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0章 要講證據
第1400章 要講證據
沒走太遠。
酒店樓上的餐廳沒什麽人,算是僻靜的。
最主要的是周明煦不允許他們走遠,謝萱竭力要求跟梁易單獨談,周明煦是為了她才答應的。
酒店外是明媚朝陽,這樣的陽光更像是趙寶珠那個人,她麵容燦爛明豔,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模樣,謝萱忘不了。
她看著窗外,那些飛舞的樹葉,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人飄舞的裙擺,柔美,耀眼。
為一個男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去死,太不值。
而梁易,沒有片刻的傷心之意,眼淚都不曾掉過一滴,他氣定神閑的喝了口茶,緩緩放下茶杯,像個謹慎的談判官,生怕趙寶珠死前留下什麽對他不利的東西。
這才找來。
“聽說她死的時候,最後見的人是你?”
他的口吻和前來調查的警察沒什麽區別,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莫名而來的恨很輕飄,謝萱不知該怎麽麵對這個幾乎素未謀麵的人,她審視著他,判斷著他的性子,想要從他身上找到一星半點值得趙寶珠去死的地方。
可是沒有。
什麽都沒有。
梁易從小在國外長大,樣貌中有很輕微的混血感,眼瞳深邃,在認真看著謝萱時,眼神是迷離的,“怎麽不說話?”
“不想跟殺人犯說話。”
謝萱向來是個直白而又厲害的性子。
死的又是趙寶珠。
是在她最無助時給予過幫助的人,她將她當作姐姐,可就因為眼前這人,讓她親眼看著姐姐去死,怎麽還能無動於衷?
梁易哼笑一聲,“謝小姐,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寶珠姐姐親口告訴我的,算不算證據?”
他果然有了一絲緊張的神色,“她告訴你什麽?”
“你心知肚明。”
在瞬間又放鬆下來。
梁易靠著椅背,眼睫微垂,“謝小姐,你用不著詐我,我就是想知道她死的時候跟你說什麽了?”
那樣的大雨,那樣嘈雜的人群。
她說什麽了?
恐怕連謝萱也要仔細想想,她依稀記得趙寶珠被抬上擔架,送進救護車,她的腿,她的頭都在流血,醫生說她的肋骨斷了,這麽一撞,等於把人給撞碎了。
生還的希望很小。
她趴在床邊哭,趙寶珠戴著氧氣麵罩,呼吸遲緩,白霧一層層密布在麵罩上,在意識到自己即將離世時,她努力活動自己的手,去觸碰謝萱,一字一頓,貼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從回憶中出來。
謝萱看著梁易,字句憎恨,“寶珠姐姐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沒有一絲遲疑心虛,隻是簡單的複述趙寶珠的話而已。
梁易稍稍怔愣。
用自己僵硬的言語複述著。
他剛到國內不久,不到三年,許多俗語還不懂是什麽意思,可很奇怪,這一句他第一次聽,竟然明白了。
“寶珠姐姐的視頻,是你流出去的,對嗎?”
真正致死的原因是視頻。
那是毀了她的東西。
讓謝萱訝異的是,梁易沒有否認,“是我放出去的,她不安分,我隻是想讓她聽我的話。”
話落。
謝萱將麵前的一壺茶澆到他頭上,從上至下淋了個遍,茶葉粘在頭發上,盡顯狼狽。
“不用急,早晚她的鬼魂會去找你,你的報應總會來。”
梁易慢條斯理的將臉上的兩塊茶葉拿掉,疊好紙巾,緩慢擦拭著臉上的水,言語間沒有半點恐懼,“我很期待那一天。”
臉上還沒有清理幹淨,這下謝萱的眼神仿佛在看畜生,或許是因為愛屋及烏,梁易沒有生氣,還是平心靜氣的和她聊起趙寶珠,“她跟我說過,她很喜歡你,把你當妹妹,她沒有看錯人。”
“她就是因為看錯了人,才搭上了自己的命。”
梁易不是替自己辯解,更像是在敘述真相,“我沒想要她的命。”
就是這麽簡單。
可趙寶珠的性格太剛烈,發生了這種事情,她實在沒了活下去的勇氣,可這些,誰都沒有發現。
所有人都以為事情解決了,就是真的沒事了,可對趙寶珠來說,她的人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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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萱跟梁易見麵的時間。
周明煦便準備了離開,他跟謝萱都沒有行李,直接走便可以,等到他們交談結束,便要直接將人帶到車裏。
謝萱沒反抗,沒掙紮。
任憑周明煦安排。
到車裏。
周明煦給她係上安全帶,掌心攏著她的臉頰碰了碰,“跟他聊什麽了?”
“你別開車了,我來開。”
來時周明煦開了一整夜,又碰上台風,需要集中精神,這本就耗費精力,會累。
謝萱下車要去駕駛座。
周明煦拉著她坐好,“別動,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開車?”
按著她的肩膀,他凝視著她無神的眼睛。
“先告訴我,你跟梁易聊什麽了,他有沒有威脅你什麽?”
如果有。
他是不會姑息的。
謝萱不否認自己恨他,卻不能因此將周明煦當作利用的對象,“沒說什麽,隻是問我寶珠姐姐死之前都說什麽了。”
無端被卷進這件事裏本就倒黴。
如果還被梁易當成眼中釘對付,謝萱便沒有安穩日子可過,可有周明煦保護,梁易不會輕舉妄動。
“不能對我有所隱瞞,知道嗎?”
真正值得謝萱信任的,就隻有周明煦一個人,她不信他,還能信誰?
謝萱鄭重其事的點頭,伸手摟住周明煦,是這些天第一次安穩的躺在他懷裏,“我知道,我沒有隱瞞你,我說得都是實話。”
“她的死,真的不是你的錯。”
真的不是嗎?
謝萱陷入很深的自我懷疑中,如果她沒有陪著周明煦上山,如果第一時間就過來見趙寶珠,她是不是就不用自己熬過那段時間,也就不會想到死?
所有的一切在腦中複盤,重啟。
她總認為,自己有拯救趙寶珠的機會,卻讓這機會流逝。
周明煦不斷的安撫,幫她梳理,想要讓她走脫這個困境,這很難,她又堅持要留下參加趙寶珠的葬禮。
這是她的請求,沒法拒絕。
周明煦更不忍心拒絕淚眼朦朧哭訴的她,心疼著答應,“好,你做什麽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