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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坦白(二)

  墨七七又問道:「那種軀體因病或者其他緣故,剛剛去世的,可以奪舍嗎?」


  「軀體與修士來說,亦可以說是一種容器,倘若那容器未曾破損,生機未曾完全泯滅,自然是可以的。凡俗界不也是有借屍還魂之事?若是借屍還魂的話,倒是沒有奪舍那般有傷天和。」


  墨七七想了想自己渡劫的時候,天雷似乎並沒有加重,當然,她自己腦抽風去挑釁的不算。


  莫非,她其實是借屍還魂來著?


  看著她不知所謂何事糾結又苦惱得樣子,墨姽嫿也覺得十分揪心,恨不得她一下將事情交代個清楚明白,可又不想逼迫與她,只好耐著性子,循序漸進的等她自個慢慢說出答案。


  墨七七則是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墨姽嫿看中的,到底是這具與她有血緣之親的身體呢,還是軀體中所囊括的魂魄?

  要知道魂魄在投胎轉世以前,也曾是別人的女兒或者兒子,只有進入了這具擁有她血脈的身體,才與她有了羈絆,也就是說,連接二者的,不是別的,是一脈相傳的血緣,至於軀體中所住的靈魂,在血緣面前,顯得很是無足輕重。


  她在上一世之時,便見過許多父母子女相互埋怨之事,互相都覺得對方差勁至極,倘若不是有血緣關係,若只是耽誤的兩個個體,恐怕決計是要老死不相往來的。


  想到這些糾結惆悵的問題,只覺得頭都要炸了,這可比蹲點妖獸難多了!


  她忍住撓頭的衝動,問墨姽嫿道:「父母與子女之間,到底是血緣關係更重要一些,還是轉世入懷的那個魂體更重要一些?」


  若是只重血脈的話,墨七七曾經也聽過一些逸聞,大抵是一位高階修士為了救治自幼帶有天疾的兒子,養了數位男童,耗損半身修為,助他兒子奪舍,可若是他兒子奪舍了旁人,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就不是他的兒子了。


  她又想到了玉凌寒,他那種人,恐怕不會有這種為子女犧牲的想法。


  如果他的兒子身患天疾的話,興許……他會琢磨著再生一個?

  可是高階修士為天道所限,能有一個子女已經是天恩,也不是想生就能生的,是以那些世家子弟,在築基以後便會由族裡安排娶妻生子,先把後代留下來,免得以後相生生不出來。


  當然,對他們來說,孩子的母親,不過就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等他們修為有成,以後還是要找一個修為登對的修士結成道侶的,至於那些為他們生兒育女的女子,不是化作一堆枯骨,便是容顏老去。


  墨七七身為一位女子,對如此的做法,心中微微有些不渝,可畢竟事不關己。


  當然,也只是世家才會如此高瞻遠矚,只是普通修士,稍微有些上進心的,在結丹以前,是不願意失了元陰元陽的,這會導致修為進階變慢。


  至於結丹以後,童身帶來的加持微乎其微,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那位高階修士也是老來得子,因為並不容易,是以才相當的珍惜,這麼揣測,可能有些惡毒,但是倘若他當真有七八個兒子,那他還會不會願意為了那個兒子做出自損半身修為的事,還真是難說。


  她這個問題,大抵也是問倒了墨姽嫿,墨姽嫿低頭沉思了良久,才徐然開口道:「旁人如何抉擇,我並不知曉,但若是我自己的話。」


  她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那裡平坦一片,她的眉目瞬間變得柔和至極。


  「為娘當初剛剛懷上你的時候,其實並不如何喜悅,甚至相當之驚慌,我當時當真動過不要你的心思,只是玉凌寒看得緊,我無從下手。」


  「後來為娘自覺玉凌寒待我真心,又想到修士有孕本就不易,在玄天宗時,為娘見過不少大能,苦心積慮,便是想要一個血脈,卻往往不能如願,修士的子嗣本就是天賜,思及自己修為已至結丹,倘若不要你,日後再想要子嗣,恐怕是不能了,這才將你留了下來。」


  「興許一開始,為娘的目的並不純粹,可是隨著你漸漸長大,為娘能感受到你對為娘的依賴濡慕,即便只是那麼小小的一血肉,卻讓為娘生出說不盡道不明的愛憐,為娘無法與你盡數說清懷胎十月的心情。」


  「只有一件事,你過往種種,我皆不在意,只是你投胎到了我的肚子里,便是我的女兒,此生此世都是,連魂魄帶軀體都是。若是你自小便有天疾,為娘恐怕也會做些陰損之事,便如同為小黑設奪舍陣的那人一般,舍了血脈牽連,依舊想將你留下來。」


  墨七七的手倏然一緊,心中十分複雜,幾番猶豫掙扎,最終還是道出:「那、那倘若我不是我呢?」


  墨姽嫿面色冷淡下來,猶如一幅水彩畫褪去的顏色,變成了漫天的黑白之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墨姽嫿的聲音略帶一絲寒意:「此話怎講?」


  之前幾度掙扎猶豫,愁得她差點沒有少年白頭,如今脫口而出之後,墨七七反倒是覺得肩上一松,大抵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緣故,神色一凜,便將自己的來歷遮遮掩掩的大致說了一番。


  只是她省去了現代化的社會與系統,直說自己原先是個普通小姑娘,被雷劈死之後,再次睜眼,便到了原生的的身上,然後一路逃荒,到了瓊州,加入無極宗。


  至於後頭的事情,她便沒有多說,因為以前和墨姽嫿大致的交代過,只是因為覺得年紀太小的事情說來有些怪異,是從她加入無極宗之後才開始說的。


  等她盡數交代完畢,抬頭一看墨姽嫿,發現她並沒有想象中的生氣、傷心、震驚等等情況……面上反而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怎麼說呢,就像是看見自家狗子在犯蠢一般的微笑寵溺,還有鬆一口氣?


  進展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難道是因為打擊太大,她有些無法接受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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