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藥

  族長從玄睿眼中的猶豫看出了他在猶豫什麼,因為武功這類東西,從來都只在一家族內相傳,甚至有些家族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告訴,只給繼承者知道。現在的他與小睿沒有任何關係,他自然不會莽撞的把心法視於眾人看。


  「您是說我們的武功相近?」


  玄睿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這是他第一次聽到。


  「對,天下武功路數雖然招數多樣,變化莫測,可是歸根究底,萬變不離其宗,總有章法可循。或陰險毒辣,或以柔克剛,或剛柔並濟,或講究天人自然,總歸逃脫不了這些路數。自然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只是難的就在於修鍊者的天賦和悟性,以及在打鬥時的機變靈活。你說,我說的對嗎?」


  見兒子聽得入神,族長故意把皮球踢給了他,同時也是故布疑陣,擾亂他可能日後對自己產生的懷疑。畢竟自己這個兒子實在是太聰明了,他本人不認為自己可以招架得住,他甚至無法斷定自己能蒙過他多長時間,既然如此,不如早早給他灌輸這種思想,免得他到時候生疑,出了岔子。


  「既然如此,就多謝族長了。叨擾多時,在下告辭了。」


  兩人又在一起說了一陣,水滴在一滴一滴的滴下,提醒著這二人時間的過去。玄睿首先回過神來,因為他因為擔心雪輝,晚飯也沒有吃,現在又說了好大一氣,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立刻起身準備告辭。


  「嗯,不過,你還沒有吃東西吧。」


  看到玄睿有些小小的急躁,族長的唇角忍不住上揚起來,這個性急的小子,到底是擔心孩子。


  「給,這是小韻晚飯時給我端來的一些點心,你就著茶水吃一些墊墊肚子再回去吧,免得到時候小沁見了你又要說你了。」


  族長從盒子里取出幾盤精緻的甜點,端上桌子。因為南方多水汽,十分濕潤,所以為了防止食品變潮生菌,許多忘憂族喜歡動腦子的人們便紛紛做了許多隔離水汽進入的盒子包裝食物,同樣族長家也有不少別人家送來的。


  「這,可太謝謝了。」


  玄睿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嗅到還殘留在空氣中傳來的美味,他道了謝后,拿起筷子撿起一塊放到嘴裡品嘗,有的脆,有的甜而不膩,果然十分好吃。


  「好吃,沒想到竹韻的手藝這麼好。族長你可太有口福了。」


  家有好女,自然是不能吝嗇自己的讚美。玄睿一邊吃一邊稱讚著玄竹韻的手藝。


  「哈,你可別這麼誇他,否則啊,你一定會被別人笑話的。這是她娘做的,叫她送來的。小韻的動手能力和小沁一樣差的,簡直是慘不忍睹。教她刺繡做衣服做飯什麼的,總是學不會。」


  族長說起這兩個女孩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裡是滿滿的無奈。也是怪事,這兩個女兒,雖然不是一母所生,可是這性子,怎麼如此相似呢?除了面容有些地方不大像外,這性子喜好竟然如出一轍,唯一的差別竟然是有高有低天賦有好又壞罷了。


  「是嗎?竹韻和沁兒怎麼這麼像啊。小時候娘讓人教她做一些女孩兒該做的事情,可是她卻總是不好好學。把繡花針當做暗器去射綉娘,把娘氣得跳腳,最後只能妥協,不讓她學這些東西了。只是啊,娘也不好意思去過分苛責她,因為娘自己對這些東西也比沁兒好不了多少。」


  不知不覺間,玄睿被族長打開了話匣子,這一說,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你還知道回來啊。」


  第二天太陽還沒有升起,玄睿便急急忙忙趕回來。因為昨晚和族長聊得很開心,所以一聊,他就把要回來看雪輝的事情給拋卻到了腦後,最後兩人脫下鞋子,在床上聊了起來,然後,聊著聊著,在聽著族長說的時候,他就靠在靠枕上睡著了,最後還是族長好心的收留了他一晚,將就著和自己睡在了一張床上,還小心翼翼的脫去了他的外袍子,還給他搭上了被子,因為雖然身處南方,可是天氣也是蠻冷的。雖然他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套上鞋子,可跑回來的時候雪輝已經醒了,正和沁兒說話,見他一副著急的樣子,氣的一轉身,賭氣不和他說話了。


