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第847章
蘇芷晴一襲男裝立在一旁，就看見那青州縣令一路走上前去，儼然一副哈巴狗的姿態。
這趨炎附勢的模樣，當真是不要做的太明顯。
“戰王！您可算是來了！”青州縣令當下便是跪拜。
君久淵微微頷首，不動聲色道：“青州縣令起來吧。”
“是。”
“戰王，微臣早先便與您的親信薑大人共同探討了關於災情的一些解決辦法，戰王此番前來，還請再多多指點一番。”
“劉大人為百姓如此操心，是百姓之福。”君久淵說罷，目光落向一旁的蘇芷晴。
蘇芷晴心領神會地走上前來：“劉大人，戰王舟車勞頓，今日便先休息吧，有什麽事等到明日再說。”
劉逢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還是薑大人考慮周到，那戰王便先做休息吧，下官早已為您準備好了住宿之所，來人，還不快帶戰王前往？”
下麵立刻走來一個衙役頭子，恭敬道：“戰王，這邊請。”
君久淵坐回到馬車上，又對著蘇芷晴歪了下頭：“薑大人，一起吧。”
蘇芷晴怔了一下，沒有廢話，便直接坐上了馬車。
“戰王此番探查，可有結果？”蘇芷晴問道。
君久淵輕輕挑了挑眉，看向蘇芷晴：“愛妃倒是先來問本王，難道不是你先向本王匯報情況嗎？”
好像也是，她如今在他的手下做事。
君久淵除了是她的夫君，還是她的上司。
“我設計了劉逢，告訴他你是特意前來查糧倉的，這劉逢果然是有問題，當天晚上便轉移了糧倉裏的糧食，也不知道他故意將這些糧食藏著不發放給災民們，到底還有什麽別的目的。”
君久淵不動聲色道：“若永川那邊的消息沒出錯的話，他們應當是為了屯糧養兵。”
“屯糧養兵？”蘇芷晴擰了擰眉，麵色陰沉道，“這北境才消停了多久，怎麽又開始鬧這種幺蛾子。”
君久淵沉聲道：“北桓原就是外邦，是乾國強行收入國土之中，當地的住民相比較官府，更加認可他們的族長。”
“當地的家族勢力和官府形成衝突，兩者若是不能很好的協調，便容易爆發衝突。”
“這種時候，若是有心人從中作梗，一邊收攏當地勢力，一邊與官府勾結，便很容易形成背後的利益鏈。”
蘇芷晴搖了搖頭，沉聲道：“北桓形勢複雜，看來想要當地徹底歸順，並非一朝一夕的事。”
“如今北桓與乾國各地通婚，一切都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當下我們要解決的是這條利益鏈的幕後之人。”君久淵淡淡道。
蘇芷晴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先將這個青州縣令拿下再說，那個糧倉我一直派人盯著，糧食被轉移到了城郊一處莊子上。”
“晚些時候，我就帶你過去看。”
君久淵眉眼微微柔和了幾分：“這麽積極，分別了幾日，你可曾想本王？”
他攬住她的腰肢，將她拉到了懷中。
蘇芷晴麵頰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她沉聲道：“十六爺，這裏是在北境，萬一被青州縣令的人看見了，不太好吧。”
“本王的車駕，他還不敢監視……”他的聲音越發低沉，溫熱的呼吸撲在她的耳朵上。
蘇芷晴瞬間渾身變得滾燙起來。
他像是一隻狼，對她有著絕對的占有，那侵略的手掌拂過她的肌膚，空氣散發著旖旎的氣息。
……
馬車在客棧停下，蘇芷晴整個靠在君久淵的懷裏，眼神透著幾分迷離。
他的胸膛結實有力，蘇芷晴有些不想動彈。
第848章
君久淵摟著她的身子，溫聲道：“看來愛妃是不想下馬車了。”
“等等，我……有些沒勁兒。”蘇芷晴麵頰更紅了，將臉埋進他的胸膛。
君久淵嘴角浮起一抹壞笑，隻沉聲吩咐外麵的韓刀：“去找兩件便服過來，本王和薑大人在車裏換衣。”
若是前往城郊，自是不能穿著官服，換了一身裝扮，方才能掩人耳目。
君久淵輕輕摟著蘇芷晴，把玩著她的手指，語氣淡淡道：“你若真的累，便留在客棧歇息吧，本王讓下麵的人帶我去。”
“我可以。”蘇芷晴坐起來，一臉正色地望著他。
她臉上還殘留著紅暈，是他逗弄的傑作。
瞧著她故作鎮定的模樣，君久淵心下更是生起一陣情愫：“看來是沒夠，不若本王……”
“你別再撩撥我了。”蘇芷晴立刻坐的遠了些。
