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引蛇出洞
入夜,九辰剛回到駐紮在半山腰的帳中,便見北漠匆匆來報:「將軍,昨日午營在雲西大道截獲了一份暗報,是江湖上十分罕見的血報。」
說著,北漠便呈上那半根被截斷的竹管。竹管的橫截面上,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九辰取出竹管里一小段捲紙,展開,抹上血,果間紙面浮出三個小字:十月朝。「朝」字最後一筆還缺了一勾。
十月朝,十月朝……
這顯然還有後半句,九辰皺眉:「另外半截竹管呢?」
北漠道:「被其他人奪走了。對方下手十分狠辣,直接把人一刀劈成了兩半,午營只搶回來一半屍身,在髮髻里找到了這半截竹管。」
「屍體在何處?」
「就在外面的空地上。」
九辰掀帳出去,果然幾個死士正舉著火把,圍著中央一個草席。見九辰出來,他們自覺的讓出一條道,露出草席下的一隻赤腳。
九辰揭開草席,乍見這形容慘怖的半個屍身,也是驚了驚。屍體已然僵硬,從衣著打扮和指根手掌處那一層厚繭不難看出,這是個刀客。
北漠見九辰盯著那隻手看,頓時心領神會:「此人名叫方白雲,在江湖上是數得上號的刀客。」
一個已成名的刀客,竟被人一刀砍作兩半,只怕說出去,都沒人信罷!
九辰將目光移到那屍體的斷面處,就著火光細細打量,忽然問:「對方所使刀刃上,可有血焰流動?」
一名死士答道:「是黑焰。」
九辰驟然擰眉,陷入沉思。
北漠頗為驚訝:「將軍如何猜出來的?」
「這半具屍身斷面邊緣的肌膚,皆有被燒焦的痕迹,普通刀刃,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威力。」說到此處,九辰雙目陡然一寒,冷笑:「這手法,倒讓本帥想起幾位故友。」
「十月朝……十月初一,是什麼日子?」
北漠略一思襯,道:「是寒衣節。按習俗,百姓要去給亡故的親人燒衣御冬。」
「那就是,和寒衣節能發生的事有關了。」一股莫名的不安,從心底竄起,九辰黑眸愈冷:「近日,滄溟城可有什麼異常的事?」
「異常的事倒沒有,就是昨日,夜照國的使團抵達了滄溟。」
九辰悠悠道:「夜照夾在風、巫、楚三界邊境,依仗著天山之勢與富足國力,從不向任何一方示好,這次為何肯主動出使滄溟?」
北漠忙道:「此事末將已派人打探過。聽說,是夜照國的公主得了頑疾,久治不愈,這次是到滄溟尋醫的。」
「難怪。得夜照如得天山,如得富敵九州的財寶,若夜照此行是為了向巫國示好,風楚兩國豈會讓他們安全抵達滄溟……」
說著,九辰忽然沉默了,寒意,漸漸瀰漫全身。
九月將盡,十月初一,就是三日之後了……
九辰黑眸一凜:「速傳令滄溟的死士,這幾日,務必盯緊夜照使團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常,立刻來報!」
「是,將軍!」
北漠喚來一名死士,悄悄同他低語了幾句,那死士點頭應命,便消失不見了。
九辰又問:「穆寒離開多久了?」
北漠道:「傳令使催促的很緊,半個時辰前他們已出發,騎得是斥候專用的快馬,此刻怕是出了三界山了。」
九辰抬眸望向黑漆漆的夜空,計較片刻,當機立斷:「準備一匹快馬,再挑十名銀刀死士,隨我一起去滄溟。」
北漠一驚:「可需屬下同行?」
九辰默了默,搖頭:「不必。近來各國情報往來頻繁,還需你坐鎮軍中。」
「那末將立刻讓人給將軍收拾行囊。」
「行囊倒是次要,這半個屍體你想辦法裝起來,我要帶走。」
北漠又是一驚,愕然片刻,才應道:「是,將軍。」
天地肅殺,萬物蟄伏,長冬即將到來,這封血報究竟意味著什麼,恐怕要找到另一半才能知道答案。
第二日,南雋依舊禮節性的帶了杏林館的醫官到長林苑為夜照公主看病。
南雋到時,只見長街對面駛來一輛十分雅緻的馬車,像是從宮裡出來的,也恰好在長林苑前勒馬停住了。
南雋識得,這是右相府的馬車,心中一動,便在苑外駐足,等車上的人下來。
片刻后,一截紫色垂紗袖,從裡面推開了車門。車夫收鞭跳下馬,恭敬的迎出一個面戴白紗的紫衣少女。那少女明眸湛湛,容華甚是明艷,懷中抱著幾冊典籍,低聲吩咐了那車夫幾句,便準備向苑內行去,待抬眸看見不遠處的錦衣公子,卻是微微一怔。
