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入陣(一)
這會兒她手上的天涯要跑去和海角相聚,作為打鴛鴦的那根大棒,這個陣法自然是不樂意的,它不樂意,自然就得鬧鬧脾氣。
算算日子都鬧了快一個月了,再大的氣也該消了不是?墨七七望著天又等了兩天,見它並沒有氣消,反而有點越發聲勢浩大的意思。
眼瞧著繼續等也沒什麼用,她與系統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入陣,邊走邊看。
其實也不算是商量系統一直攛掇她趕緊入陣呢,她自個兒在那瞻前顧後的。
不知道這道自天而降的水幕堅固不堅固,她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首品相一般的船,往靈石倉里塞了幾塊靈石,讓船嘗試著往光幕里進去。
那艘船倒是一下就進去了,沒有激起絲毫狀況,很快便整艘被吞了進去,消失無蹤。
見那艘船可以直接進去,墨七七便緊隨其後,操控著這艘船也跟進去,她還盤算著等進去了將那艘船再收回來呢,畢竟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結果出乎她意料的,這艘船「哐當」一聲,狠狠的撞在了水幕之上,船上的陣法發出幽幽藍光,抵擋住了大部分的衝擊力,與她一道站在甲板上的車敏才與劉向東都被衝擊力撞的往後退了幾步。
緊接其後,天上一道電光一閃,轟隆一聲,一道天雷轟在了船頭,將整個船頭削去了大半。
船身乃是用獸骨旋木以及礦石煉製而成,被劈的漆黑漆黑,旋木還燃了起來,不過沒怎麼燃,就被轟隆而降的雨給撲滅了。
突然出了點意外,墨七七雖然有一點點兒的詫異,但之前還是有料想過,也不算太吃驚,只是站在她身後的車敏才與劉向東卻不是這樣想的。
車敏才也就罷了,師傅去哪兒。他肯定硬著頭皮也是要上的。劉向東才撿回一條小命,死過半回的人總是要比其他人更惜命一點,他臉色驟變,驚道:「前輩,劫雷前阻,陣法恐出了意外,暫時不宜進入啊!」
墨七七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一覽無遺的驚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劉向東會方也是正常的,著實無可厚非。
這陣,她是一定要進的,但劉向東可以不進,畢竟海上有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劉向東路大致與她交代過一遍,現在陣法有異,他進去也起不到什麼作用,若他心中實在是擔憂,墨七七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之人,道:「這陣法我是一定要入的,你若是不想進去,我可以給你一艘海舟,你自行決定去留。」
她會給他一艘防禦性能不錯的船,再補點靈石,如果不是倒霉的太厲害了,應該能平安回到岸邊,當然,她還沒有空閑到要把劉向東安穩送回岸邊的想法。
劉向東面露猶豫之色,心中掙扎了一會兒,還是道:「晚輩不是那個意思……倘若前輩主意已定,晚輩自然是追隨的。」
劉向東現在修為已經跌到了鍊氣期,就算是有一艘防禦性能不錯的船,也未必能夠平安回到岸邊,稍微有點什麼意外就能要了他的小命,而且回了岸邊,他也不一定能好好活下去,既然有別的希望,那就賭一把。
這艘船被天雷轟掉了大半個船頭,陣法已損,沒有了陣法支撐,傾盆大雨砸在身上還有點疼,而且風暴又猛烈,船身支撐不住,漸漸往一頭傾斜過去,海水慢慢蔓延了上來。
車敏才見狀,忙進船艙內,將東西胡亂一搜,然後將王岳倫拉出來,急色問墨七七道:「師尊,現下怎麼辦?」
墨七七不動如松一般,背著一隻手,站在快要沉下去的甲板上。說話的工夫,海水都快要沒過她的鞋子。
現在情況非同一般,車敏才問了一遍,等了一會兒,見墨七七並無回應,又出聲催促道:「師尊,師尊,現下我們怎麼辦?」
狂風暴雨的,想要御器飛行,也並非是一件易事。
墨七七看著漸漸漫過腳踝的海水,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一拍儲物袋,重新祭出一艘船來,掐指訣打入靈氣,操控船身變大,直至船身變得與他們原先用的這一艏差不多時,墨七七朝幾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上船去。