他一直說會遵從她的意願，成婚至今他不曾逼迫過她。
可他也終究是個男人，也有無法自控的時候。
他雖一直守著那最後一道防線，可也隻剩下那一道防線罷了。
蘇芷晴怕……怕他再這般下去，很快便會要了她。
他是君久淵，若他想要她，她又如何拒絕的了？
她是他費盡心機得來的側妃，是他名正言順娶來的。
他不放她走，這輩子她便都是他的。
似乎算來算去，她都無可避免那最後一步。
可她也不知為何，總想再等等，再等等……
而君久淵，就像個耐心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他一點都不著急，隻是一步一步地誘她淪陷。
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對權勢擁有絕對的把控，對待感情和女人也是一樣。
君久淵瞧著蘇芷晴的模樣，這次不再逼迫，他懂得適可而止。
這時，韓刀將衣服從外麵遞了進來。
蘇芷晴從君久淵手中接過了衣裳。
她褪去了外衫，露出了白嫩的肌膚，那上麵還留著君久淵揉過的紅痕。
蘇芷晴麵頰瞬間更紅了，像是要滴血一般。
她的腰肢忽然被輕輕握住：“晴晴，讓為夫來幫你。”
蘇芷晴渾身一僵，將他的手推開：“不用，我自己來。”
“那你來幫本王？”君久淵細細地打量著她，眼底絲毫不著急，就那麽漫不經心地注視著她。
女人伺候男人更衣，這好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她若是再拒絕，是不是多少有點不知好歹？
何況那可是君久淵，身材好顏值高，看一眼也不虧吧。
蘇芷晴腦子裏忽然浮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手指不知何時覆上了他的胸膛。
她低著頭，認認真真地解開他的紐扣。
男人的身材很絕，有著八塊腹肌，肌肉很結實，若是忽略掉他那滿身的傷疤，其實也足夠誘惑人的了。
蘇芷晴抿了抿唇，臉上故作鎮定，將新衣給他穿上，又一點點的給他將紐扣係上。
總算是換好了衣裳。
接下來，君久淵便帶著蘇芷晴騎馬朝著城郊去了。
沿路皆是災民，一個個麵黃肌瘦，骨瘦嶙峋，看得人心生不忍。
城郊莊子裏的田地放眼望去，一片荒蕪。
君久淵帶著一隊人馬，在莊子口停了下來。
“不遠處的那個房子裏，便存放了大量的糧食，劉逢應該派人守在那裏，去的時候小心點。”蘇芷晴沉聲說道。
君久淵坐在馬上，並未下來，隻對著身後的人招了招手。
厲劍幾人便下了馬，悄悄走了過去。
蘇芷晴側頭看向君久淵：“十六爺不親自去嗎？”
第849章
君久淵垂眸道：“這些人，不需要本王動手。”
厲劍就夠了。
蘇芷晴沉默了一下，等了一會兒，便聽見遠處傳來打鬥聲。
“厲劍沒問題的，對吧？這些糧食我可是廢了些心思才能找到的。”蘇芷晴心裏忽然生出一絲激動。
太好了，拿到這些糧食，就可以暫時解決災民們的生計問題。
這些日子，除了朝廷大軍在四處散糧，邰晉原那邊也在散。
可惜，災民的數量並未減少，反而吸引來了更多的災民。
糧食一直在減少，災民卻越來越多。
這讓蘇芷晴怎麽能不擔心？
“放心吧。”
君久淵話音剛落下，那邊打鬥聲便停了下來。
“好了。”君久淵一臉鎮定地說完，便驅著馬兒朝著那屋子走過去。
馬蹄聲停了下來。
厲劍和韓刀各自押著兩個領頭的人，走到了君久淵麵前。
厲劍說道：“還不快拜見戰王，今日你和你們的主子都死定了。”
“什麽？你……你是戰王？”那人聲音微微顫抖了一下。
君久淵懷裏還坐著個人，男人的身影隱匿在黑暗之中，唯獨蘇芷晴那張臉若隱若現。
那兩個頭兒是見過蘇芷晴的，一看到她就立刻明白過來。
“戰王爺！”
“戰王爺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
“我們這些人也是聽命行事啊。”
兩人對著君久淵的馬兒磕頭，磕的很是用力，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體現出他們的心意。
君久淵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始終靜默。
“你們為虎作倀，是活該，等著坐牢吧。”蘇芷晴難掩氣憤，沉聲說道。