南雋微微勾起唇角,走過去展袖為禮:「不知今日吹的是哪一陣香風,竟能將桓小姐吹到這長林苑中?」
桓蒓目色一冷:「許久不見,蘭台令這腔調,倒和臣女家中那隻思春的鸚鵡一模一樣。」
南雋聞言,長笑一聲,鳳目輕挑,湊到桓蒓耳邊問:「哦?不知那鸚鵡是何腔調?可是在說「投桃報李,永以為好也」?」
桓蒓耳根微紅,片刻后,竟盈盈笑道:「依臣女看,蘭台令這份風姿,倒是當得起八個字。」
「哪八個字?」
「終日放蕩,薄倖之徒!」
紫衣少女正色說罷,便柳眉一揚,得意的進了長林苑。
南雋也不生氣,反而無奈的嘆了口氣,幽幽道:「這麼毒的嘴巴,以後,恐怕難嫁啊。」
那車夫耳尖,立刻虎目圓睜,活生生一個門神,恨不得生吞了南雋。
南雋打了個哈哈,賠笑道:「失言,失言。」
進到苑裡,夜照王子舒靖正十分熱情的豎起大拇指,誇讚桓蒓的美貌與才氣。南雋負袖站在廊下,只聽那背對著他的紫衣少女笑了笑,用一口流利的夜照話道:「我們王后怕公主獨自待在驛館太過寂寞,特命臣女來陪公主說說話,講講滄溟的風土人情。」
一聽美人兒還會說夜照語,舒靖又豎起大拇指,蹦出一長串溢美之詞。桓蒓謙虛的謝過,便由侍女引著,去內室去探望夜照公主了。
舒靖這才看到南雋,立刻熱情的打招呼。南雋笑著見了禮,便引著身後的醫官道:「王上聽說公主身體不適,特命在下帶了宮中的醫官來為公主診病。」
舒靖道了謝,忙喚來一名屬下帶著這醫官去給公主看診。南雋坐在廊上,同舒靖說了會兒閑話,忽問:「今日,怎麼沒見那位國師?」
「哦,國師在房中製藥,可需我為蘭台令引見?」
南雋嘆了聲:「實不相瞞,家母患有咳疾,天一冷就犯病,這些年,看遍了滄溟城大小醫官,皆未找到病因。昨日,在下看貴國國師給公主看病喂葯,頗是神通,所以想請教一番。」
舒靖是個熱心腸,一聽是為母看病,立刻爽快的答應了南雋的請求。
昏暗的居室里,軒窗半開,長髯灰袍的老者,正逆光站在窗邊,打理著一盆幾近乾枯的蘭草。
南雋推門進去,盯著老者背景看了會兒,眉間隱有悲戚,早不復與舒靖談笑時的洒然疏朗之態。
「想不到,少族長還能記得我這個半截身子已入土的族叔。」
老者悠悠一嘆,似有悵惘。
南雋心底湧起一股酸澀,緩緩展袍跪落,道:「當年,西梁城破,是族叔帶人冒死將雋兒救走。養育之恩,雋兒不敢忘。」
老者自嘲道:「如今,少族長已經認祖歸宗,有左相府做靠山。老朽別無所求,只望少族長能顧念昔日情分,莫將端木氏趕盡殺絕才好。」
南雋深深一拜,目光顫動,雙肩劇烈顫抖著:「族叔如此說,雋兒惶恐。」
老者闔目,神情安和:「少族長還是快快離開罷。若被人發現你與我這個西梁餘孽混在一起,只怕會耽誤了少族長的錦繡前程。」
南雋仰起頭,望著老者背影,頃刻間,已是淚流滿面:「族叔非要將雋兒逼得無地自容才肯罷休么?」
「族叔何嘗忍心如此?」
老者苦笑一聲,半睜的蒼老渾目中,陡然迸出濃烈的恨意:「若非明姬公主留有遺言,當年,老朽無論如何也不會忍痛將少族長送回相府、任人欺凌。如今,少族長已與那南央父子情深,難道,老朽不加勸退,還能逼著少族長與我們一同舉事造反么?」
「舉事造反?!」
南雋遽然變色,顫抖著問:「族叔這是何意?」
老者恨意斂去,面上,又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意:「是替西梁十萬冤魂報仇雪恨的意思。」
「若蒼天開眼,讓老朽取了那巫賊的首級,去祭奠西梁十三城,明姬公主,亦能含笑九泉了。」
南雋驚恐的睜大眼睛,連連搖頭:「不!母親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族叔帶領端木族過上遠離仇恨、安穩無憂的生活,她從未想過要報仇雪恨。族叔這麼做,是將端木族往火坑裡推啊!」
「這九州之內,弱肉強食,朝代更替,本是常事。當年,若非西梁國主荒淫無度、疏於朝政,寵信奸佞、殘害忠良,以至百姓哀聲哉道、將士臨陣倒戈,西梁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就算不是亡於巫國,西梁也遲早會被其他強敵所滅。」
「你住口!!」
老者被激得面色通紅,劇烈的咳起來:「你、你怎能如此污衊自己的祖父!」
