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

  「馮莊主。」


  族長踏步走進馮豐的屋裡,馮豐也剛剛洗完澡洗滌乾淨這一路上的灰塵和疲憊,見那位族長突兀的來到自己屋裡,立刻有些驚的跳了起來。


  見玄睿沖他搖了搖頭表示不要緊張,他才有些感覺好笑,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只想著遵循父親的吩咐完成他未靖之念,卻忘記了現在應約的二人早已不是當年的二人。何況對方未經提前傳聲招呼就冒失的進來,已經有違客人之道。


  「族長。」


  馮豐拱了拱手,見他臉上掛著一副面具,當即愣住片刻,這是做什麼。


  「族長,晚輩有禮了。」


  也在這間屋子的四位小輩同時站了起來行禮。


  「客氣客氣。」


  族長伸手略扶了一扶,意思讓他們趕緊站起來,四人也就收禮繼續站著,望著他等著他入座。


  不想族長視線在玄睿臉上凝望了好久,許久未曾說讓幾人坐下的話。


  玄睿本就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加上雪輝身懷有孕,本就剛剛經歷一番長途奔波更加疲累,又被他拖著來見師父,早已快到身體承受的極點。此時站立的時間已久,她便有些支撐不住,小聲的哎呦了一聲。


  「趕緊坐下。」


  玄睿趕緊伸手攙扶住她,把她扶著坐下。


  「怎麼啦,出什麼事了。是不是孩子鬧騰了。」


  只是族長比他這個父親還要緊張,耳尖的他也聽見了雪輝的吃痛聲,立刻慌了手腳,大踏步風一般竄到雪輝身旁,抓著她的手腕抬起就自顧自的察探她的身體狀況。


  馮秦夫婦直勾勾的盯著那位莫名出現的族長莫名其妙的抓著雪輝的手,似乎十分緊張她的孩子,比之玄睿這位父親更甚。


  「族長,這未免太失禮了吧。」


  玄睿忍無可忍,一把從他手裡奪回雪輝的手。若不是你一直盯著我看忘記時間,雪輝怎麼會出現這個問題?

  「哦,醫者心思,還望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擔心你妻子的身體,一時忘了男女有別。」


  族長顯然也怔了一怔,他明顯望見玄睿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惱怒,頓時慌亂了起來,手腳都有些無措的不知放什麼地方,說什麼話好。他能說他剛才並無一絲不敬之心,只是出於擔心她的身體才下意識的衝過來嗎。


  他語氣里的那淺淺的慌亂無助和略帶著討好語氣的話並沒有讓玄睿恢復平靜,只是卻讓馮豐警覺了起來。老傢伙饒有興趣的望著他面具下未曾隱藏的眼睛裡帶著的一絲驚慌與小心翼翼的討好,心思,動了起來。


  「算了,睿兒,族長又不知道咱么這的禮數。別生氣了。」


  馮秦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自然清楚玄睿心中的珍惜與緊張,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把這件事遮掩過去。


  「族長,玄睿剛才失禮了。」


  玄睿恢復了冷靜,拱手像族長道歉。


  「你說你叫玄睿。」


  族長明顯又神思恍惚了。


  「是啊。」


  馮秦主動答話,只是玄睿卻失去了耐心。大概每一個父親都會擔心孩子的天性,他怕在這麼呆下去這位獃頭獃腦的獃頭鵝族長不知道又會搞出什麼幺蛾子,索性告了個罪,說要帶著雪輝身體不好請師母檢查檢查,順道勾走了早就想開溜的馮秦氏。


