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獸潮(三)
短期內無憂的話,墨七七就放心了。
二三十年的時間,沒有意外的話,總也是能找到墨姽嫿的蹤跡的,墨姽嫿即便是有心想躲人,但絕對不會想要躲著墨七七。
至於收集幽冥之光…她不是太有把握,說白了,她與幽冥之光又沒有什麼所謂的心靈感應,系統這個雷達也時靈時不靈,純粹就是瞎貓捉死耗子,靠碰運氣,她也就只能滿地圖到處竄竄,爭取短時間內,將幽雪大陸竄個遍,如果能在幽雪大陸就把幽冥之光的餘下部分收集完整,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倘若不能,她還得換地圖。
她沒有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是以,成日里這麼東奔西走的,心中難免有幾分倦怠感,年少輕狂的時候,對於冒險、熱血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嚮往的,可中間摻和了一個系統。又摻合什麼幽冥之光,所有的事情就都變了味兒,像放了一晚的隔夜菜,半餿不餿,倒足人胃口。
說真的,她覺得這座城裡的修士,似乎沒有一點兒的……防備之心。
那個大長老也是這個金丹修士也是,護城陣法,這種事情算是一個仙城命脈一樣的東西,就這麼隨隨便便口無遮攔的說給一個外人聽,真的好嗎?就算他們熱情好客,不拿墨七七當外人,可墨七七確實沒把自個兒當自己人啊!
這位修士興許是面冷心熱,興許是一直埋頭修鍊,沒怎麼出去過,不知社會險惡,人心叵測。
但他這麼的直爽,墨七七自認為也不是個小肚雞腸之人,人家似乎都有掏家底的架勢,她還是稍微提醒一兩句,有沒有用她就管不著了,但是有些話,說了自個心裡會舒坦。
「道友……」她斟酌了一下,用了一個被吐槽無數的開頭語:「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道友但說無妨。」
好在那位金丹修士沒有直接了當地說不當講。
「事關護城大陣這樣的事情,道友是性子直爽心中坦蕩,但知人知面難知心,如此輕易,別說與旁人聽,若是碰見心中有歹意之人,意圖對陣法發動些什麼手腳,到時候……」依照墨七七的性子,是不怎麼會和別人說這種話的,多數時候看到有人做起,她都是默默看著,她喜歡和聰明的人玩兒,頭一回兒勸誡別人,總感覺自己有幾分多管閑事的意味。
「心生歹意?」金丹修士說這話的時候,尾聲略微提高,透露出幾分不屑的意思來。
興許城中還有其他什麼布置,墨七七突然覺得自己淺薄了,能修鍊至金丹境界的,即便有些人天生性子爽朗,但絕對不會是沒有腦子之人,人家定然還會有後手,她這確實屬於多管閑事了。
即便以她的性格認為不管有沒有後手,有些事情沒必要告訴外人,但人家想這麼做,確實是與她無關。
到底不是什麼知己好友,有些話她說了,自己還嫌自己多嘴,現在金丹修士如此姿態,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道:「是我多言了,道友莫往心中去。」
那金丹修士勾了勾嘴角,他並不是善於言辭之人,但不善言辭之人,並不是心中不通透,也知墨七七是好意,聲音雖然仍舊冷淡,卻有幾分回春的意思:「道友好意,我心中感激,道友能說出那樣的話來,自然心中磊落,原先的話,我並非是針對道友。」
「此地靠近蒼域,是附近唯一一座城池,每年春季回暖之時,進入蒼域狩獵妖獸採集藥材的修士不少,也總有些個會入城歇腳,心懷叵測之人,並非沒有,此城城中的修士難閉長關,靈氣又並非十分濃郁,修為高深者甚少,達到元嬰期更是寥寥無幾,即便是這樣,仍舊在此地屹立了萬年之久,蒼域附近不少仙城起落,能堅持這麼多年的,唯此一座而已。」
金丹修士說這話的時候總有幾分引以為豪,又深惡痛絕的矛盾感。
就像是……墨七七後來回去想了好一會兒,又煉了一爐丹,才突然靈光乍現,覺得就像是心中嚮往外面自由生活的孩子,卻被嚴苛的母親綁在家中學習,不得外出,一方面,心中對母親仍舊是有孺慕之情,另一方面又覺得母親十分自私,很是厭惡,簡直相當矛盾,愛恨交加。
不過說真的,這座仙城的靈氣還真是相當一般,可能對鍊氣修士來說是足夠用的,但對金丹修士來說真的是不夠看,這幾天墨七七在城中繞了很多圈,該摸透的基本都摸透了,沒見到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封印的什麼靈脈之類的東西,那麼城中近百修士修鍊的資源就有點捉襟見肘了。
可能平日里可以獵殺點什麼妖獸,掏點內丹毛皮什麼的去其他的仙城與其他修士兌換成靈石和丹藥,但妖獸也不是那麼好獵殺的,人家又不蠢,總不可能洗乾淨脖子等他來殺不是。
倘若只是散修一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以獵殺妖獸作為收入來源,倒是也能熬得過去。
可旗下百來號弟子,如果沒個什麼靈礦靈脈之類的東西做支撐,只靠獵殺妖獸過日子的話,那日子當真是很不好過啊。
不過人家日子好不好過也不關她事,她客套的接著話:「道友天資出眾,說不定哪日得了機緣,便有問鼎元嬰的可能。」
「呵。」修士輕嘆了一聲:「我…恐怕是沒機會了。」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城中的方向,墨七七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正在安排修士輪班的城中的大長老。
「若是不為俗事所累,他興許是有機會的,只是我壽元也不多,待他接了手,恐怕修鍊自然就得耽擱。」金丹修士眼中儘是悵然,聲音低了許多也不知是說給墨七七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喃喃道:「修鍊修鍊,如逆水行舟,就該一鼓作氣一往直前才好,一二歇再而竭,到時候恐怕也是難逃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