南雋從容起身,強忍著悲痛,傲然道:「身為少族長,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族叔拉整個端木族陪葬。雋兒言盡於此,族叔好自為之!」
從屋中出來,南雋站在空蕩的苑中,抬頭望著明晃晃的陽光,只覺恍如隔世。
這時,桓蒓也從迴廊另一側走了過來,見南雋一個人獃獃的立在庭院中,是她從未見過的迷茫神色,不知不覺間,腳步已不受控制的走了過去。
「不知何等煩心事,能讓蘭台令如此形容?」
南雋恍惚之間,聽到這麼一句話,驟然清醒過來。他定了定神,待看清對面紫衣少女的容貌,才長長舒了口氣,揉著額角掩飾道:「無事。方才和舒靖王子聊得太久,有些頭疼。」
桓蒓點頭,雖有疑惑,也沒再追問,便和南雋一起朝著苑外走去。
兩人一路沉默,將要分別時,南雋才記起來問:「對了,公主情況如何?醫官查出病症了么?」
桓蒓低低笑了一聲,沒有立刻作答。
南雋大是不解,忍不住追問下去。
桓蒓悠然道:「依臣女看,這位夜照公主,根本不需要醫官。」
南雋道:「可昨日我見那公主,確實病容滿面,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茶飯不思,輾轉難寐,日日獃滯,如失魂魄,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大哭。」
桓蒓幽幽念著,忽然抿唇一笑:「這夜照公主,只怕是患了相思之症。」
「這病古往今來,不知禍害了多少痴情怨女,再高明的醫官,恐怕也是束手無策。」
南雋撫額,頓時一頭黑線。
垂文殿
聽完穆寒的話,巫王保持著一國之君應有的溫和笑意,問:「又發現了一股殘匪?孤怎麼沒聽辰兒上報此事?」
穆寒本就不擅說謊,更何況,還是在一國之君面前,便含糊道:「是、是昨夜剛發現的,事出突然,可能將軍還未來得及上報。」
巫王也不拆穿他,墨眸一晃,已看向跪在左首的白袍少年,含笑問:「劍兒,你可知曉此事?」
季劍本就因梟首之事,對九辰多有不滿,乍聽巫王把話鋒轉向他,便板著臉道:「善後之事,由死士營負責,臣未曾聽聞。」
巫王微微挑眉,意味深長的道:「看來,這兩年死士營對暗報越發靈敏了。」
待二人詳細彙報完浮屠嶺戰事,巫王命穆寒先行退下,而後親自離案扶起季劍,拍了拍他肩膀道:「此次大獲全勝,孤很欣慰。這次回來,先別急著走,孤准你半月的休假,回家陪陪季老。」
季劍見巫王語氣凝重,眉間隱有愁緒,無端有些不安,急問:「爺爺他——」
「入秋以來,東陽侯便舊疾複發,一直卧病在床。孤去看過幾次,他總說不礙事,只要挨過了冬天便能大好,但醫官說不可掉以輕心。你難得回來一趟,多陪陪他,興許能助他舒緩病症。」
季劍心中酸澀,滿是感激道:「是,劍兒多謝王上恩典!」
殿中復陷入死寂,巫王靜默的負手站了會兒,才轉身坐回案后。方才被強壓下的一股無名火氣,此刻,不受控制的滋生出來。
「嘭!」得一聲,散亂的簡冊,直接從案上滾落地面。內侍們嚇得瑟瑟發抖,紛紛惶恐跪落。
晏嬰悄無聲息的走進殿內,見狀,忙揮手命眾人退下,彎腰拾起地上的簡冊,恭敬的呈到案前,躬身道:「王上息怒,殿下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未能及時回滄溟復命。」
巫王被他戳中心思,罵了句「老東西」,冷哼道:「你不必替他說好話,這兩年,孤看他是越來越放肆、把規矩都忘盡了!」
晏嬰眯眼一笑,熟練的替巫王換了盞熱茶,似是不經意道:「依老奴看,這死士營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比不上其他營盤。就說去年和前年春節,其餘將領都有機會請假回家探親,唯獨殿下還帶著死士營在邊境執行任務,九死一生。老奴要是殿下,一定會求王上換個營盤,不去吃這份苦。」
說到這兒,他忽然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笑道:「老奴失言了,該打,該打!」
巫王端起茶,輕抿了一口,聞言,隔著茶盞中霧蒙蒙的熱氣,倒是怔了怔。
「罷了。你去讓司膳房做些世子喜歡吃的糕點,派人送到軍中,就說這是孤對死士營的賞賜。」
晏嬰頓時眉眼笑開:「殿下最貪吃這些零食,若是見了,一定很開心。」
