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緩兵之計
巫王一路輕裝簡從,午時將盡,就抵達了威虎軍駐地。
列英得到消息,早早就率眾將于山谷外相迎。不曾想,巫王只簡單詢問了幾句軍務,連午膳都沒用,就直接命車駕轉往新兵營。
戰馬蕭蕭,鼓角錚鳴,一面面黑龍旗於長空中獵獵飛舞。
校場上,金戈相交,殺聲震天,五百餘名新兵分作十組,正一手持劍、一手持盾,井然有序的進行實戰操練。
巫王策馬巡視一圈,揚鞭指著校場方向,朗聲笑道:「這才是我巫國男兒該有的氣象。鷹擊,你果然沒讓孤失望。」
陪駕的銅面將軍微微側首,雙目間漾起笑意,慨然嘆道:「想當年,王上練兵時,威虎軍就像沙漠里的野狼一樣,驍勇百萬、縱橫九州,破竹之勢,誰敢與之爭鋒?那等氣象,屬下一生難忘,怎敢企及?」
巫王聽了此話,腦海中不由浮起那些經久彌鮮的往事,一時間,竟有些悵惘道:「若論驍勇善戰,誰又能與你相比。當年,鏡湖之戰,若不是為了救孤,你好好一張臉,也不會金瘡遍布、以致毀容。」
隔著那張銅面,隔著無痕歲月,巫王彷彿又看到了當年和他並肩為戰的那個熟悉身影。一種血脈相連的力量,驀地在他身體里劇烈涌動起來,攪得他喉頭滾燙、心痛如絞。
許久,巫王有些恍惚的道:「參商,終究是孤對不住你。」
親友隔絕,不能相見,故名「參商」。
鷹擊將軍握著韁繩的手,幾不可見的顫了顫,只一瞬,他便輕笑一聲,摸著銅面上的假鼻子道:「這些陳年舊事,屬下早記不得了,王上雷霆之威,怎麼反而優柔寡斷起來?」
「你呀!」
巫王無奈的搖頭,嘆道:「孤說過多少次了,在孤面前,不要自稱「屬下」。」
「是,末將遵命。」
鷹擊又是一聲輕笑,恭敬應下,便策馬陪著巫王繼續前行。
巡視完校場,巫王指著點將台下、黑壓壓不見邊際的新兵陣列,問:「這裡面,資質好的匠人,能挑出多少?」
鷹擊略動了動手指,侃侃道:「上上等一人,上等十人,中等五十人,皆身懷絕技、有造弩經驗。」
「上上等?」巫王若有所思,挑眉問:「這是何人?」
鷹擊微微一笑:「就是雪嶺延家的那個孩子。」
「孤聽說,雲棠和那架舊弩,都毀在了他手裡。這可是一根難啃的骨頭。」
巫王眸光漸漸沉了下去,徐徐道。
鷹擊沒有否認,話語之間,也沾上了些許愁意:「雪嶺延氏,既然是九州公主親自選中的造弩人選,必有其過人之處。只要神弓能重現世間,就算咬碎牙,末將也得把這根骨頭嚼爛了,咽進肚子里。」
「看來,孤也是時候嘗嘗這根骨頭了。」
午後,操練尚未結束,延陵便被鷹擊將軍親自從校場帶走了。因為有好事者稱鷹擊將軍去的方向正是王帳所在,眾新兵聯想起他們兄弟近期所作所為,或唏噓,或感嘆,都覺得延陵這次是絕無活路可言了。
「聽說,王上對武烈將軍的寵信,僅次於鷹擊將軍。這次武烈將軍遇害,王上大發雷霆,不僅派暗血閣協助調查,還親臨軍中處置兇手,此刻,只怕,恨不得生剝活剮了他們兄弟呢!哎——」
也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眾人唏噓之餘,竟也生了幾分兔死狐悲之感,不由替延氏兄弟默哀
起來。
唯獨巫子玉,尚沉浸在王駕到來的喜悅與興奮中,一到休息時間,就湊到九辰身邊不停的問:「你說,王上會召見咱們嗎?」「萬一王上召見,我們該穿粗糲的衣甲還是輕軟的便服?」「在軍中,我們算臣子還是算士兵呢?」……
