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蔣飛雲的怕
「阻擋高一階修士攻擊半個時辰?那豈非是說,如果我同李杜四人合力的話,只要沒有結丹插手,定然能擋住蔣飛雲等人半個時辰的時間?」
「叮!是這樣的,沒錯。」
「好東西,這可得收好了。」
江城退出了意識空間,將這『四紫炎陣』的陣圖小心的保存了起來。
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掠過了很多念頭,也是理清楚了這『四紫炎陣』的利弊。
這『四紫炎陣』雖強,但在江城看來也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對於布陣者行動的限制。
四紫炎陣一旦結成,陣外之人短時間內雖是無法突破,但是布陣者也是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出來。
這樣的話,尤其是眼下江城所面臨的這種情況。
他如果使用不善,很可能使得自己的處境進一步惡化,成為蔣飛雲的瓮中之鱉。
江城皺眉,正為此一籌莫展之際,顛簸的囚車倒是將他給拉回了現實之中。
江城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鐐銬,嘴角泛起了抹自嘲的苦笑,心說,「還真是想多了,自己眼下都這般模樣了,本來就已經是蔣飛雲的瓮中鱉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難不成還有哪種情況眼下更壞?」
這麼想著,江城心中的抑鬱立馬一掃而空,前所未有的疲憊感瞬間湧上心頭,此刻竟也是靠在囚車這冰冷的鐵欄上沉沉睡去了。
迷迷糊糊,窮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長時間,拉著囚車的火麟馬一聲長嘶,將他們從夢境中給驚醒了過來。
「江師弟,這一路過得可還安逸?」
夜色漸深,整個隊伍都燃起了火把。
江城抬眼,便見蔣飛雲含笑從車隊的前方朝著他們緩緩而來。
顧芊芊等人見此,皆是憤怒的扭過了自己的腦袋。
江城兩世為人,自然不可能是那樣的小孩心性,此刻聽著蔣飛雲的發問,同樣也是謙遜一笑,給人感覺好像不是身處於囚車之中一般。
「睡得很香甜,倒要謝謝蔣師兄的盛情款待了。」
「哈哈,師弟,你客氣了,大家作為同門師兄弟,互相照拂也是應該的嘛。」蔣飛雲笑,這話說出來,竟是半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也是奇了。
「確實應該,不知道蔣師兄眼下突然過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呢,難不成還有什麼別的照拂不成?」在江城看來,蔣飛雲就像是條兇狠的豺狗,若是說他只是單純過來想同自己聊聊天,江城才不會相信呢。
「哈哈,我倒沒看出來,師弟,你還蠻幽默的嘛。」蔣飛雲笑,說話間的功夫,伸手入懷,將不久之前江城給他的那份「藏寶地圖」又拿了出來,沖著江城晃了晃,道,「江師弟,地圖上繪製的地點已經到了,所以眼下……我來請你出去看看。」
說著,一個揮手,示意焚山軍部下拉開囚車的鐵門,要他將江城等人給一個個的拎出來。
「不用,我自己會走。」
江城起身,自己走出了囚車。
雖是身戴鐐銬,不過依舊一臉的淡然,此刻站在蔣飛雲的身邊,腰板挺得筆直。
蔣飛雲見他這話狀態,嘴角雖是噙著一抹冷笑,不過倒是沒有多說些什麼,僅只是朝前一個拱手,沖他說了個請字。
江城點頭,跟在蔣飛雲的身後走到了地圖上所標註的『龍徹墓地』的入口所在。
實話說,這也是江城第一次看見龍徹墓地的入口。
先前江城所給的地圖雖是對此有所標註,不過可並沒有說明這入口究竟長成了什麼樣子。
既然是秘辛之地,定然會有所不凡。
其實江城去的一路上,心裡早就已經打好了預防針了。
不過饒是如此,等到他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江城跟在蔣飛雲的身後慢慢走著,穿過一片煙瘴林后,原本起伏的山地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突然按下去了一樣,原本向上的山勢陡然凹陷,形成了一方圓數里的巨大盆地。
「嘖,倒是好大的陣勢,你說對么,江師弟。」蔣飛雲緊跟在江城的身後,從始至終都在觀察著他的神情變化。
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像蔣飛雲這樣平日里在外面胡作非為的人,怕是自己都記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仇家了,在這方面自然是更加的小心。
之前聽江城所說,心裡閃過的第一反應,其實就是忌憚其坑害自己。
待看到他見此後,所露出的震驚之色不似作偽之後,心中的那塊大石這才放下了大半。
江城聞言一愣,心念微微一轉也是明白了這傢伙話里的深意,心裡雖也訝異於他的謹慎,不夠明面上,倒還是依舊淡然,此刻冷冷一笑,道。
「怎麼,聽蔣師兄這個意思,莫不是要打退堂鼓了吧。也對,我師尊的傳承之地可不是那麼容易進的,他老人家當年叮囑,便是我親去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蔣師兄為大陽王朝宰相之子,性命珍貴,惜命不去,卻也算不得什麼丟人的事情。」
「惜命?」
蔣飛雲聞言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聞言也不否認,反倒是一個點頭,贊同道。
「你說的不錯,我確是惜命之人,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今日這葉前輩的傳承之地,我才非去不可。」
「哦?這是為何。」江城真的是有些好奇,覺得蔣飛雲這說話的邏輯,好生奇怪。
蔣飛雲笑,不知是否因為找到這龍徹墓地的入口的緣故,此刻心情好了很多,這種情況下,竟也是願意同江城多說幾句。
不過他倒是沒有直接回答江城的問題,而是先沖他反問道,「人總有一死,你覺得像我這種人,最為懼怕的應該是那一種死亡?」
「我大陽王朝宰相嫡系,家父為先帝欽點託孤重臣,朝野公認的股肱之臣,自我出生起,便有良田萬頃,家財萬貫。我又是歸元宗內門弟子,實力、財富、修為,樣樣不缺。你覺得我這種人,最為懼怕的應該是怎樣的死亡。」
「怎樣的死亡,最怕被仇敵殺死,無法繼續享用這一切么。」江城挑眉,說實話,這確實是他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被仇敵殺死?哈哈,可笑之極!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而已,我的確害怕無法繼續享用這一切,不過我可不怕被仇敵殺死,因為死在我劍下的所謂仇敵,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蔣飛雲提起自己的劍看了看,一臉的自豪。
江城倒是覺得越發的好奇了,挑眉道,「哦?那你害怕什麼?」
蔣飛雲張口,倒是給予了他一個意料之外的答覆。
「我怕老死。」
「老死?!」
「不錯,就是老死。垂暮之年,躺在病榻之上,感受著曾經的力量離自己遠去,想著自己面容枯槁的可怖模樣,看著膝下兒女為了家產你爭我奪、反目成仇。
江師弟呀,我看不過太多遲暮之年的無奈以及悲劇了,你知道我是有多麼害怕……衰老么?」
江城聞言,瞳孔一縮,扭眼看著這一臉認真的蔣飛雲,腦海中不自覺蹦出了一句話——自古名將如美人,不叫人間見白頭。
沉凝半晌之後,這才張口,繼續問道,「所以呢?這和你必須前往傳承之地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築基之歲,兩百為頂,結丹之歲,五百為限。為了五百年後,我還能繼續當自己的敗家子,江師弟,你知道我得多麼努力么?」
蔣飛雲看向江城,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