滄溟北市,隨著天氣轉冷,百姓們大多緊閉門窗、縮在家中,馬場的生意也冷淡了不少,有些不太景氣的馬場甚至掛出來歇業的牌子。在街道的盡頭,便聚集著幾家這樣的。
歇業的牌子一掛,馬場的老闆大都回家摟著老婆過冬去了,只留幾個夥計在裡面飼養馬群。來這裡買馬的都是十分懂行情的,基本上逛了前面,就不往這片區域走了。
可此刻,卻有四道人影,完全不顧這些,明明看到街道兩側的馬場都掛出了歇業的牌子,還毫不理會的往裡走。一些馬場的夥計見這四人皆穿著寬大的黑袍,掌間握著大刀,眼神犀利冷酷,看起來面色十分不善,連忙嚇得扭過頭去,不敢再肆意窺探。
四人最終在街道盡頭的一家馬場前停下。那馬場雖然也掛了歇業的牌子,老闆卻還躺在臨時搭的棚下,擁著火爐抽水煙。
見有人光顧,老闆甚是享受的吸了口煙氣,懶懶的擺手趕客:「走吧走吧!明年開春前,這片馬場都不賣馬了。」
為首的黑袍人,眼睛一縮,掌間刀刃,倏地泛起淡淡的血光,嗓音粗啞的道:「聽說,你這裡有重要的消息出售?」
那老闆一聽,立刻擱下煙筒,點頭哈腰的竄到四人跟前,目中精光一閃:「四位,也是來看那半具屍體的?」
另一個黑袍人聽了這話,不滿的嚷嚷:「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其他人來看?」
老闆賊兮兮的一笑,悄悄指著後院的方向,道:「不瞞四位,有人比你們早了一步,正在看呢。那些爺個個財大氣粗,出的是這個數——」
說著,老闆得意的伸出五指。
那黑袍人一聽急了眼:「他們是何人?竟敢同我們老大搶東西!」
老闆神秘的道:「個個帶刀,聽說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
為首的黑袍人眉峰驟冷,哼道:「無論他們出多少錢,我都給你兩倍。」
老闆眼睛一亮,似為所動,很快便露出愁苦之色:「這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我已經答應了給他們,若再反悔,他們定會懷恨在心、一刀將我砍了。」
黑袍人目中擠出一絲陰冷的笑:「那就,讓他們沒機會報復。」
馬場的後院,頗為寬敞,左邊圈著柵欄,飼養馬匹,右邊則是一排草料房。那老闆引著四人來到院中,指著最裡面那個草料房,道:「屍體就在裡面,那幾個刀客正在裡面看呢。」
四人身形一晃,轉瞬已至那間草料房前。血狐手癢難耐,沖在最前面,嘿嘿道:「老大,讓我先進去瞧瞧。」說著,他已單臂推開了門,將腦袋伸了進去。
屋內果然橫著具被斬掉一半的屍體,三個頭戴斗笠,刀客模樣的人正蹲在地上翻看那具屍體。見門被推開,三人騰地站起來,警惕的盯著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血狐眼中精光四轉,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掌中刀刃,倏然騰起血色光芒。他正欲先發制人,解決到屋裡的三人,身後的血鳳忽然低聲喝道:「不好,有埋伏。」
他話音未落,屋頂上已躥出十餘道手握銀刀的魅影,幽靈般纏向他們。血狐下意識退了一步,正想退出屋外,道道利箭,突然從四面八方破土而出,結成密密的箭網,將他們四人和那些幽靈般的銀刀殺手困在了裡面。
馬場不遠處,一個供來往商客休息的茶樓里,二樓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眉目清秀的白衣公子,此刻,正伸出一隻瘦骨如玉的手,端起杯天青色茶碗,細細品著。
一個影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稟道:「閣主,龍首四衛被那些銀刀死士困在了箭陣里,我們該幫哪邊?」
「依你看,哪邊勝算更大?」
「那個箭陣,曾困住離恨天,只怕,四衛這次要倒霉了。」
白衣公子淡淡掃了一眼混戰的方向,唇邊,溢出絲冰冷笑意:「先按兵不動。興許,這次本閣要賣給四衛一個大人情。」
「閣主曾說,龍首四衛是暗血閣的叛徒,閣主為何要幫他們?」
「他們是該殺,不過,還不是時候。」
「是,閣主。」影子領命,復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