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你怎知我不愛？
第128章、你怎知我不愛？
自然是沒有意義的。
對我再無意義，對他也並無意義。
隻是，或許是不服輸。
又或許是今夜接受了太多的挫敗，趙延卿到底想從我身上找到一絲希望。
聽完我的話，他眼睛裏閃過一抹光彩，似抓到了能證明他不比延郎差的希冀。
驀的起身，向我走近了些，那精致漂亮的唇形也隨之勾勒出一抹笑意，激動的問我道，“所以真娘，你說如今再問這些沒有意義，那麽是不是就是說，倘若我這些年來待你好，你也會愛我的……”
“……”
“容王殿下……”
“殿下何必一定要執著於我，誠如我方才所說，這世間每個人的喜好都有所不同。”
我無奈地望著他，頓時被他這番反問噎住。
原是想反駁他，他便是待我好，或許我更多的也隻會是感動。
但此刻瞧著那雙素來平靜如水的眸子裏流露出那樣瘋狂的顏色，我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隻努力平複了情緒，認真的寬慰他道。
“殿下，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愛延郎的溫潤體貼，我愛延郎的明朗親和。但，也有人會愛您的殺伐果決，更有人會愛您的睿智理性。你有你的好，隻是……你並不是我所愛。”
“而我，也不是你所愛。”
“既不愛，爭奪來又有什麽意思呢？”
“若你隻是因著我的到來能夠克製癔症，大可……”
“真娘，你怎知我不愛？”
暗沉的燭光下，搖曳的陰影映襯在趙延卿臉上，他緩緩伸出手，那冷白色的骨節再次落到我肩頭，眉眼裏噙著一絲悲傷，垂下眼簾，苦笑看著我，啞聲道，“阿真，我承認，蘇醒的那一刻，發現你已與他成親，發現你有了他的骨肉，我的確是有些無法接受。”
“我甚至想過，就此將你棄下。”
“可是，我終究還是做不到。我恨他搶走了你，我恨你與他有了肌膚之親，可我也舍不下你。”
“或許你說得對，那時候對你冷言冷語多少是有這些緣故在裏頭。但更多的是……是心虛，是懼怕。”
“那時我初醒來，腦子裏一片空白，我根本不清楚你與他之間的點點滴滴，我怕我但凡與你多說一句話都會露餡兒。”
“我更怕，你很快會察覺到我與他有所不同。所以我不敢，我根本不敢輕易靠近你……”
“除此之外，其餘的，我所言皆是屬實。我待你的冷漠，的的確確，從頭至尾，都是為了保護。”
趙延卿紅著眼，聲音漸沒。
說到最後，身子蹲了下來，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我垂眸，看著那雙盛滿氤氳的眼睛，凝著那一抹引人憐愛的暗紅色眼尾，恍然間，仿若看到了幾年前，那個躺在雪地裏，死死拽著我的手，一遍遍哀求我救他性命的柔弱郎君。
是啊，我不得不承認，令我驚鴻一瞥，令我最初動心的，的確是那個向我求救的，瞧著便招人憐愛的瘦弱郎君。
可動心歸動心，這世上許多美麗的人與物都足以令我動心，但，能夠令我深愛許多年的，卻隻有那一人。
隻是此時，或許是趙延卿的樣子與那個躺在床上，可憐巴巴的延郎太像，我竟是一時有些不忍收回手。
但最終，我還是強壓下心緒，認真的又提醒了他一遍，一字一句，“容王殿下，我再提醒您一遍。”
“您對我如此割舍不下，或許從來與愛無關，一切皆是為了爭輸贏罷了。”
“再者，您過去那些年來對我究竟是真的厭惡，還是為了保護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我且就說一句最實際的。”
“明兒，我的明兒，在你心裏，他永遠會是過不去那道坎兒，他永遠都我與延郎的孩子，而不是……你的骨血。”
是了，哪怕在外人看來，明兒他實實在在就是趙延卿的骨血，哪怕事實上，明兒與他趙延卿就是有著血親的關係。
但，在趙延卿的心底裏，延郎終究是另一人，明兒也終究是延郎孩子……
哪怕他待我有幾分真心，明兒呢？
他或許會喜歡明兒的聰慧可愛，或許會喜愛他與他相似的麵龐。
可每當夜深人靜時，他還是會想起，明兒，是延郎的孩子。
這就像是一條崩開的線縫，隨著時間的推移，隻會讓整件衣裳都被撕壞。
大抵也是想到了什麽，聽完我這番話，趙延卿忽然不再言語。
他緩然的收回手，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那張前一刻還寫滿殷切的麵容，隱隱浮上複雜的顏色。
黑沉沉的眼眸裏，那漆黑的眸子驟然暗沉，卻又似不斷的在掙紮些什麽。
我無奈的瞧著他片刻，索性起身，淡淡的喚了他一聲，歎息道，“殿下，我先下去了，您且想想明白。”
“可莫要為了一時的輸贏，惹得自己往後餘生都不痛快。”
話畢，我便轉身踏出了房門。
外頭，已然是一片漆黑。
夜風一陣陣的吹過，蒼涼而刺人。
可是這一回，我卻再無從前那般無力而恐懼，再無從前的忐忑不安。
隨著步伐徐徐，望著那漆黑的夜空，我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是啊，想到不久以後就能離開這座牢籠，我自是安心的。
那座壓在胸口的大山，也像是瞬間瓦解。
“王妃，您瞧著，心情像是不錯。”
秀珠提著燈籠，小心跟在我身側，大抵是察覺到了什麽，立刻笑著問了一句，“王妃，可是有什麽好事？”
“奴聽聞，殿下這幾日都不太好，說是為朝中事所煩，難不成那些事都解決了？”
她眸光明亮，眉眼含笑，那般的靈動活潑模樣，很難讓人想象，就在不就以前，還在淚痕滿麵的求我讓她能夠保住性命。
有的人啊，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瞧著秀珠笑眯眯的模樣，我原就輕鬆許多的心情，一時更愉悅了幾分，含笑回她道，“是啊，是有好事了，不過，與殿下無關，是我的好事，過些日子你就曉得了。”
過些日子，我就可以帶著明兒離開容王府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