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們都是好樣的
以往的時候，院領導台上說話都是讓人犯困的。
長篇大論之中，又夾雜著慷慨激昂的雞血，剛開始還有耐心聽著，但是後面不知道為什麼，聽著聽著就昏昏欲睡哈欠連天……
但是……
今年燕影六十周年的校領導演講卻非常反常地充滿激情的。
講台上，李國良起初是坐著，但在講到理想和復興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站了起來。
明媚而又溫暖的陽光照耀下。
李院長的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配合著大屏幕里的華夏興衰歷史，竟令下方觀眾們氣血上涌，不自覺就握緊了拳頭，精神大震，只覺身上肩挑著神聖復興責任，繼往開來！
而下方的瘦猴看到這一幕，表情卻是越來越精彩。
他下意識地拿出自己的演講稿，心情不但沒有高亢起來，反而低沉了下去……
李院長怎麼突然改風格了？
說好的長篇大論，再打一點官腔？
這不是你的風格好嗎？
瘦猴看著上方聊發少年狂，慷慨激昂的李院長……
李院長起了個太嗨的頭，嗨得把他要演講的東西，以及套路差不多全用光了！
接下來他陳晨再上台，特么……
怎麼看怎麼像跟別人屁股後面的二傻子。
沒套路可以講了。
除了瘦猴以外……
黃毛也是眉頭一緊。
有些話，有些內容，如果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渲染情緒模板給講出來，產生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很多「成功學」大師就是套用各種各樣的模板，藉助現場的環境，用模板調動人的情緒，讓人的信服並達到他們的目的！
黃毛越聽到後面，就越是腦瓜子嗡嗡……
他先前只是懷疑……
而現在！
現在他發誓！
甚至可以用下半生的性福發誓，院長的演講就是一個特定的模板……
而這個模板……
就是內部資料裡面的「沈氏演講模板」的其中一版！
開頭壓抑氣氛，中間調動情緒，後續渲染爆發，尾聲充滿沸騰！
這個套路，運用得爐火純青！
黃毛看了一眼瘦猴……
兩人瞳孔都是一陣複雜！
次奧！
院長走我們的路，讓我們無路可走了？
瘦猴和黃毛兩人下意識地開始搜尋另外一套演講模板……
這套用過了，就不能用了。
……………………………………
掌聲非常熱烈地響了起來。
隨著掌聲……
沈浪看到李院長坐回了位置上，大汗淋漓之中，卻又無比暢快。
沈浪也在鼓掌。
他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李院長演講得好。
至於，你說李院長演講套路什麼的，沈浪並沒有多想。
這些東西，他已經不是很在乎了。
不過……
接下來的幾個院領導講話則是逐漸尷尬了起來，彷彿一種催眠一樣，把很多人熱血上涌的情緒給逐漸澆滅……
完全是老一套的長篇大論，同時氣氛開始慢慢變得沉悶了起來，竟透露著一絲尷尬。
瘦猴和黃毛兩人以前超討厭這樣的演講，但是現在，竟覺得他們講得非常不錯，鼓掌的時候，更是相當的賣力。
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些領導像一片片綠葉……
至於……
秦老和周老兩人則是靜靜地坐著。
他們見慣了風雨，這些東西實際上並不會讓他們心中造成多大的波動。
隨著一陣陣音樂聲響起以後……
院領導的講話終於結束了。
接下來，是優秀的學生代表上台致辭……
本來是沈浪要上場的。
但是，院領導想了很久，又跟沈浪商量了一下，最終把沈浪放在學生代表的壓軸出場。
畢竟……
一上來，沈浪這個大殺器放了以後，下方的很多人再出場，就如同一瀉千里以後的無盡空虛……
嗯……
一陣索然無味，軟弱無力……
……………………………
「畢業前夕……」
「我們曾喝過一次酒……」
「我本來以為，那一天結束以後，我們即將各奔東西了，但是……」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那一天，竟然是我們夢想的起點……」
「我們……曾經在一個很艱苦的地方……」
「那個時候，我們曾發誓，我們要出人頭地……」
「……」
周曉溪坐在位置上。
眼神看向遠處的台上。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總有一絲心神不寧。
她看到瘦猴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了舞台……
然後，非常深沉地，彷彿陷入回憶一般地說出了曾經的話。
她跟瘦猴不算熟，但也不陌生……
但是，她知道沈浪和瘦猴這一路走來經歷了許許多多常人所難以忍受的事情。
恍惚間……
她彷彿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很多人呆破倉庫下方，眼神熾熱地盯著舞台上的那個普通年輕人……
年輕人豪氣干雲，深處低谷，卻絲毫沒有任何自卑……
他們聊夢想，聊未來，聊一切能聊的事情……
如果一個規劃師一樣，規劃起了所有人的路。
誰都想不到……
他們竟然成長到這樣的地步……
「當我第一次去好萊塢的時候……」
「我感覺那個地方好繁華，所有人都好厲害……」
「我看到了很多明星……」
周曉溪看到瘦猴簡短的感慨結束以後走下台……
隨後，黃毛走了上來。
黃毛徐徐地說起了他在好萊塢時候的事情……
諸多感慨，彷彿在心中不斷地激蕩，醞釀……
周曉溪感覺到了好萊塢寒冷，以及他永遠無法磨滅的熾熱。
周曉溪下意識地又看向了沈浪的方向。
沈浪看著舞台，露著笑容。
時不時地在點點頭，眼神之中，彷彿為他們的成功而喝彩……
台下方…
很多人興奮地鼓掌！
掌聲之中，李國良看著黃毛下台，又看到趙宇上台……
「我曾陷入深淵，我曾經無法呼吸，覺得此生，就這樣了……」
「……」
曾經燕影的天之驕子……
曾經燕影的招牌，在台上還沒說幾句話，眼眶就不自覺濕了起來……
從高處墜落，活在陰影里，這種感覺是無盡的悲哀。
夢想破碎，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是……
這是一種深淵裡的絕望。
就算回憶起來，那段記憶仍舊是灰暗與陰影。
陽光照耀下。
趙宇突然舒了一口氣。
眼神卻充滿著無盡的希望，目光所到之處，彷彿就是未來……
破繭成蝶，重新來過……
李國良下意識地鼓掌。
這些年輕人……
是他見過最為優秀的年輕人……
想到這的時候，他又看向了不斷在鼓掌的沈浪……
此時此刻的他……
感慨應該是更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