九辰不耐煩的皺起眉毛,唇線輕抿:「王兄想去便去,何必扯上他人。」
說罷,他便抱劍沉默起來,低垂的羽睫,在眼底投射出長長一片陰影。
王帳內,巫王正握著一截袖子,一遍又一遍的耐心擦拭著手中的青龍寶劍。他左右兩側,分別站著身披斗篷的子彥和一身金衣的王使。
龍首四衛分列下首,血狐指間銀針閃爍,皆刺入延陵肩頭,令這少年周身麻木、無法動彈。其餘三衛,則手執血刃,看守著王帳中央的囚籠——囚籠里,鎖的正是延山。
此刻,所有人俱屏息凝神,緊緊盯著延山坦露的背部。連受制於人的延陵,都用力的轉著眼珠子,努力的看向囚籠里昏迷不醒的延山。
終於,巫王放下袖子,持劍,轉身,一步步走向了木製的囚籠。
劍刃劃破手腕上薄薄一層肌膚,溫熱的血,立刻爭先恐後的涌了出來,並順著劍刃,一滴滴,如雨線般,落到延山麥色的背部,暈出灘灘血花。
帳內,所有人的眼睛,都倒映出片片妖艷的紅色,並在紅色深處,開出興奮的花朵。
下一刻——
一把形如彎月的小弓,漸漸浮起,浮起,如古老的圖騰般,深深烙刻在延山背脊之間。待細細一看,那脊椎,恰似一支巨長的羽箭,嵌在弓身之中,彷彿下一刻,就要破風飛出。
「這是——巫國先祖征殺四方、號令天下所用的龍脊弓!」
巫王神色一震,便見那弓身之上,又慢慢浮現出兩行血紅小字:
「欲得神弓,先得神木」
「萬物皆有秩序,若貪心不足,必遭天誅地滅」
血狐看清這些字,立刻氣急敗壞的把整根銀針都沒入延陵肩頭,怒道:「呔!小子,你敢耍詐!」
延陵臉部肌肉痛苦的抽搐扭曲,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住手!」
巫王陡然暴喝一聲,然後,又雙目凜冽而幽深的盯著那兩行字看了許久,才緩緩轉首,看向延陵,沉聲問:「何為神木?」
延陵毫不避諱的與隱怒的君王直視,悠悠笑道:「自然是紫衫龍木。」
巫王陰沉似水的面上,擠出一絲冷笑:「這山中最後一株紫衫龍木,已經被你炸死,所謂神木,怕也只是個小把戲而已。」
延陵譏誚道:「君上謬讚。」
巫王不再多言,擺擺手,道:「延氏族人,可憑露水尋木摘花。孤給你兩個時辰,仔細想想哪裡有紫衫龍木。」
見延陵孤傲如故,巫王瞥了眼囚籠里的延山,冷笑道:「孤雖不能殺他,卻有無數種方法能令他生不如死。」
延陵果然變色,半晌,吐出兩字:「卑鄙。」
巫王只是哂然一笑。
延陵被帶走後,血鳳計較片刻,稟道:「王上,此子狡詐,恐不可全信。依屬下看,所謂神木,只是拖延之計罷了,要尋草圖,恐怕還得另闢蹊徑才行。」
巫王知他話裡有話,收起青龍劍,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血鳳越發恭敬的道:「據屬下了解,這位延氏少主因性情孤傲,得罪了不少人,軍中人緣極差。但世子殿下,似乎有意和延氏交好,不僅陪他夜闖兵器庫、縱火燒毀雲弩,昨夜,兩人還同時失蹤了半夜,不知去了何處。也許,殿下會知道一些關於破雲弩草圖的內情。」
巫王聞言,眉心果然漸漸皺起。
一直沉默的子彥忽然輕笑一聲,道:「世子陪延氏夜闖兵器庫、縱火焚弩?鳳叔此言,荒唐至極,究竟有何依據?莫不是,有什麼私心罷!」
