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哥哥就是笨蛋
寒暄過後，陸天揚一邊收拾小車一邊看汐晗和蕭掌柜在一邊討論醫學上的東西，說的儘是「邪寒入體，需以溫火拔祛」，「頭項強痛而惡寒，需生薑七錢作湯，輔以蒼朮、羌活、地黃……」之類他似懂非懂的話。蕭掌柜垂手恭聽，神情極為專註，絲毫不以向一個小丫頭請教為恥，而汐晗說著說著，臉蛋上的神色也開朗起來。
陸天揚望著她發亮的眼眸，不由心中一動：「這小丫頭，我還以為她是因為陸老頭不肯教她武功，沒法子了才去學醫的，現在看來她是真心喜歡學醫的呀。對了，她還一直想練武來著，我要不要收她為弟子呢？不過依這小丫頭要強又倔強的脾氣，就算我傳她武功，她怕也不肯喚我一聲『師父』。」
那邊蕭掌柜已請教完問題，心悅誠服地向汐晗深深一揖到地：「多謝陸小姐解答老夫這個疑惑，老夫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汐晗急忙回禮，陸天揚故意打趣道：「蕭掌柜，看你倒不像做生意的，反倒像個為了鑽研醫術廢寢忘食的大夫。」
「慚愧，老夫資質愚頓，無論是做生意還是學醫都成就有限，讓陸公子見笑了。」
陸天揚微微一笑：「蕭掌柜的醫術已相當不錯了，至於生意么，只是缺少機緣。這樣，蕭掌柜，我這裡正好有樁生意，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生意？」蕭掌柜頓時精神一震，他這幾天來聽過不少關於陸天揚引進「涼茶」生意日進斗金的傳聞，今天見識到涼茶小車的創意和品嘗過涼茶后，心中更對他又敬又服。這樣的高人要和他商量生意，蕭掌柜簡直有種受寵若驚之感，慌忙道：「不知陸公子有何賜教？」
陸天揚望了汐晗一眼，笑眯眯道：「我想談下『涼茶』生意。」
……
回去的路上，路上已再沒其他人，汐晗小丫頭再也忍不住了，她停下腳步，鼓著小臉蛋，問前面拉車的陸天揚：「喂，我們的『涼茶』生意真要交給其他人來打理？」
照著這涼茶生意的火爆程度，不但生活不用愁，甚至完全可以衣食無憂，汐晗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在這涼茶生意正剛起步、前途一片大好的時候，哥哥要將它交託給蕭掌柜打理。
陸天揚放下涼茶小車，回頭見小丫頭一臉難過，知道她對辛苦開創的「涼茶生意」有極深的感情，便耐心開解道：「妹妹，你知道當一個新生意做得火爆起來后，就會面臨著四類麻煩嗎？」
汐晗對生意一竅不通，歪著小腦袋想了好一會，才答道：「是不是『供不應求』？」這個詞還是她從哥哥那裡聽來的。
陸天揚見她這單純可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供不應求』只是一個我們自身人手不足導致的問題，不是麻煩。」
他頓了頓，斂起笑容續道：「麻煩則是外界帶來的。如果我們繼續打理這個生意，就會面臨四類麻煩：一是模仿者，他們做得不如我們好，但會以低價吸引顧客；第二類是大商人，他們會以正當理由和雄厚的資金介入，或者通過勾結官府的勢力介入；第三類是眼紅找碴的流氓地痞或者強權勢力，要求分一杯羹；第四類則是官府中人，會來索要好處。昨天的陳猛就是第三類，而今天官差來搗亂，就是第二類情況和第四類情況。」
汐晗咬了咬薄唇，不甘心道：「你的武功這樣厲害，陳猛之流又怎敢再來尋釁滋事？今天的官差你也打發掉了。」
陸天揚心中好笑，他現在連武者級初期都算不上，全靠坑蒙拐騙，遇到真正的高手肯定吃大虧。
「對這四類麻煩我都有很多法子應對，但我們是江湖門派，不是專門做生意的，不應該在這些事上花費太多的時間精力。」陸天揚無法告訴她自己必須抓緊時間在一年內把俠客谷發展壯大成為名門正派的事，只能婉轉地解釋。事實上他的話也在理，若是涼茶生意交出去，以後他只需要出出主意，謀劃一二便可以保證俠客谷的經濟來源，心思可以全部放到練武、招收弟子、教導弟子上，畢竟這才是一個門派發展的正事。
