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能幫你到哪一步？
第121章 能幫你到哪一步？
謝萱是被扔到車裏的。
尾椎骨那一節，整個摔在後座中央凸起的安全帶卡扣上，疼得她半響直不起腰。
等直起來。
周明煦已經坐到了駕駛座，啟動車輛，開了出去。
謝萱坐起來，怒目圓瞪，今晚美豔的妝容也亂了，掙紮中被周明煦困在懷裏，發絲全部蹭亂，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你到底要幹什麽？”她教育起他來，“發瘋也分場合好不好，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你還想幹什麽？”
周明煦的語氣中有莫大的鄙夷，那種冰冷的，一下子就掀翻她那襲華美的衣袍下的不堪，“跟那些人交好，這就是你的出息？”
“你有什麽好瞧不起我的？”
“我瞧不起我自己。”
他真的病了。
病人沒有理智，無法繼續開車，車停在路邊，周明煦忍著絞痛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車門鎖著。
謝萱沒有辦法出去，隻能被他被迫拖進這個僵持的局麵裏。
周明煦冷靜夠了，呼吸夠了，也從剛才的混亂中平複了，用了許久，他總算坐直，從後視鏡裏打量著謝萱的表情，她側過臉，看著窗外。
對他的情緒視而不見。
“你想往高處爬，也要踩對跳板，梁求能幫你到哪一步呢，踩我不好嗎？”
天。
謝萱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在車廂裏轉過眸，看他時，惶惑又驚恐，接著又看到他指間的那枚戒指，他是怎麽在瓢潑的雨裏找到的，她無法想象。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知道。”周明煦認識到了自己的可悲。
他沒有梁求說的那麽高傲。
“也許我也願意給你做跳板呢？”
“我不願意！”
他這個跳板太昂貴，她自知消受不起，“你開鎖，我要下去。”
這個答案，周明煦也想過，他還是又蠢了一回。
“別吵，我送你回去。”
這下謝萱才安靜下來。
卻又沒有完全放心。
她繃緊，坐在後座，看著周明煦開車，從偏僻地區，一路開到有燈，有樓，再到繁華的市中心。
車速越來越慢，卻越來越穩。
那種安全感在催著謝萱入眠，她好幾次困得睜不開眼，險些睡著，是梁求打電話過來將她吵醒。
當著周明煦的麵，她接起來，“我沒事，快回去了。”
那邊放心了，“今晚的事，我有不對。”
“不怪你，不要放在心上。”
跟梁求對話的語氣，謝萱堪稱溫柔，眼波如水，容易讓人沉溺，掛了電話，她又成了一個刺蝟，渾身豎滿尖刺，都是為刺傷周明煦準備的。
但他不怕疼了。
“是梁求故意激怒我的。”
抱著悲憫的心態，周明煦為自己辯解。
謝萱沒聽，更懶得多問。
他從前陪著她看書或電視，總能看到巧合出現，造成誤會的情節，那時候在心裏覺得又可笑又可憐。
為什麽不會解釋呢？
分明大家都學過文學，那樣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蘊，也明白怎樣組詞造句，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消除誤會，為什麽他們不呢？
到了他自己身上時，才終於明白。
那個人坐在那裏，用極其不信任的眼神看著你，就好像做盡了天下惡事，解釋能夠解釋事情原委，卻解釋不了她的不信任。
到了這時，語言真是世界上最蒼白的東西了。
到最後，他隻能說，“我是打了他，你也替他打了我，不要那樣看著我了，我沒有殺人。”
“這樣下去，誰能保證你不會做到那個地步？”
謝萱還在質問。
周明煦終於覺得寸步難行，低聲，低到骨子裏，“我不是好人，也沒你想的那麽壞。”
車沒開到酒店，到了他們在長安南街的舊址。
這裏沒什麽美好的回憶。
在京華，謝萱寧願住酒店，也不來這兒，“我不想來這兒住。”
“我不住。”周明煦不掩藏本意，“以後這兒是你的，我不會回來。”
車鎖沒落。
他還有話要補充。
卻醞釀許久，“隻要你別跟他住在一起。”
“誰告訴你我跟他住在一起？”
這種話，她自己可以說，但別人不可以，這等同於在誣陷她的清白，“不明白你那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哪裏來的。”
“我還有這種東西嗎？”周明煦自嘲，“看到你們在一起，我原本想走開的，是他追上來。”
挑釁他。
還演戲。
被那種下三濫的手段誣陷，比要了周明煦的命還難受，更難受的是，謝萱站在梁求那一邊。
再扯就遠了。
謝萱推門，不跟他廢話，“開門。”
“過些天是老太太生日。"
“我會去。”
得到了肯定答案，周明煦這才落鎖，謝萱下車，平底鞋沒有太重的腳步聲，她那條魚尾的裙子在這條舊巷中穿出了年代感。
周明煦坐在車裏，點著煙，看她一步步走遠。
神情一絲絲收斂，悲哀也沒有了，轉為打出電話時，是隱藏的狠勁，“不用留情，該怎麽整就怎麽整，最好讓他在那個行業消失。”
這種事秦柏廷常做，但要做的有頭有尾，他才有興奮勁。
“上次不還是口頭警告嗎？怎麽突然就做這麽狠了？”
“我不會隨便去害人。”
除非在對方先下手的條件下。
畢竟他也不是吃素的。
這下秦柏廷了解了個大致，“是為了謝萱嗎？那要是她知道了怎麽辦？”
“我有辦法。”周明煦開窗，讓煙味散出去，望著亮起的那扇窗，安心了片刻，“你隻管做你的，有事我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