「私心?」血鳳哼了聲,卻不急不緩道:「若論私心,屬下哪裡敢與閣主相比。那夜,延氏的一名同夥被閣主玉簫所傷,屬下本欲搜營,閣主卻堅決反對,並始終不提搜捕之事;昨夜,殿下和延氏莫名失蹤,明明有人看見是一個青衣人闖入了他們的營帳,閣主偏說他二人是被您帶走的。卻不知,誰的私心更重?」
子彥譏道:「說到底,鳳叔並無憑證,只是個人臆測而已。」
「是與不是,一驗傷口便知。」
血鳳還欲再言,一直沉默的巫王忽然抬掌道:「都不必說了。」
傍晚,新兵營訓練結束,正是放飯時間,果然有副將過來傳九辰和巫子玉去王使帳中回話。
眾人似是早料到此事,一陣唏噓后,皆目露憐憫的看著他們離去,暗道同延氏兄弟交好的人,果然都沒有好下場。
巫子玉喜滋滋的回到帳中,先是打了盆清水洗掉滿麵灰塵,然後捉起袖子,把衣甲擦得鋥亮,又戴上盔纓鮮艷的頭盔,才精神抖擻的走出帳來。
九辰抱劍靠在帳門外,甚是無聊的看著天空發獃,乍見巫子玉出來,立刻看怪物似得,將他上上下下打量起來。
巫子玉還在不斷調整頭盔的高度,見狀,摸了摸臉,驚問:「我臉上被蚊子咬了嗎?」
「沒有。」
九辰轉著劍鞘,笑吟吟道:「我只是突然發現,王兄竟還有如此英武不凡的一面。」
巫子玉備受鼓舞,有些激動的扶正頭盔,急道:「那你快幫我看看,這頭盔怎麼戴才顯得精神。」
九辰看也不看,用力把那面頭盔往下一拍,抱臂,滿意點評道:「過會兒,王上見到王兄如此風采,定會眼前一亮。」
巫子玉頓時跟吃了蜜似的,受用無比。見九辰又開始心不在焉的玩弄劍鞘,巫子玉綳著臉道:「咱們是去見王上,又不是赴刑場,殿下怎麼連把臉都不洗?」
「有時候,這兩件事,並無本質區別。」
九辰懶懶說完,隨意的把長劍往身後一拋,只留了劍鞘在手中,便大步往前走了,只留給巫子玉一個瀟洒的背影。
巫子玉很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指著那少年身影,對前方正等他的副將嘻嘻笑道:「我這弟弟不修邊幅慣了,其實,他內心,還是很敬重王上的。」
那副將早等得不耐煩,聞言,啐道:「少廢話!老子當了這麼多年兵,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麼磨嘰的男人!」
「喂!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王帳外,除了尋常守衛,只站著血鳳一人。
見兩人過來,血鳳掀開帳門一角,恭敬的把巫子玉請了進去,卻伸臂擋下了九辰。
「王上說,殿下先在外面想清楚該說什麼,再進去回話不遲。」
血鳳雙目深深的看著九辰,十分和善的解釋道。
巫子玉原本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帳子里,聞言,又縮回了腳,茫然的看著血鳳,道:「這位壯士,你一定是搞錯了,是王上派人傳召我們的。」
血紋面具下,血鳳似是笑了笑,然後長臂一伸,道:「王上還在等著侯爺用膳,請侯爺趕緊入帳罷。」
巫子玉愈加茫然的看著血鳳,又轉頭,滿是詢問的去看九辰。
九辰把玩著手中劍鞘,聞言,揚起嘴角,不甚在意的笑道:「王兄先進去吧,不必管我。」
巫子玉張了張嘴巴,還欲再爭辯,一隻手,已不由分說、用力將他塞進了帳子里,卻是九辰。