說話間，韓刀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對君久淵說道：“十六爺，這屋裏果然發現了大量的屯糧。”
“太好了，有了這些屯糧，青州的百姓可解燃眉之急。”厲劍欣慰道。
“厲劍，你在這裏守著屯糧！韓刀帶上這兩個人，跟著本王回城。”
看來今晚，那劉逢是注定睡不好覺了。
蘇芷晴勾了勾唇，跟著君久淵坐上了馬車，朝著城中駛去。
……
縣令府上，深夜卻是燈火通明。
大堂之中，君久淵手持茶杯，低著頭緩緩刮著茶葉。
“劉大人真是愜意，外麵餓殍滿地，大人卻能喝如此名貴的茶葉。”君久淵低著頭，麵無表情。
劉逢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連忙解釋道：“下官不知這竟是名貴的茶葉，還以為是尋常的茶葉呢，都是下麵的人送來的，下官不知。”
君久淵輕輕擱下蓋子，抬頭看向劉逢：“這麽說來，劉大人還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了？”
“都是為朝廷做事，哪裏敢邀功？”劉逢立刻道。
蘇芷晴撇撇嘴，這劉逢裝腔作勢的本事倒是有的。
“劉逢，那你可否給本王解釋一下，城郊莊子上的屯糧，是哪來的？你不是跟本王說，糧倉裏的糧食沒有了嗎？”君久淵將手裏的茶杯冷冷地擱在了桌案上，發出嘭的一聲響動。
劉逢猛地一怔，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這……這個……”
“這個下官不知啊，這城郊莊子上還有屯糧？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劉逢一臉茫然地望向君久淵。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城郊莊子上的屯糧是怎麽被發現的？
君久淵是怎麽知道的？
他不是都已經給那個薑大人送禮了嗎？
他也收下了，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在戰王麵前替他美言兩句嗎？
劉逢連忙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蘇芷晴。
蘇芷晴看都沒看劉逢一眼，取出一個盒子，遞給了君久淵：“戰王，這劉逢表麵清正廉潔，實際私底下貪腐斂財，這人參便是他之前贈我，試圖想要拉攏我的罪證。”
“你……你這……”劉逢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蘇芷晴。
這是怎麽回事？這世上竟然有人能拒絕錢財珍寶？
劉逢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眼前這人到底為何要背叛他，君久淵到底給了他什麽好處？
君久淵接過蘇芷晴手裏的盒子，淡淡瞥了一眼：“可以啊，劉逢，如此名貴的人參，你說送就送，還敢說自己清正廉潔？”
劉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啊戰王！”
“下官……下官實在是不知道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這薑大人到底為何要如此汙蔑下官，下官實在是不明白啊。”
“莫非……莫非你……你受人指使？”
劉逢反咬一口，直接就來抹黑蘇芷晴。
蘇芷晴嘴角抽了抽，忍住了想要給他一巴掌的衝動。
這時，韓刀押著兩個人走了進來，正是那兩個負責看守糧食的護衛頭子。
劉逢看到這兩個人，頓時麵露慌張：“戰王，這兩個人是誰啊？”
“下官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
君久淵淡淡地坐在那兒，神色冷漠：“劉逢，本王勸你不要掙紮，你的手下已經全部都招了。”
“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想想你能為本王做點什麽，可以讓本王饒你一命。”
劉逢呆坐在地上，雙眼無神，仿若走到了絕路。