  「小輝,對不起。」


  玄睿低下頭認錯,最後一通好哄,才把人哄得眉開眼笑的答應他跟著族長去學武藝。


  「跟著族長學武這樣的好機會可是千年難得一遇,可要好好把握,千萬不要惹他生氣了。還有,跟著他要多聽多想多看多悟,這樣才能進步的更快,知道嗎?還有,我很好,有沁兒照顧我,還有玄姑娘每天都跑來看我,聽說等一陣大長老選好的人就會來照顧我,你就好好地跟組長學,千萬不要分心。」


  玄睿中午歇過午覺,便開始動身準備離開了。臨走時,雪輝拉住他這般細細囑託一番。


  「我知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沒什麼擔心的了。」


  玄睿一再點頭,並保證會照顧好自己,接過沁兒打包好的包裹,背著,和雪輝道過別後,兩人依依不捨的分手了。


  ?由於昨夜雪輝因為差點流產,玄睿被大長老嚴禁踏進竹屋半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玄睿只好把照顧雪輝的任務交給沁兒。自己則跟隨著族長一心一意的修鍊武功,爭取早日把以前的武功練回來。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自己一走,雪輝便失去了保護她的盾牌,一個人孤獨又軟弱的暴露在一群對她虎視眈眈的人的眼中,成了她們的目標。她重新陷入到了無窮無盡的熱情之中。灼傷了她,卻讓她不知所措,無法拒絕。


  「雪夫人,這是我做的冰糖山楂湯,聽說您胃口不好,嘗嘗,最開胃了。」


  「雪夫人,這是我做的甲魚湯,最滋補孕婦的了。您嘗嘗。」


  ……


  「我的。」


  「我的。」


  每天早中晚三餐,每餐至少有五十來個熬夜婦女帶著精心烹制的食物排著隊等著送給她補身子。打開門,永遠都是一眼望不盡的真情笑臉,恭恭敬敬的態度,精心美味又符合她調養身體的食物。可是,卻讓雪輝險些崩潰了。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也是罪過,不吃,更是罪過。


  吃了這個,得罪了那個,糟蹋了這家的心思。吃了那個,又得罪了這家。因為你說吃了,人家懷疑你嫌棄她們做的飯菜不合口,傷心難過;吃了這家的,這家高興了,那家一雙眼睛嗚哇嗚哇的盯著你,一副「你怎麼不吃我的吃她的」的表情,可憐又無辜,讓她無所適從。


  在這種無限死循環中,儘管有沁兒拚命的幫雪輝吃下其餘的飯菜,甚至每餐都吃的趴在桌上肚子快要爆炸,無法行動仍然無濟於事。可惜粥多僧少,杯水車薪。


  在這種無理智的圈養下,雪輝的身體,再次出現了問題。不止她,更為嚴重的是沁兒,流鼻血的速度如泄了洪的洪水一般綿綿不絕。


  「夠了。」


  大長老看到這一幕,立刻就明白是大補過了頭的緣故。脾氣上來,把那些傻熱心的女人通通臭罵了一通,然後把剩下的美餐扔給了自家養的寵物,明令禁止除了他妻子送餐以外,如還有人送餐,一律送到司法堂內受戒,這才把那些女人成功的轟走。


  「我會不會一直流鼻血啊。」


  補得幾乎虛脫的沁兒,軟軟的趴在廣遠霽懷裡,十分鬱悶的問道。


  「放心,我已經讓我娘給你做了專門的葯膳,一定會把你調理好的。」


  廣遠霽心疼的望著沁兒,只覺得她大補反而補得瘦了許多。


  玄竹韻聽到消息趕來探望,卻笑得彎了腰,最後把領頭的女人叫來訓誡了一番,才算小懲大誡,放過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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