  三人一同離去,族長的視線似乎還一直似有似無的掛在玄睿身上。馮豐心裡的狐疑越發的濃厚,借著喝茶的姿勢遮擋住自己暗中觀察的視線。


  「爹,這族長到底是怎麼啦。我瞧他女兒那麼強,他本人怎麼那麼看起來,不中用啊。」


  玄睿一走,族長也很快找了個借口離開。早就對他不滿的馮秦趁機問道。


  「我見過他一次,他不是那麼無能的人。」


  馮豐低下頭偷笑:「或許是因為什麼原因被絆住腳了也說不定。」


  他應徒弟的邀正月十三就離開了莊裡,自然沒有機會遇見二月初就來到莊裡拜訪的這位族長。但那天晚上他夜探客棧,可是被他親眼看在眼裡。呵呵,這小子的容顏他可是在看見的瞬間驚嘆。雖然隔得遠沒有看清楚,但他一身可與月爭輝的清幽淡雅的氣質讓他這個老頭子都讚歎。聽說馬上就要五十了,可他瞧著他跟兒子年歲差不多。若不是當天晚上他睡意全無到處溜達,肯定是發線不了他來過的痕迹。


  「你要去哪啊爹。」


  馮秦見父親也要離去,有些樂了,這些人怎麼各個都要走了,剛洗過澡的人,頭髮還沒幹哪。


  「我有個疑問想去找答案,所以需要馬上去查證。」


  「什麼疑問。」


  「你小子就別問了,到時候自然知道了。」


  說完,馮豐裹著兒子拿出來的長毛裹頭披風罩著頭免得頭髮結冰,推門出去了。


  當他在倉庫里找出父親遺留下的那張畫像,心裡已經有了幾分把握。又把徒弟沁兒叫過來詢問了一番,也就全都明白了。


  夜晚,馮豐命人擺起酒宴,宴請族長一行人的做客。


  「貴客遠來,令小庄蓬蓽生輝啊。因為有一些事情絆住了腳,讓貴客怠慢了。我年長你十幾歲,就大言不慚的尊稱一聲老兄,這一杯薄酒就算是我老兄對你的歉意,我先干為敬。」


  說完,馮豐一飲而盡,並倒轉杯子讓眾人查看並無一絲酒汁低落,一眾弟子見狀紛紛喝彩,興趣高漲的弟子紛紛叫嚷:「族長,來一個,來一個。」


  這些弟子和族長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他性情溫和,從不發怒,因此在這樣一個場合里,也提高了膽子,想看看他喝酒的樣子。


  「好,盛情難卻,我也相敬。」


  族長也帶著豪氣一飲而盡,只是他沒有喝過這種烈酒,一杯猛地灌下去讓他嗓子頓時辣了起來,胸口一陣悶疼,立刻捂住胸口咳嗽起來。


  「這群愛看熱鬧的東西,這次酒席我看誰還敢喝酒,我就讓他蹲一晚上的馬步。」


  坐在他旁邊的沁兒見狀,見有些小師弟師兄們低著頭在一起偷笑議論,立刻火冒三丈,瞬間做出了自己的一個判斷。


  場上頓時噓聲一片,有些感到委屈的弟子把目光投向師父,見師父低著頭吃菜,完全一副不理的樣子。又把視線投向二師兄,見他心思根本沒有在場上,人家兩人濃情蜜意的,正往剛剛有孕的雪輝碗里添湯加飯哪。


  兩方都沒有辦法求助,於是現場一片哀鴻遍野。


  師父管得嚴,師兄又是個逮到就往狠里罰的性子,搞得一眾弟子根本不敢喝酒喝得盡興,就怕出了差錯。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正大光明喝個痛快的理由,卻又被母魔頭嚴禁喝酒。


  「算了,小沁。」


  咳嗽夠了,族長主動求情,沁兒才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但是又加了一項條款:「我哥馬上就要準備婚禮了,既然我答應了你們的要求,就要盡心儘力的操辦一場最盛大的婚禮,知道嗎。」


  「哦嗚。」


  在場之人多是被天一庄這種強度鍛煉又無趣的生活磨的心情低落,聽說有這麼大的趣事落在自己頭上,紛紛拍著胸脯應承下來。


  原本一場請客宴會,到最後卻成了一場討論玄睿婚禮籌備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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