等幾人上了那艘船,墨七七腳尖一點,也跟著上去,順手還把半艘破船收入了儲物袋。
看見她微微出神,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一直用擔憂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車敏才見到她此舉,微微一滯,有些無語。
墨七七方才與系統交流了一下,這陣法應該是不阻止車敏才與劉向東才是,針對的定然是她和同樣被幽冥之光寄宿的王岳倫。
如果她乘著船在過去試探,肯定還要挨雷,他雖然儲物袋裡還有幾艘船,但也經不起這樣浪費,說不定日後還會有別的時候需要用到船。
將操控這艘船的口訣交給車敏才,她招手將王岳倫喚過來,祭出兩件祭煉過的防禦法寶護住王岳倫,然後交待車敏才道:「你留意點,等我們進去了,你便操控船也進入陣法之中。」
車敏才稍微有點兒怯,但既然是師傅囑咐給他的,硬著頭皮也得上,於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道:「弟子明白!」
墨七七滿意的朝他點了一下頭,拎著王岳倫,腳尖一點離開了船隻,又囑咐道:「你退遠些!」
車敏才聽話地將船操控著退出了數里之地。
墨七七隨意祭出一柄飛劍作戰時替步之物,隨後眼神一冷,祭出弱水劍,挽了一個劍花,弱水劍法第一式傾瀉而出,密集的劍氣擊打在從天而降的水幕上。激起陣陣漣漪。
天上雷鳴滾動,似乎是被她激怒,電光一閃,轟隆隆一道天雷朝她照頭劈下。
王岳倫的小臉本來就不紅潤,這下更是慘白一片,半跪在飛劍之上,哆哆嗦嗦地抱住墨七七的腿,哀嚎道:「師尊!師尊!!帶著弟子是個拖累呀!!!還是讓弟子回去與師兄一道罷!!!!」
墨七七哪有空理他,若不是非他不可,早一腳將他踹下飛劍了。
天雷和劫雷不同。劫雷是一定要落在人的身上,才能算應了劫。天雷是無所謂落在哪裡,只不過是老天生氣了,炸幾道雷發發脾氣,是可以躲的。
知道天雷雖然來勢洶洶,但墨七七早有心理準備,操縱著飛劍飛快的往旁邊避閃開去,天雷幾乎是擦著劍尖,炸在了他們前頭的海面上,激起了數丈的水花。
雷雲總是要醞釀一會兒的,墨七七趁著這個空檔,使出了弱水劍法第二式,繼續攻擊方才攻擊過的那處地方。
抽刀斷水聽起來有些異想天開,她劍氣落在上頭沒多久,那地方便又恢復如常,看起來像是在做無用之功,但墨七七一向是覺得,只要是有實體的東西,你去抽打他就一定有效果的,只不過看你力道如何,有時候力道不夠抽打了人家也沒什麼感覺。
像有些大能,拔劍揮刀之間可移山填海,抽刀斷水又算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她一劍揮下,操控著飛劍,往後又退二丈,一道天雷擦著王岳倫的鼻子,砸在了海面之上,王岳倫簌簌發抖,幾乎要暈厥過去,真的,他發誓,他方才聞到了自個兒頭髮被雷火燎焦的味道。
墨七七是沒有空管這廝心裡是不是會有陰影的,強行載著他左避右閃一邊,抽空攻擊陣法水幕,一邊左右閃避,險險避開從天而降的天雷。
也是墨七七被雷劈的次數多了,對天雷的抵抗力還可以。一般的人在對抗天雷之時,不自覺會屈於天雷威勢,無懼者才能無畏,心中有了怯意,實力自然要打幾分折扣。
她可能真的是以前被劈多了,這會兒沒有對天雷的畏懼,只把它當成遊戲通關一般,通過技巧走位,嘗試著攻破這個關卡,至於抱著她大腿簌簌發抖,幾乎要暈過去的王岳倫,就算是個負面狀態……拖後腿的。
她一次一次的攻擊著那一處的水幕,每一次都覺得劍意比上一次要更為深入一點,當然,這絕對不會是她的錯覺。看天上的雷一道比一道轟得更為緊密,就知道她的猜測是對的。
她覺得自個兒大概是無意之中就走上了一條與天道對抗的路。若是要按照她自個的性子來的話,她應該是會順應天意的那種人,比起這種拖著某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兒去對抗天意,這種反派狗腿一般的角色實在不是他心頭所好,若是可以選擇,她更希望自個兒拿到的系統是什麼比如天道化身之類的玩意兒……然後她就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封印各個魔頭,除魔衛道獲得進階能力。
這聽起來多爽不是?
