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隱疾
第114章、隱疾
“王妃,此事並非奴不願說。”
我心中疑惑,抬眸間,卻發覺秀珠麵色不知何時變得慘白無比,眼睛裏也流露出惶恐的顏色。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想作答,卻又因想到了什麽令她驚懼的事而生生咽了回去。
良久,才壓低了聲音,支支吾吾道。
“奴是想同您說的,可先前太後娘娘下了禁令的,誰若敢對外胡言亂語,便……都要一並打死。”
“從前……從前王府裏也有那麽幾個多嘴的奴仆,後來,都因著說了些不中聽的,全叫李嬤嬤給打發去了邊境,這人還沒到邊境呢,便丟了性命。”
“您……您就當是奴多嘴了,此事,您還是莫要知道為好。為著奴這條命,也為著您自己。”
秀珠眉頭緊皺,說到最後,眼睛裏已染上了一層霧氣,嘴唇也有些顫抖。
帶著哭腔道,“夫人,您是四多年前才來容王府的,您來時,殿下已經不犯那毛病了。故而您不曉得,從前您未來之前,府裏是有許多家生子的,可後來,因著那些家生子嘴不夠嚴,府中的人,除了凝霜和李嬤嬤,以及李嬤嬤的家人,還有劉管家一家,以及我們七八個老實的,其餘的基本都換了一遍。”
“那些人,有的被殺,有的不知去向,縱是殿下原先的貼身書童,也因著多嘴,活生生的給淹死了。奴……奴不是不願同您說,奴……隻是想要活命而已。”
秀珠說著,已然開始嗚嗚咽咽起來。
瘦弱的身軀,幾乎發抖。
我原還想逼問她的,可此時,卻突然不知如何開口。
說到底,秀珠不過是個奴婢,是個任由主子打殺的,沒有自由的奴隸。
縱使如今她且算得了我的垂憐,得了提攜,在王府裏稍好過了些,但這座冰冷的深宅大院裏,做主的也終究還是趙延卿。
我不敢保證,逼迫她說出那些致命的禁忌之後,能否保得住她的命。
“罷了秀珠,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
便是要問,我也該去問趙延卿。
何況,我原也並不是太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麽不能見人的病。
方才那般,原也是受了夢境影響。
初醒來時,腦子多多少少有些朦朧,這會兒被秀珠這麽一番哭哭啼啼,也逐漸清醒了過來。
清醒後,便也就沒了方才在夢中的心悸與擔憂。
想來,我會做那個夢,大抵也是因著昨夜裏睡覺前,趙延卿與我扯了那麽許多。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聽他念得多了,便在夢中有了那麽些不切實際的奢望。
不過細細想來,趙延卿昨夜那些話也不無道理。
我不過一個村婦,無權無勢,還瘸了腿。
若想要找陳如海尋仇,也就隻能靠著他,對他恭敬些,討好著他些,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所以,他既生病,我是否應當過去關懷一二。
“秀珠,你且去看看,禦醫可來了?”
“若是來了,你告訴我一聲。”
“我過去看看……”
打定了主意,我立即肅聲吩咐秀珠。
秀珠似還在驚恐中,聽到我說話,才倏然回過神。
泛紅的眼眶裏夾雜著淚花,先是感激的向我施了一禮,謝我體恤,繼而又點了點頭,仍有些哽咽的應聲道,“好,奴這就去盯著,奴親自盯著去。”
話畢,她便轉身踏出了門。
遂,又吩咐了旁的婢女來替我梳頭。
我原是不太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想著昨夜與趙延卿發了脾氣,便又令那婢女替我梳了個稍顯昳麗的發髻。
又挑了件顏色穠麗的,繡樣極為明豔的衣裙。
等秀珠來傳話後,我便立即前往趙延卿院兒裏。
我到麒麟院時,禦醫剛從趙延卿房裏出來,李嬤嬤也跟在後頭,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看到我,李嬤嬤更是微微一驚,眼神更有幾分閃躲的意味。
但她畢竟是王府裏的老人,先前又是在宮中做事的,很快便是冷靜了下來。
皺著眉與那禦醫說了幾句話,又命劉管家將人送走,隨即,才一臉慈和的向我走來,笑問我道,“王妃,您怎這會兒過來了?可用了早膳?”
“用過了。”
我點點頭,看了看禦醫逐漸消失的背影,又抬眸向那緊閉的房門看了眼,故作疑惑的問她道,“李嬤嬤,殿下病了?”
“是……”
“殿下胃突然疼得厲害,他怕吵著您,便獨自回了麒麟院……”
“王妃放心,禦醫已開了方子,吃過藥就好了,沒有大礙的。”
李嬤嬤嘴角含笑,似寬慰我的口吻。
然而,盡管她百般掩飾,我還是從她的眼底裏看到了些許慌張和擔憂。
那樣的眸光,同先前趙延卿在青陽縣被刺殺時相比也不遑多讓。
所以,趙延卿是真有什麽嚴重到……見不得人的隱疾?
凝眸朝著他房門望去,我心中不覺緊了一緊,“嬤嬤,我去看看殿下。”
話畢,我便越過李嬤嬤,徑直走了過去。
李嬤嬤見狀,忙不迭想要尋了由頭阻止。
但,她還未開口,屋內便傳來的男人沉沉的聲音,說道,“是真娘嗎?”
“進來吧。”
平和嚴肅的嗓音,卻是極有力,聽著,並不像是染疾的樣子。
吱呀,我恍惚間,兩道門扇已被拉開。
趙延卿清冷的麵龐隨著門縫漸寬,慢慢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他一手拉著我,又將目光落到院內滿臉惴惴不安的李嬤嬤身上,淡聲道。
“李嬤嬤,你先下去吧。”
話落,趙延卿手稍用力,將我拽進了房內。
嘭的一聲,房門再次被關上。
此時,房內窗扇闔著,簾布也緊閉,分明是暖陽高照,可這間房裏卻透露出一種詭異,冷森的寒潮氣息。
再配上趙延卿新換的那一身暗紅色衣裳,整間屋子顯得陰沉沉的。
一進門,我便憑空生出了一股子寒意。
而趙延卿,則是極隨意的坐到了軟塌上,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也流露出一股攝人的冷意,輕輕指了指他身側,又看我道,“坐吧,陪我說說話。”
話落,他索性握住了我的手,用力將我拽入懷中。
隨即,又摟上我的肩頭,薄唇貼到我耳畔,低低的喚著我名字,道,“阿真,昨日……我是否弄疼你了?”
???
弄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