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隻能感動自己

  第81章 隻能感動自己

  　　帳篷被掀開時謝萱正靠在背包上打哈欠，山上沒有網絡，她隻能幹等。


  　　沒想到真的等來了周明煦。


  　　江君將他帶過來，隔著茫茫夜色，這座山像是在海上航行的郵輪，漂流、搖晃。


  　　周明煦站在帳篷外，手上拿著一把傘，肩頸落了點潮濕，頭發還是幹爽的，蓋住一半的額頭，另一半，能看到皮膚的蒼白顏色。


  　　要怎麽形容他那個神色呢。


  　　像是心裏正在天崩地裂，麵上又要保持安靜。


  　　走近了，謝萱才看到他眼裏的挫敗。


  　　江君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連忙溜回了自己帳篷。


  　　謝萱無可奈何接下這顆燙手山芋，拿過周明煦的傘，她指尖無意擦過他的手背，一片驚人的冰涼。


  　　“傘放外麵就好了，你淋濕了嗎？”


  　　也是這個時候。


  　　她才注意到周明煦另一隻手上的保溫食盒，微怔，緩慢開口，“……那是什麽？”


  　　“給你的。”


  　　周明煦啞著嗓子淡淡的。


  　　纏著謝萱這麽多天，次次被傷得顏麵盡失，連痛都習慣了，這麽蠢的事，他這輩子也就為她做過了。


  　　可笑極了吧？

  　　謝萱也沒表現出什麽感動之色，“先進來，我給你拿個毛巾。”


  　　她跑進去翻包。


  　　周明煦擦幹了身上的濕意，脫下外套，跟謝萱共處在一頂狹小的帳篷中，他稍動腿就會碰到她的膝蓋，她一彎腰就能擦過他的肩。


  　　在這樣的空間內，氣息溶解成一團。


  　　找到地方坐下，謝萱盤腿，一口氣堵在胸口，難以消化，周明煦的臉色也極差，沒有江君在，他也沒了平靜之色，不喻都掛著。


  　　謝萱早已沒了小時候愛哄他的臭毛病，在這個情況下，言語仍然冷硬，“其實你不用上來。”


  　　這是多不知好歹的話？

  　　她無從分辨，隻是餘光一掃，竟然看到了周明煦襯衫上殷出的紅色血跡。


  　　他不常穿白襯衫，大多是黑色，所以血跡並不明顯，燈光晃過，謝萱才看到，“你手受傷了？”


  　　周明煦後知後覺看去，“不知道。”


  　　“我看看。”


  　　她難得主動伸手，幫他將袖口挽上去，露出一節胳膊，傷口就在手肘下側幾厘米的位置。


  　　是很嚴重的擦傷。


  　　“你摔倒了？”


  　　可身上卻沒有任何泥漬。


  　　周明煦神情晦暗，連怒也怒不起來了。


  　　“前車翻車的時候撞到我了。”


  　　沒有借機賣慘，沒有佯裝可憐，這些渲染手法都不需要了，他隻是這樣坐在這裏，就已經沒有任何高傲可言了。


  　　謝萱心裏的山呼海嘯又被推高一層，她默不作聲，拿出了上山前準備好的藥箱，用清水擦拭，酒精消毒。


  　　她彎著脖子，幾根不聽話的發絲漂浮出來，在暖色燈調下有了影子，睫羽低垂，影光暗淡。


  　　有這樣一個溫暖時刻，周明煦又覺得都值得了。


  　　發覺他柔和下來的目光，謝萱不禁打斷他的美好幻想，“不是我要你上來的，你完全用不著這樣做。”


  　　“你能不說話嗎？”他想聽她的聲音，但絕對不是說這些，“就當是我自找的，行了嗎？”


  　　看吧，這人根本就是沒什麽耐力的。


  　　謝萱拿著鑷子的手不穩，棉球掉到腿上，她忍無可忍，幹脆也不弄了，眸光對上周明煦有點悲情的臉色，給出一抹冷笑。


  　　“你搞清楚了，不是我讓你上來的，你自己要來，就算出了事，能怪得了誰呢？你演這出戲隻能感動你自己。”


  　　她唇色自然，粉裏透著點紅，微微勾唇時會露出標準的嘲諷笑容，看得人心裏直竄火。


  　　周明煦不明白。


  　　這張嘴分明那樣動情地說過愛他，說過一輩子也不要跟他分開，甚至……甚至有些時刻，還會甜膩地叫他老公。


  　　哪怕很遙遠。


  　　可為什麽，現在能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他交底牌了，就算輸得一敗塗地，“謝萱，你是不是特別希望出事的那個是我？”


  　　指尖一縮，謝萱掀開眼睫，也問他，“那你呢，你讓人對我開槍的時候，是不是也特別希望我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