陸天揚頓了頓，續道：「蕭掌柜是個實誠人，目前談好的條件對我們相當有利，我們提供藥方，利潤可以五五分成，且蕭掌柜必須依我們的原則、策略來製作銷售涼茶、果茶，我也會教他如何應對這四類麻煩。」當然還有一點就是，只有通過蕭掌柜，他才能完成建立現金流的四星任務，這個同樣無法告訴汐晗。
陸天揚見小丫頭還有些未釋然的樣子，眼珠一轉，馬上補上最後一擊。他盡量放緩聲音，用最溫柔的聲線道：「而且，只有把這生意交託給別人打理，我們才可以騰出時間來做想做的事。妹妹，你曾說過，想好好練武的吧？」
「我……」汐晗全身一震，腦海里閃過幾天前和哥哥吵架時說過的氣話。
原來……他一直記著我說過的話。
陸天揚伸手輕撫著小丫頭的秀髮，柔聲道：「我知道，這段時間你一直忙著涼茶生意，基本上沒時間來練武吧？」
午後的陽光輕柔地灑下來，和煦的微風將陸天揚溫柔的聲音帶入汐晗的耳中，汐晗感受著那隻大手的溫暖與關懷，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心底里泛起，眼眶兒瞬間便熱了，她連忙低下頭，竟沒像過去那樣避開他的手。
「這兩年來真是辛苦你了。現在我既然回來了，養家糊口的事自然應該由我這個當哥哥的來想，你應該有屬於自己的時間，想習武便專心習武，想繼續學醫便專心學醫，憑你的資質和聰慧，無論是習武學醫都會大有成就的。」
汐晗低頭望著鞋尖，小手緊緊地攥住衣裙，任由哥哥撫摸著自己的秀髮，薄薄的紅唇動了動，最終只是「嗯」了一聲，眼眶卻已濕潤了。
這兩年來獨自一人苦熬支撐著整個家的倔強、委屈，盡數被一種莫名的熱流替代，連因為一直在意那神秘女孩子而縈繞心頭的煩惱難受也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到陸天揚又柔聲說道：「以後，你只要做好你想做的事就好了，其餘的事我都會處理好。我希望我的妹妹能過得開心、快樂。」
「笨蛋……凈愛逞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午後的陽光曬的，小丫頭的臉蛋兒似乎有些漲紅。
她咬咬紅唇，忽然抬起頭，凝視著哥哥瘦弱卻挺拔的身影，輕輕道：「不過，謝謝你這麼關心我，笨蛋……哥哥。」
這是她第一次當面稱呼陸天揚為「哥哥」，溫柔的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依賴、撒嬌。
陸天揚的心裡被什麼猛然觸動了一下，他揉揉鼻子道：「前面那個『笨蛋』是多餘的吧？」
「因為哥哥就是笨蛋。」小丫頭嫣然一笑，臉蛋上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純真可愛的笑容如茉莉花綻放，嬌俏不可方物。
陸天揚雖說對這樣未長大的小丫頭沒什麼興趣，也看得恍了恍神，暗暗贊道：「這丫頭長得真不錯，以後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邊想著他不知不覺又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
「還有，笨蛋哥哥，以後不許再拍我的頭，要是我個子長不高就賴你。」汐晗如怒似嗔地白了哥哥一眼，輕輕拍開他的手，然後快步跑回小車后，在後面幫他推車。
陸天揚微微一笑，腳步忍不住也輕快起來。
幫著汐晗將涼茶小車送回俠客谷后，陸天揚吩咐她和令叔不可來打擾自己后，便匆匆回到房中，喝了幾碗酒解解饞后，馬上便開始練習「抱元歸一」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