第850章
蘇芷晴走到劉逢的麵前：“劉大人，看在你給我送過人參的份上，我可以幫幫你，隻要你願意交代，這北桓之地如同你一般的貪官汙吏還有誰？”
“你們，可是有組織地故意為之？”
劉逢臉色陷入絕望，他沒想到這戰王如此厲害，來了北桓也不過幾天而已，竟連如此內幕的事情都知道了。
可這個薑大人之前就已經騙過他一次。
現在此人還能相信嗎？
劉逢一臉懷疑地望著蘇芷晴，顯然是對她不太信任的樣子。
“劉逢，你盯著側妃看什麽？”韓刀冷聲嗬斥了一句，“我告訴你，今日你若是交代了，說不定十六爺高興了你還能活，你若是不老實交代，可就活不過明日了。”
劉逢一臉詫異地看向蘇芷晴：“什……什麽？她是女子？還是側妃？”
完了，完了！
他竟然還給側妃送禮，竟然還試圖拉攏這位側妃。
蘇芷晴冷冷地望著他：“劉逢，你到底說不說？你若是不說，可沒人能幫的了你。”
“我說，我都說！”
劉逢一臉害怕道：“是……郡守大人，他和京中某位大貴人有著聯絡。”
“又是北桓郡守。”蘇芷晴轉頭看向君久淵。
她記得上次北桓暴亂，便是郡守帶頭鬧事。
那次吳守被拿下之後，北桓的官府進行了一次大換血。
想來就是那個時候，這些人就已經被有心人收買了。
三年的時間，這股勢力已經成了氣候了。
君久淵淡淡道：“這個高郡守，與京城何人有聯絡？”
劉逢搖了搖頭：“這個下官就不知了，那個人很神秘，高郡守輕易不說，隻知道京城的確是有著這麽個人，為高郡守提供了許多便利。”
也是了，若非京城有人遮掩，北桓如此亂局，按照君久淵的雷霆手段，想來早就發覺了。
君久淵淡淡道：“來人，將劉逢帶下去，杖責二十，關起來。”
“戰王，您說過，隻要我把我知道的全招了，您就饒我一命的，王爺！王爺！”
劉逢大喊著被拖了下去。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蘇芷晴雙臂抱胸，冷冷地說道。
一想到那些城中的災民，蘇芷晴就氣的牙癢癢，這些貪官……有什麽臉麵活在世上？
若非留著他還有用，早就將他給處死了。
……
遠遠的就聽見劉逢淒慘的喊聲。
君久淵將蘇芷晴攬進懷裏：“冷嗎？”
夜深了，有些起風了。
蘇芷晴搖了搖頭：“累了一晚上了，回客棧休息吧。”
今日之後，青州難民們的吃飯問題，算是解決了。
蘇芷晴也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
君久淵從韓刀手裏接過外袍，給蘇芷晴披上，然後牽著她走出了縣令府邸。
上了馬車，蘇芷晴便靠在君久淵的肩膀，很快睡了過去。
她從進了青州城，想來就不曾安穩睡過。
君久淵輕輕地摟住她，讓她的腦袋靠的更舒服些。
馬車很快在客棧門口停了下來，韓刀掀開簾子，便見君久淵沉默著對著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韓刀了然，沒有說話，便見君久淵輕輕地抱起蘇芷晴，下了馬車，徑直走進了客棧。
房內，君久淵轉頭吩咐韓刀：“去打些水來。”
很快，韓刀端著水盆進來。
君久淵從他手上沾濕的繡帕，給蘇芷晴擦了擦臉。
“十六爺，聽說這兩日側妃一直沒怎麽合過眼，側妃帶來的那個邰晉原一直在青州附近散糧食，這些糧食都是側妃從吉祥樓的賬上支出買來的。”
“為了百姓，側妃當真是付出了很多。”
第851章
君久淵自是知曉，她從來仁善，三年前的她力量不夠，而今她漸漸長出了自己的羽翼，卻也從未吝嗇於天下人。
君久淵給蘇芷晴擦拭幹淨，便吩咐韓刀退了下去。
……
次日，蘇芷晴睜開眼，已經是日上三竿。
房間裏沒有君久淵的身影，倒是邰晉原匆匆忙忙前來。
“東家，太好了，十六爺帶來了不少糧食，這下青州的百姓們終於可以飽腹了。”
邰晉原這兩日一直在忙著賑災，根本無暇來和蘇芷晴交代情況。
蘇芷晴倒也未曾催過他，知道他在忙。
蘇芷晴笑了笑：“戰王既然已經出去散糧了，那我索性再睡會兒。”
邰晉原愣了一下：“百姓們可是一直喊著薑大人您是活菩薩，您不出去看看嗎？”
蘇芷晴詫異：“喊我？不是十六爺？”
邰晉原搖了搖頭，說道：“十六爺今早前去散糧的時候，便已經讓下麵人向百姓們說明了。”
“君久淵為何為我邀功？”蘇芷晴有點驚訝。
邰晉原笑了笑：“戰王為你邀功，這是好事啊，以後咱們吉祥樓聲名遠揚，還愁賺不到錢嗎？”
