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封號
無聲無息，靈體緩緩散去，化作了光，最後化作了雨、是光雨。緩緩灑落，悄然不見。
一切，落幕。
武鬥台下，靜，詭異的靜。
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種似真似幻，不可分辨的狀態。
的確有些無法分辨，因為有光雨在飄散。但是，那些光雨，在先前，還不是光雨，而是……一位靈體。
可是，靈體已經不在，化作了光雨。
「靈體，也可以被戰勝？」
這是此刻，所有觀戰者所疑惑的問題。
「同境界中，怎麼會有人可以戰勝靈體？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有觀戰者呢喃低語。
不可能。怎麼可能。
似乎有胡言亂語，其實不然，因為不可能是絕對不可能，而怎麼可能是不可置信！
此刻所有的觀戰者，便是處於不可置信之中。
不信靈體會被擊敗，會被一個同境界的人擊敗，被一個只會基礎炎武學的人擊敗。
然而，事實卻是，靈體真的敗了。
而且敗的無比的乾脆，僅僅只是在出過一拳之後，便一直被壓制，直到被那帶著冰冷鐵面具的西楚一拳打散，也不曾完整出手過一次。
或許是為了讓所有觀戰者相信，黑暗中，執掌者淡漠的聲音適時響起：「封號之戰結束，西楚勝。封號，西王。」
封號，西王。
最後四字，執掌者的聲音似乎格外的大，大到整個武鬥塔一、二、三層中所有觀戰者都可以聽到。
什麼是封號？
自有南羅武鬥塔以來，最強封王，便可得封號。
曾經的靈體、靈王是最強封王，但這都只是曾經。
因為，自某日一名帶著銀色鐵面具的神秘少年入武鬥塔后，靈體便再也不是最強封王。
「西楚晉陞封號封王了。」武鬥塔中，有呢喃之聲輕吟。
「是的。」非常廢話的回答，似在回答他人，但卻更像是在告訴自己。
西楚，兩度入武鬥塔，一次比一次讓人震驚。
初入武鬥塔，連戰封王，入封王碑。
再入武鬥塔，第二封王墜落、第一封王主動避戰、跌落封王。
終，於，上代封號，靈王消散。
終，於，西楚封號，西王。
最強封王。
武鬥台後，陸蒙艱難出聲，澀聲說道：「可以擊敗靈體的神秘傢伙，他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怪物？」
「既然連你也說他是個怪物，那麼，便絕對不會是出自我們陸氏。因為，陸氏，沒有怪物。」陸卿白苦笑說道。
看著苦笑的陸卿白，陸蒙突然咧嘴一笑。不是因為開心，也不是因為高興，更像是因為某個笑話而笑。
微微一怔，陸卿白看著陸蒙，疑惑道：「你在笑什麼？」
沒有停止笑意，陸蒙道：「我記得你在對戰西楚前，曾淡然說著要摘下他的面具。現在想來，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好笑，因為陸卿白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不久，便被陸羽從武鬥台上打了下來。
聽完陸蒙為何而笑的原因，陸卿白頓時滿臉黑線，額頭青筋一陣跳動，鐵青著臉道：「某人不也被西楚揍的自己跳下了武鬥台。」
陸蒙收起笑意，緊繃著臉道：「我……那是有先見之明。」
……
虛無中，有聲音忽然響起，不在所有人耳中，只有第一層與第三層中的執掌者可聞：「這個少年，不簡單，即便不依仗靈種，也僅遜色靈體半籌。」
「不錯，非是靈體，亦非天生赤發，也無任何異稟，卻能與靈體相抗。」
「可知道是哪家的少年。」第三層執掌者道。
「暫時不知。」第一層執掌者回答。
「查。」
「是應該查。不過在此之前，我們是否應該將他拉入武鬥塔？」
「無論如何，他都已是封號封王，該給他的東西，總要給他。」
「老傢伙，你去與他說道說道。」
「我說過，我不老。」
……
武鬥台上，陸羽閉上了雙目，感受著身體之中充斥的力量、腦海的清明、以及身周七尺，這些一切，都源自心底那顆所不能看到的種子。
而這顆種子，在他擊敗靈體之後，似乎吃了一記大補藥一般，讓他體內所充斥的那股力量突然暴增，讓他的腦海，清明到不可言說。似乎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一看便透，任何武學，他都可以一看便通。
這種感覺，妙，妙不可言！
