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占 紅星照耀遵義 七
此時的王家烈如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先,中央軍前敵總指揮薛岳以貴陽城防薄弱、治安混亂為由,在王家烈未知情的前提下,毅然宣布組建貴陽警備司令部,一手提拔他的親信將領99師師長長郭思演為警備司令。
僅僅一日之間,就將貴陽內的黔軍轉由中央軍接管,見黔省省府完全置於中央軍的控制之下,然後薛岳以防剿紅匪為名,公布新的警備條例,按照新條例,假使王家烈要出入貴陽城防也要接受中央軍的盤查。
對此,王家烈是心中大怒,嘴上卻不敢說半個不字。
然而,當他帶著衛隊出城辦事的時候,竟然當真被接防的中央軍攔下來了,此舉猶如中央軍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眾目睽睽之下,當真是難堪以極!
當他向新上任的警備司令抗議之時,郭思演卻這樣答覆:「我只聽令於薛長官,你有什麼事請向薛長官彙報!」
王家烈丟盡了臉面,不過面對薛岳八個師近十萬人的強大部隊,他只能咬著牙,倔著骨,忍著辱。
薛岳聽聞此消息后心中立即升起一股濃厚滿足感,並默默地給郭思演點了三十二個贊。
此時他已認為黔省已經軍權在握,圓滿地完成了常凱申交給他奪取黔省的秘密任務。
眼看薛岳在貴陽作威作福,原本一直盼望薛岳趕緊率軍追擊紅軍的王家烈坐不住了,主動向薛岳請纓說要帶領黔軍攻取遵義。
熟料薛岳毫不猶豫便拒絕了,此時的王家烈即使再傻也徹底明白過來了,薛岳剿匪是假,趁機奪取自己黔省的軍政大權才是真。
當然,在薛岳看來,這不僅是他奪取黔省軍政大權的良機,而且也是其部進行休整的大好機會。
故他甫一進駐貴陽,就立即給常凱申電,請求在貴陽整備軍隊:「股匪竄集黔北,即就桐梓、遵義地區暫時喘息,抑或轉竄川南,尚須待正。
謹就管見所及,竊為嗣後進剿策劃,有待川、滇、黔軍協力之需求,尤以重慶、桐梓、遵義、貴陽交通之掌握,與本路軍所依託貴陽策源地之整備實力為急務;否則大軍再事涉遠,後方聯絡線日益伸展,恐功虧一簣,遺無窮憂慮。……」
常凱申心領神會,自然明白薛岳所呈請的借口,故當即回電,要薛岳在近期內完成黔省軍政「中央化」的大事。
另外,常凱申作為軍事家自然懂得「審時度勢」的重要性。
他親自製定的讓烏江成為另一條湘江的失敗了,該如何再組織一次新的「剿匪」計劃呢?
此時常凱申心裡也沒有底,要必須視如今入駐遵義的紅軍將如何轉移何方才能布置計劃。
因此,在紅軍停駐遵義期間,不僅是薛岳所部進行整備的機會,而且也是他制定新的「剿匪」計劃的機會。
坐鎮南京的常凱申再次走進作戰室,獨自一人佇立在懸挂作戰地圖的大牆下邊,望著那標有各種作戰符號的軍事地圖默默出神。
1月12日,在重慶就任行營參謀團主任賀國光處向常凱申電:當黔軍師長侯之擔,棄城不守,匪遂據而組織各級偽機關,加緊地方匪化。
遵義當川、黔交通要衝,為黔北一大市場,其重要僅亞於貴陽,一旦失陷,重慶為之震動。劉湘前往南京,委員長曾諭其負責專以全力剿辦徐匪,至朱毛西竄,則由中央處理;故於川南,未加部署,且無兵布防。」
隨後,常凱申又從薛岳處獲悉:「劉湘認為紅軍必入川與張、徐的紅四方面軍會合,以再下川南渡江,公算最大;因紅匪腦朱、劉、聶皆是川人,與川軍有關係,尤以劉過去在瀘州很熟,此次既入黔北,不會再回湘,如要與賀隆合股就不會入黔,急盼南京阻匪北上入川。」
常凱申在摸清了西南諸地方諸侯的心態之後,遂又暗自估算川、黔、滇三省參與「進剿」紅軍的實力。
同時,他又加緊暗中布置並實施他早已定下的「乘追堵紅軍的機會,完全掌握西南的一個雙管齊下的計謀。」
而紅軍方面,1月15日至1月17日,中國工農黨黨中央在遵義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會議在原黔軍笫二師師長柏輝章的一幢漂亮的小洋樓的二樓東廂房裡召開。
這是一間長方形的房間,屋內是普通的灰色泥牆,地上鋪的是紅色柏油地板。
房中間擺著一張板栗色的柏青長桌,桌四周有十八隻木邊藤心靠背椅,屋頂正中央吊著一盞煤油燈,在左邊的牆壁上還有一架掛鐘。
由於冬季寒冷的緣故,會議的組織者還特意生了一盆炭火,供參加會議的同志們取暖。實事求是地說,在長征途中所舉行的所有會議的會場中,毫無疑問,這一間是最好的會議室了!
會議經過長達兩天的唇槍舌劍,最終作出了四項決定:
(1)毛潤芝被選為中央常委;
(2)指定張洛甫同志起草決議,委託常委審查后,到支部中去討論;
(3)常委中重新進行分工;
(4)取消「三人團」,仍由最高軍事長朱玉階、周翔宇為軍事指揮者,而翔宇同志是黨內委託的對於指揮軍事上下最後決心的負責者,以潤芝同志為翔宇在軍事指揮上的協助者。
決議雖然說統帥為軍事「協助者」,但由於周副統帥不懂軍事,統帥實際上已成為紅軍真正的「決策者」,成為紅軍的最高軍事長官,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統帥,因此,統帥在黨內的領袖地位就此奠定。
從此,教條主義者原樣照搬馬列主義原理就來領導中國革命已成為不可能,結合馬列原理來解決中國革命的實際問題成為了主流。
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遵義會議在關乎工農黨生死存亡的時刻確立了以統帥為核心的新的黨中央的正確領導以及統帥在紅軍和黨中央的領導地位。
這無疑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是中國工農黨生死攸關的轉折點。使紅軍在極端危險的境地得以保存下來,為將來勝利地完成長征,開創抗日戰爭新局面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它證明中國工農黨是完全具有獨立自主解決自己內部複雜問題的能力的政黨,也是中國工農黨從幼年走向成熟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