蘇芷晴點了點頭：“此番我把家底子都掏出來了，是做好了關門的準備的，如此一來，說不定不僅不用關門，生意還能比原來更好呢。”
“東家真不去看看嗎？”邰晉原又問道。
蘇芷晴向後一倒，躺在榻上：“不去，虛名而已，知道吉祥樓不用倒閉，我就很高興了。”
“這幾日沒睡好，我得在屋裏補覺。”
邰晉原笑著搖了搖頭：“那好了，東家你補覺，外麵交給我來幫你善後。”
“麻煩你了，邰晉原。”蘇芷晴抬了抬手，很快便又睡了過去。
邰晉原走後不知過了多久，君久淵回來了。
蘇芷晴睡得迷迷糊糊，忽覺一隻手覆上她的腳踝。
這種觸感，讓蘇芷晴很快清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轉頭看向身後，眼底帶著迷離：“十六爺？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君久淵摟住她的腰肢：“本王也困，一起睡吧。”
蘇芷晴一個激靈從榻上坐起來，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笑意：“那個……我睡醒了，十六爺你休息吧，我就……先出去了。”
她正要起身，就被君久淵一把撈回去，壓在了身下。
蘇芷晴怔怔地望著麵前的男人，感覺到他身上隱約浮現的情愫。
他垂首吻住她的唇，霸道而強勢。
蘇芷晴瞬間被男人的氣息包裹住。
窗外的樹上，一隻鳥兒在枝頭跳來跳去，將那樹枝撩撥地晃動顫栗。
……
晌午時分，蘇芷晴滿身疲倦地躺在榻上，不想動彈。
他每次都能將她逗弄的精疲力盡。
這男人，真是好壞。
君久淵將午膳遞到了她的嘴邊，彼時臉上的模樣倒是一板一眼，誰能想到他方才還對她……
蘇芷晴麵頰微微染紅，接過了君久淵遞來的糕點。
用完了午膳，君久淵和蘇芷晴便坐上了馬車，準備往慕曲出發。
這慕曲是北桓郡守所在之處。
君久淵將青州城中的消息都封鎖了，派人看著青州縣令在這裏繼續坐鎮，防止北桓郡守高昌逸有所察覺。
……
這次君久淵選擇走水路，以防馬車趕路，會被高昌逸沿路的眼線發覺。
上了船以後，蘇芷晴就不太好了。
她有些暈船，一直在吐。
君久淵寸步不離地陪著她。
蘇芷晴抬頭看向君久淵，整個人看上去都瘦了許多：“十六爺，找個下人來伺候就好，您這樣的身份……”
第852章
君久淵將湯水的勺子擱在蘇芷晴嘴邊：“吃吧，本王的身份，說到底也是你的夫君。”
蘇芷晴張了張口，咽了口湯水，隻覺得嗓子裏的幹澀舒服點了：“我隻是側妃，十六爺以後難免還要娶正妻。”
“本王說過，正妻是你，側妃也是你，再不會有旁人了。”君久淵一臉正色道。
蘇芷晴定定地望著君久淵，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別想那麽多，喝藥睡覺，明日一早就能到了。”君久淵淡淡道。
蘇芷晴喝完了湯藥，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半時分，船上甲板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緊接著就是刀劍碰撞的廝殺聲。
蘇芷晴如今對這種聲音很是敏感，哪怕是病得迷迷糊糊，她也會很快清醒。
“好像有刺客。”她小聲道。
一旁的君久淵早就察覺到了，對著蘇芷晴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猛地坐起來，走到了門口。
緊接著，一把刀破門而入。
幾個黑衣刺客迅速闖了進來。
君久淵與這幾人很快打了起來。
蘇芷晴從衣服裏取出匕首，一臉謹慎地坐在角落裏。
很快，韓刀衝了進來，他連忙道：“十六爺，您保護側妃先走一步。”
君久淵沒有戀戰，手中的劍刃砍殺了一個黑衣人，便轉身朝著蘇芷晴走過來。
走出房間，外麵亦是好幾個黑衣人逼來。
好在厲劍在外麵接應，他一連殺了好幾個黑衣人，走上來：“這邊，十六爺隨我走。”
二人跟著厲劍去到了甲板上。
此時，甲板上已經布滿了屍體，鮮血四溢。
“今日月圓，十六爺無法動用內力，否則這些刺客根本不足為懼。”厲劍看了一眼下麵的韓刀，一人抵擋好幾個刺客。
“十六爺，側妃，你們要小心保護好自己，我下去幫韓刀。”