腦海中，生滅焰火拳從燃炎二十八式的第一式開始，一一閃過，至最後，爆炎式、暗炎式、生炎式、滅炎式、生滅式，一切印於腦海，一切玄妙、一切精髓自然而然流淌心間。
無聲無息間，陸羽才踏足生滅焰火拳不久的意之境再次大大跨前了一步，非常、非常大的一步。
雖然未曾直接突破意之境而跨入神之境，但也絕對是相去不遠，讓得生滅焰火拳威力暴增。
他有絕對的把握，此刻即便是不依靠心內那顆種子，也絕對可以將靈體打趴下，而且會很快。
面具下，陸羽露出了笑容，而後踱步走下武鬥台，向著武鬥台後而去。
隨著陸羽走下武鬥台，在場所有觀戰者的目光亦是隨之移動，直到陸羽的身影徹底消失於武鬥台後。
神秘的少年！
……
武鬥台後，執事房。
寬大的房中走動著來往的身影，有入武鬥塔登記，準備出戰的武鬥者。亦有勝了一場或是敗了一場，來此領取相應獎勵，準備離去的武鬥者。
來到領取相應獎勵的執事案桌前，陸羽依舊帶著面具，默默等待著身前幾人的離去。
此次連戰十二場，外加與靈體烙印一戰，共計十三場，算起來，他所應該得到的酬勞，可是十分之可觀。
然而，卻在此時，一名形色匆匆的中年執事快步來到陸羽身前，而後低聲道：「西楚，執掌者有請。」
「執掌者。」心中重複了一聲，陸羽並未說話，只是輕點了點頭。
見陸羽點頭，中年執事頓時作請手勢，道：「請隨我來。」
隨著中年執事步入執事房后間，最終在一間石室前，中年執事頓住了腳步。在向陸羽點了點頭，示意陸羽到了以後，便是徑自離去。
面具下，陸羽眉頭微蹙，暗自低語：「執掌者！」
突然找來，是因為封號之戰？
不待陸羽多想，石室石門打開，一道著黑色衣袍的身影背對著石門，背對著陸羽。
溫和的聲音自那道身影口中響起，道：「進來吧！」
沒有遲疑，陸羽跨過打開的石門，進入石室，在那道身影身後站定，沒有說話。
隨著陸羽步入石室，石門再次關閉。
緩緩轉過身來，那道身影的聲音依舊溫和，帶著調侃道：「你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這是一名中年男子，看上去似乎才三十齣頭，雙瞳漆黑而有神，彷彿蘊含著某種讓人難以理解的道理。他面容稍顯寬大，看上去即不顯好看，亦不顯難看，給人以溫和之感。
「的確不怕。」陸羽平靜回答，故意嘶啞著聲音。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執掌者輕笑，再次轉身，向石室內室走去，道：「隨我來。」
石室中，有夜光石散發柔和而又明亮的光線，讓得石室非常亮堂。
內室，入目處，是兩排一人高的書架，其上擺放有不少書冊。左側書架上書『功法』二字，右側書架上書『炎武學』三字。
「但凡封號封王，武鬥塔，皆會贈上乘功法一部。」轉過身來，執掌者含笑看向陸羽，道：「你可以自己選，這些，皆為上乘功法。」
「上乘功法。」心頭一陣劇跳，陸羽差點驚呼出聲。
要知道，便是四大氏族之一的陸氏，最強功法也才不過中乘而已，而且還只能是家主與長老等核心族人方可修習。
為了這中乘功法，陸羽更是罕見的囂張了一次，在陸氏金刀之戰上，強勢佔據一座金刀戰台，硬是抗下了所有搶奪金刀的少年的挑戰，最終才得以被傳授中乘功法。
可是，沒有任何前兆、沒有任何熱血沸騰、更沒有任何豪言壯語，執掌者就這麼指著左側書架，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語氣說著：「你可以自己選，這些，皆為上乘功法。」
這便可以得到一部連陸氏都不曾有的上乘功法了？
太過突然，太過隨意，隨意到陸羽甚至開始懷疑，執掌者根本就是在拿他尋開心。
上乘功法，沒有人比四大氏族之人更懂得其中所代表的分量。四大氏族皆有奇火，皆為千古大氏族，可如此強大的氏族中，最強也才不過中乘功法而已。
那麼，能拿出如此之多上乘功法的，又會是何等龐大的勢力？
傳聞，整個大晉王朝任何一城中皆有武鬥塔的存在，他們不屬於大晉王朝，不屬於任何宗門，更不屬於任何氏族。然而，自有武鬥塔存在以來，卻從不曾有人敢於挑釁他們。因為，曾經敢於挑釁他們的人，都已消失於這個世間，再也不曾出現。
無數年月過去，有著數不清的強者以死亡的方式告知世人，武鬥塔，不可挑釁，也不能挑釁。
因為，連大晉王朝，也從未試圖挑釁過武鬥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