血鳳看著對面抱劍而立、正悠然吹著風的少年,目中陰翳一閃而過,便指著帳前坎坷不平的山石地面,語氣甚是冷硬的道:「屬下方才漏了一句,王上說,讓殿下跪著好好想。」
一根髮絲,從帳門上墜落,恰落在血鳳手中的那柄血刃之上。
九辰眼睛一眯,伸手,饒有興緻的抬起血刃,瞅准薄如蟬翼的刃尖,輕輕一吹,那根髮絲,立刻斷成兩截,向地面墜去。
「真是把聽話的好劍啊!」
少年嘴角輕揚,悠悠留下這麼一句話,便轉過身,大步往帳前的空地走去了。
血鳳雙目一縮,知他故意出言諷刺,內心暗暗輕哼了聲,緊盯著九辰乖乖在空地上跪好了,才閃身隱入了半空。
巫王和文時候的這頓晚膳用的極慢,從帳內不時飄出的歡聲笑語便可判斷出,巫王定是在耐心詢問著文時候在軍中的近況,從衣食住行,到每日的操練課程。
九辰無聊至極,只能如往常一般,仰起頭,去數夜空里閃爍的星星。
幸而,這幾日天氣不錯,天上的星星很多,足夠他數上好幾夜,而不用像在王宮一樣,總要反覆的去數那寥寥幾顆。
在他數得正投入時,一個飽含磁性的聲音和著夜風輕輕飄入耳中:「殿下看的,是哪一顆星星?」
「最亮的那顆,天狼星。」
這聲音實在很舒服,九辰毫無戒備,隨口答了句,便指著夜空一處道:「天狼星再往東南,就是弧矢九星。八星如弓弧,外一星如矢,它們,是夜裡最漂亮的九顆星星。」
自顧說完,九辰忽然察覺出不對,他迅速收回視線,轉眸,才發現,一襲金衣的王使,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身旁。
王使側耳聽著帳內動靜,又看了看孤零零跪在夜色里的黑甲少年,忽的輕嘆道:「王上待文時候如親子一般,殿下心中,可有嫉妒,抑或,不甘……?」
說時,他隱在袖中的手指,幾不可見的攥了攥袖口。
九辰又開始把玩著劍鞘,聞言,沉默了會兒,才挑起眉毛,滿臉無謂的笑道:「風水輪流轉。也許,下輩子,這等狗屎運也會砸到我頭上,有什麼可嫉妒的。」
「說不準,我還能碰到一個待我更好的「王叔」。」
說完,九辰忽然饒有興緻的看了眼那襲金衣,冷冷挑眉道:「原來,王使和宮裡的宮人們一樣,對這等子虛烏有的宮闈碎事也感興趣。」
攥著袖口的手,緩緩鬆開,王使神色異常複雜的望著那個眼睛比星星還要明亮的少年,眸底,一絲不易察覺的震悸,在緩緩流動。
王帳內,巫王靠在軟椅中,正認真的看巫子玉給他演練最新學的招式。看到不滿意的地方,他還會親自走過去,指點一二。
見那一角金衣匆匆閃入,巫王微有意外:「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出了何事?」
金衣男子緩緩搖頭,卻有意無意的瞥了眼帳外,道:「這深山之中,一入夜,溫度極低、濕氣極重,外面已經開始結露水了,王上要罰,在裡面跪也一樣的。」
帳內驟然安靜下來,連舞劍舞的正盡興的巫子玉都忽然停住了。
見這情形,巫子玉忙蹭到巫王身邊,悄聲求道:「王上,天這麼冷,您就讓殿下起來吧。這舞劍,兩個人一起練才有意思,子玉劍術拙劣,正想向殿下討教呢。」
王使聞言,竟如深水的眸間,緩緩流露出些許欣慰之色。
又半個時辰,王帳內才有了動靜。
殷殷囑咐間,巫王親自把文時候送到帳外,又跟鷹擊將軍囑咐了幾句,才放心的讓他把巫子玉送回營中。
待目送他們走遠,巫王只用餘光瞥了眼跪在不遠處的少年,便轉身回帳了。