君久淵微微頷首：“去吧。”
君久淵握住蘇芷晴的手，另隻手上的劍刃還在滴著血。
厲劍剛下去，好幾個黑衣人便衝了上來。
“君久淵，你小心！”蘇芷晴沉聲提醒了一句。
說話間，君久淵已經和對麵的那群人打鬥起來。
他雖沒用內力，招式卻是行雲流水，那些都是他上戰場拚殺出來的殺敵技巧，即便是對上敵人，也能支撐一陣子。
可蘇芷晴很清楚，沒有內力對上對麵內力深厚之人，起初看不出差距，後麵漸漸便能顯露出一二來。
君久淵在速戰速決，看得出來他並不想讓對麵那夥人看出自身的破綻來。
就在這時，一個健碩的身影忽然從天而降。
他並未朝著君久淵過去，而是直奔蘇芷晴。
是石鋒！
蘇芷晴瞳孔極縮，手裏的匕首猛地丟了出去，轉身就要跑。
石鋒險險避開了蘇芷晴的匕首，又朝著蘇芷晴緊逼而來。
蘇芷晴緩緩後退，被逼到了船杆旁，身後便是滔滔不絕的河水。
“是宇文秀柔派你來的吧？”蘇芷晴麵色鎮定地望著石鋒。
若是楊綺兒的消息沒有錯，宇文秀柔就是千雪情。
那便隻有是宇文秀柔了。
石鋒手中刀光閃爍：“將死之人，何必問那麽多？”
“主子說了，這世上隻能有一個蘇芷晴，她要活，你就得死！”
說罷，石鋒手持大刀，朝著蘇芷晴衝了過來。
蘇芷晴知道自己逃不過石鋒的攻擊，石鋒太強了，她根本沒有還擊之力。
她心下頓時生出一陣絕望來。
就在這時，一道銀灰色的衣袍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君久淵猛地將她摟進了懷中，手中的利刃和石鋒的大刀在空中劇烈地碰撞，發出一聲巨響。
“嘭”的一聲，蘇芷晴隻覺得身後一股強烈的推力，將她和君久淵猛地震了出去。
她被君久淵緊緊護在懷中，甚至沒有看清身後是什麽情況，便看見麵前的君久淵一口鮮血噴出。
“君久淵！”蘇芷晴眼眸發熱，她緊緊地抱住他。
石鋒的奮力一擊，便是他內力最強盛的時候，也會受傷，何況是此時此刻，他無法運用內力的情況。
那定然是重傷！
“騰”地一聲，水聲順勢灌入耳中。
她和君久淵擁抱著雙雙落入河水之中。
湍急的河水，很快將兩人送出很遠，蘇芷晴勉強抬頭看了一眼，水流之上，船隻距離她越來越遠。
船杆旁，是石鋒高大的身影，看上去殺氣凜凜。
水流很急，君久淵落水後，又吐了好幾口血。
蘇芷晴心急如焚，用盡全部力氣支撐著他的身體：“君久淵！堅持一下，我會帶你上岸，我能治好你！”
“水流太急了，晴晴……”君久淵手指撫過蘇芷晴的墨發，眼底藏著的情緒漸漸湧現。
蘇芷晴搖了搖頭，眼淚混雜著河水：“不，相信我，我們一定能上岸的。”
君久淵眸光落向蘇芷晴身後的方向：“晴晴你看，你的身後有一塊浮木。”
蘇芷晴轉頭看去，麵露喜色：“太好了，有浮木可以省下不少力氣，就是水流太急我們好像追不上。”
蘇芷晴話剛說完，隻覺得身子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
第853章
蘇芷晴一把抓住浮木，再想回頭去抓君久淵，卻發現轉眼間，君久淵已經距離她越來越遠。
“君久淵！”她在水麵上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蘇芷晴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她一頭鑽進水底，湍急的暗流之中，男人的身體漸漸下沉。
她不管不顧地朝著他遊過去。
君久淵，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早就喜歡你了。
蘇芷晴的淚水淹沒在河水之中，她隻覺得鼻子很酸，嗓子眼很是哽咽。
她急著去追君久淵，卻發現自己遊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他下墜的速度。
此刻的君久淵已經暈了過去。
蘇芷晴心急如焚，若是不能及時將他救上來，他會有生命危險。
君久淵……為什麽你總要是要替我安排好人生？
你我明明是兩條路上的人，為什麽你非得強求？
為什麽你從來不問問我的想法？
問問我是不是願意承受你的恩情？
你從來……都是那麽自作主張！
蘇芷晴遊的很急，直到她胸口越來越悶。
她就要抓住他了，可她的身體也快要到極限了。
