
玄林同樣把兩個紅包塞到兩個小兒的襁褓里,伸手輕輕拍了拍,看到他們倆睡得正香,笑了笑。
因為玄月明是女孩子,當所有人都像稱呼「小朗」那樣稱呼她為「小明」時,雪輝表示了強烈反對,覺得這個名稱太難聽,最後經過協商,才決定喊「明兒」。
「好,你說,謝謝,謝謝。」
雪輝抱著女兒,晃著,調笑著,摸著她柔嫩的小臉,唏噓道:「真想你們快快長大」。
夜很快就深了,當子時到來后,守夜守到現在已經有些疲倦的人們隨便吃了一些食物,就各自昏昏沉沉睡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雪輝、沁兒抱著孩子到各處人家走了走,因為快要離開的緣故,此行就是為了聯絡和道別而來。只有玄睿,因為不喜歡這些事情,只在人家呆了片刻,就回去繼續練武調節真氣去了。
時間眨眼而過,很快便到了初七這天。
這天,雪輝抱著女兒,收拾好包袱,看了眼坐在床沿上眼睛直勾勾盯著外面一切看得入神的丈夫道:「捨不得了?」
「嗯。」
玄睿點了點頭,還是站了起來,從雪輝手裡接過包袱,道:「走吧,該走了。」
當玄睿、沁兒、雪輝三人出門時,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愣住了:
原本屋前寬敞的空地上,站滿了人,擠擠挨挨的,密不透風,竟然無法一時從中算出數量是多少。
「小睿,我們來送送你。」
大長老和玄睿相處的時間最長,又加上兩家即將成為親戚,關係極好。聽說玄睿今日要走,他昨晚一晚上都沒有睡著,一早就起床為他們準備東西。現在站在屋前的許多人,就是和他一樣聽到三人要離開的消息,自發趕來送行的。
「多謝大家了。」
沁兒本就情緒外泄,如今見到這麼多人來送她們,心裡一陣酸澀,又是感動又是傷心難過,話還沒說完,眼淚就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也不避開人,流出的眼淚,她從腰帶上取下一方乾淨的帕子,擦去了眼淚。
就連一貫冷漠沉穩自持的玄睿,見到這麼多人自發為他送行,看到這麼多人紅了眼眶,手裡的包裹沉甸甸的,被他們高高舉起,眼眶裡突然紅了紅,旋即扭頭,硬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