四大血衛緩緩從暗處現身,血鳳走至九辰身前,態度冷硬如故:「殿下可以進去了。」
王帳內,除了巫王,還站著一個身披斗篷的神秘人。
九辰死死盯著那人,驀然憶起,兵器谷內那驚心動魄的一晚,以及,那截沒入他心口的玉簫。
巫王負手立在帳中,見狀,輕斥道:「還要孤再重新教你規矩么?」
九辰這才擱下手裡的劍,撩袍跪落,如往常般機械的回道:「兒臣見過父王。」
巫王眸光暗沉不定,右手在背後,緩緩捏成拳頭,沉聲道:「讓孤看看你的傷。」
九辰也沒露出意外之色,很配合的褪掉上身衣甲,揭開胸口那片黑色裡衣。
斗篷下,子彥握簫的手倏然一緊,龍首四衛,亦不約而同的快步湊了過去。
然而,當那傷口終於展露在空氣中的時候,帳內,又陷入了一陣死寂。
許久,還是血狐呵呵笑道:「小殿下這劍傷,恢復的很快嘛。」
巫王聞言,近前一看,果然見九辰心口左側已經結了一條細長的疤,與普通劍刃的厚度寬度都很吻合,確是劍傷無疑。而這條傷疤周圍的皮膚,光潔如新,並沒有被玉簫所傷的痕迹。
血鳳驚疑不定的盯著那條傷疤,忽然轉身,跪稟道:「王上,屬下還須試試另一招,才能確信殿下的傷口沒問題。」
巫王略一皺眉,似是猶豫了片刻,才捏拳道:「准。」
「屬下僭越了!」
血鳳朝九辰恭敬行了一禮,起身間,忽然推出一拳,迅如雷電般擊向九辰心口傷處。
這種情況下,九辰知道不能躲,只能生生受下。片刻后,那道已經結疤的傷口,果然重新裂開,流出溫熱的血。而裂開的傷口,依舊是齊整的一道,並無血洞痕迹。
血鳳踉蹌一步,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
巫王微微鬆了口氣,正要張口了結此事,忽然瞥見九辰肩頭多了一道新的紫黑鞭痕,當即勃然變色,問:「你肩上的鞭傷,是怎麼回事?」
九辰摸著衣甲的手一頓,還沒想好怎麼回答,血狐已磔磔怪笑著,搶先一步道:「王上,小殿下這傷是因為昨夜——」
「孤問的是世子!讓他自己說!」
他話未說完,便被巫王一聲暴喝打斷。
血狐識趣的閉了嘴巴。
九辰默了默,才敢攥著拳頭,道:「是兒臣違背營規,被罰了鞭子。」
「違背營規?」
巫王咀嚼著這幾個字,眸底陡然燒起一團烈火。
血鳳忽然撩袍在一側跪落,道:「王上息怒。屬下之前所稟,就是此事。」
巫王果然皺眉,沉臉問:「何事?」
血鳳高聲道:「昨夜,殿下和延氏少主同時失蹤,天亮時方歸營。奇怪的是,當鷹擊將軍問及他們去了何處,殿下和那位延氏少主皆是閉口不言。」
「不對!不對!」
血狐在一旁插話道:「大哥,你怎麼忘了?後來,還是子彥公子說,昨夜,殿下還有延氏少主都和他在一起,鷹擊將軍才沒有深究此事。」
見巫王臉沉得似要滴出水來,血鳳又道:「可屬下奇怪的是,昨夜,明明有士兵看到一個青衣人闖入了殿下的營帳,擄走了他們。」
說時,他眼睛有意無意的瞥了眼子彥。
巫王負在身後的手,緩緩捏成拳。聽罷,他強壓下目中翻滾的怒火,冷聲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孤有話和世子說。」
四大血衛互相遞了個眼神,便依次告退。
子彥鬆開袖間玉簫,剛要抬步,巫王忽然道:「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