眼前的人影再次遠去，蘇芷晴兩眼一黑，便徹底沒有了知覺。
……
蘇芷晴做了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被石鋒殺了，宇文秀柔裝作她的模樣，待在了君久淵的身邊，洋洋自得。
“十六爺！”蘇芷晴猛地坐起來。
四周，早已不是湍急的河水，而是一間幹淨整潔的房間。
她沒死，她獲救了。
君久淵呢？
蘇芷晴連忙要起身，卻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哎，蘇大夫，你醒來了！”裴宇舟徑直走進來，看到蘇芷晴醒來，臉上浮現一抹欣慰。
蘇芷晴看著裴宇舟，心底隻覺得熟悉，一時間又說不上名字。
裴宇舟笑著走上前詢問：“蘇大夫不記得我了嗎？”
“我是江庭縣令裴宇舟啊，三年前疫病，你曾救過我的妻子。”
蘇芷晴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是你，我想起來了。”
“我為何在這裏？和我一起落水的人呢？”蘇芷晴急忙問道。
裴宇舟說道：“那日我和下屬在河邊視察，忽然發現河中有人，便讓人將你帶上來了。”
“我起初還有些不敢認，直到聽見你叫著戰王的名字，我方才確認是你。”
蘇芷晴麵上露出一抹不自然，又急忙問道：“可曾見到君久淵？”
裴宇舟搖了搖頭：“隻發現了你一人，不曾見到還有旁人。”
蘇芷晴眼中的光芒再度暗淡了下去。
裴宇舟瞧著蘇芷晴這般失落的樣子，忍不住道：“蘇大夫，這河水湍急，說不定將你和戰王衝散了，既然你能獲救，想必戰王也一定能。”
“你先養好身子，待到恢複以後，再去尋他不遲。”
“蘇大夫你放心，這兩日下官會派人去河裏看看，若有消息一定會迅速通知你的。”
聽到裴宇舟這般說，蘇芷晴方才放心一些：“裴大人，有勞了。”
裴宇舟擺擺手：“當年你救下我的妻子，我心存感激，一直不知道如何報答，如今蘇大夫有難，我們能伸出援助之手，裴某很是樂意。”
蘇芷晴養病的期間，裴宇舟一直沒有停止打聽和尋找君久淵的消息。
可每天的結果，都是失望。
直到七天後，裴宇舟急匆匆地走進來：“蘇大夫，我們打聽到戰王的下落了。”
“他人在永川。”
“這永川縣令暗中與我通信，說是來了個重要之人，受了傷，在他那裏養病，還詢問我可有認識的神醫。”
第854章
蘇芷晴眼眸忽然一亮，多少天以來第一次展露笑容：“可是君久淵？”
“這永川縣令嘴嚴，不肯透露對方的姓名，不過他將那人的症狀書信傳給了我，蘇大夫你可以看看，我猜此人十有八九便是戰王。”
蘇芷晴連忙接過來，看著書信上的症狀，是溺水後肺部問題，且還有嚴重內傷。
“是他，太好了！我這就去永川找他。”蘇芷晴激動地起身。
裴宇舟見狀連忙抓住她，讓她冷靜：“蘇大夫，我知道你擔心戰王，不過眼下的局麵很複雜，永川縣令救治戰王卻不敢透露姓名，可見郡守那邊在嚴查君久淵和你的行蹤。”
“永川縣令和我雖然表麵上歸順了郡守，但我們二人是迫於無奈，這些年他高昌逸做了多少禍害百姓的事，我們都看在眼裏，可惜都是敢怒不敢言。”
“現下戰王病重，你若是貿然前往被高昌逸的人盯上，反而是害了他，不妨照著這書信上所寫症狀，將治療辦法寫下來，在下會幫你寄回去。”
蘇芷晴立刻拿起毛筆，在紙張上寫下藥方，然後從醫藥包裏取了一些特效藥。
“裴大人，還請將這些特效藥一並送過去，使用方法我已經寫在信上了。”蘇芷晴說道。
裴宇舟點了點頭，沉聲道：“好。”
裴宇舟接過書信和藥，便立刻吩咐人去送。
“裴大人，既然你和永川縣令早已知曉郡守的惡行，為何不傳信京中，告訴十六爺？”蘇芷晴問道。
裴宇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你有所不知，這高昌逸娶了京城來的公主，那公主背後乃是宮中貴人，早就切斷了北桓向外的通信。”
“幸好我和永川縣令當時送信留了個心眼，不曾用真名，隻用了化名，最終不僅書信石沉大海，竟還有人暗處尋找化名之人，試圖殺之。”
蘇芷晴擰了擰眉：“區區一個北桓郡守，竟然手眼通天。”
“可我並未聽說這兩年京城有公主嫁到北桓來。”蘇芷晴擰眉問道。
裴宇舟小聲道：“是個廢公主。”
是雲川！
莫非這北桓郡守的身後人，是君天宸的母妃賢妃？
也是了，如今後宮皆由賢妃說了算，也隻有她有這樣的本事了。