哪像現在,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人物。感覺前途一片灰暗有木有……
實在是系統她找不著實體,若是系統有實體的話,她真想把系統和王岳倫捆做一堆,然後讓雷把他們倆給劈死,世界一片清平,她就解放了。
當然只是她異想天開,就算沒了系統,他還是要想別的辦法破開這一界的封印,要破開這一界的封印恐怕已元嬰修士的修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關鍵點還是在那個被封得滿世界都是的幽冥之光身上。
所以說這是一道無解之題。
除非一開始她穿越過來,不在這一界,而是在其它界,否則的話,她就一定要做這事。
或者說就算她不做,也會有別人做。
御行大陸那邊兒的仙盟里的高層修士們,對這事似乎都挺有研究。
想來也不奇怪,只要是存在,定然會有蛛絲馬跡,定然會被人察覺。
這一界以前在還沒有被封印的時候肯定有元嬰修為以上的修士,就算那位大能在封印此界的時候,將元嬰修為以上的修士都請出了這一界,但人走容易,各種玉簡記載,甚至說修士們口口相傳,這些都是阻止不了的。
可能年代久遠,有一些事情,一些普通的修士就無從得知,但有一點兒家底的世家,會掌握其中的辛秘,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人都是會變的,哪怕他們的先祖以前是心甘情願留在此界,為了鎮壓那些所謂的幽冥之光,但他們的先祖如今都不知道死哪裡去了,代代換新人,就算有祖訓,但在遵守祖訓的前提下,那位修士有著獨立的人格,他首先考慮的定然是自己本身的情況,沒有人不想更進一步,就此如井底之蛙困守在一個地方,消耗著數得清的壽元,慢慢死去。
如果不知道,倒是無所謂,知道推開某一扇門,外面天高海闊,有不一樣的天地,有更進一步的可能,有真正的長生,誰能不心動?
對於已經到了元嬰期的修士來說,如果不離開此界,他們的一生就已經寫死了,哪怕放出來的是個再窮凶極惡的東西,對他們來說,也無所畏懼。
要麼就這麼數著日子等壽元耗盡死去。
要麼就博一把,失敗了,無非就是個死,成功了,前途一片光明。
墨七七雖然對於新大陸那邊的仙盟高層有點兒慫,甚至說還有點不對付,畢竟在海天秘境中的時候,她也是被當作口糧給放進去的修士中的一部分。
但換個立場來想,如果她是那些人,她也可能會那樣做。
天雷一道緊促過一道,有好幾次墨七七都沒能避開,好在有防禦法寶在,倒是沒有受什麼大傷,如果只有她一個的話,肯定方便得多,但她還得護住腿上那個如一灘爛泥般的王岳倫,就愈發束手束腳,有時候連著避了三四道天雷才能抽空朝著陣法補上一劍。
看著緊閉著雙眼,死死抱住她大腿的王岳倫,天雷落下的密度愈發緊促,現在她尚有還手的力氣,但是,漸漸她體內靈氣耗盡,體力不支,定然就只有挨打的份,墨七七神色深沉,將劍一橫,舉劍迎上劈下來的天雷。
除非是她中道崩除生死道消,否則,這個陣法,她過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