有了雲川這個關係在，高昌逸和賢妃的結盟必然十分牢靠。
“既如此，你和永川縣令是如何通信？就不怕被高昌逸知曉你二人私底下往來密切嗎？”蘇芷晴問道。
裴宇舟搖了搖頭，解釋道：“我和永川都是用的化名，任憑高昌逸手眼通天，他也顧不上每日每夜盯著江庭和永川的書信看吧。”
“再者我和他每日都要通上幾封信，有時候就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高昌逸才沒那些心思一直盯著呢。”
之後幾日，裴宇舟每天都會帶來永川那邊的消息。
君久淵的病情漸漸穩定了下來，蘇芷晴也就放心了不少。
“命倒是保住了，就是總要去河邊。”信上說的隱晦，不過蘇芷晴多少能猜到，他是在擔心她。
蘇芷晴取下頭上的雪玉簪，給裴宇舟，交代道：“煩請將這根簪子給他，告訴他簪子的主人無礙”
裴宇舟接過簪子，便又去做了信差。
快到傍晚的時候，蘇芷晴正在院子裏透氣，裴宇舟急急忙忙地過來了。
“蘇大夫，帶有簪子的那封信，被慕曲那邊扣下了。”
瞧著裴宇舟擔憂的模樣，蘇芷晴就知道這不是什麽好事。
第855章
“慕曲那邊扣下，可還會歸還？我的行蹤是否會拖累你？”
裴宇舟沉聲道：“若當真無事，東西自當歸還，便是高昌逸再高調，也不敢做的太難看。”
“隻是這好端端的，那邊為何扣下簪子，莫非有人知道這簪子是蘇大夫你的嗎？”
蘇芷晴麵色很沉，淡淡道：“那根簪子，我一直小心保存，若非有心之人，不會知道那是我的東西，這些北桓的人從未接觸過我，就更加不會知道了，除非是他們之中有人與我十分熟悉。”
裴宇舟擰了擰眉，沉聲道：“先別太過擔心，回頭我再送一封信出去。”
“不，先別送信了，免得引起高昌逸的懷疑，這兩日先停了。”蘇芷晴沉聲道。
裴宇舟點了點頭：“好。”
“裴大人，我病養的差不多了，再過兩日便要離開了，這些日子我自知很是叨擾，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蘇芷晴知道，自己留在裴宇舟這兒太久，會給他帶來危險。
“可是蘇大夫，你一介女流，這麽離開，這又是亂世，會很危險啊。”裴宇舟十分不放心。
“裴大人，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不能連累你。”
裴宇舟見蘇芷晴心意已決，便又道：“你若非要走，不妨去永川吧，這裏距離永川也不過一天的路程，很快就能趕到。”
“記得切莫打扮太過貴重，這一路上難民定然很多，匪盜也多。”
蘇芷晴點了點頭。
之後一天，也不知是不是永川那邊感覺到了不對，便沒再繼續往江庭送信。
裴宇舟又帶著蘇芷晴在江庭縣內轉了一圈。
江庭縣內的難民情況，遠比之前在青州縣城好上許多。
蘇芷晴為裴宇舟感到高興：“裴大人，你是個為民的好官，江庭在你的治理下，百姓不曾受苦，這是百姓之福。”
裴宇舟連忙擺了擺手：“說起來我也是自慚形穢，當年我一心救治妻子，不顧百姓死活，是我虧欠了百姓，如今遇上這些事兒，就更應該為百姓做點什麽才對。”
“晌午便由我做東，去我府上用上些粗茶便飯吧，也算是為蘇大夫你餞行，我那妻子三年前受你恩惠，可是一直惦記著你呢。”裴宇舟客氣道。
蘇芷晴倒也不與他生分，笑著道：“那便叨擾嫂子了。”
“走吧。”
裴宇舟的府邸看上去也很簡樸，與那青州縣令的府邸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裴宇舟的夫人模樣清秀，看到蘇芷晴便滿口喚著恩人，很是客氣地招呼下人去做飯。
裴府的飯菜雖然清淡，卻也可口。
外麵的災民太多，裴宇舟幾乎將所有家當都拿出去換糧食，為百姓們續命。
“府上沒什麽銀子了，這些都是我自家種的菜，挑了最嫩的那幾株，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蘇大夫不要見怪。”裴夫人一臉虧欠地說道。
蘇芷晴搖了搖頭，立刻道：“飯菜很可口，嫂子的手藝也很不錯。”
裴宇舟歎了口氣，看向裴夫人的眼神帶著無奈：“等熬過了這段時日，外麵災情穩定了，我定會好好給你補補。”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裴夫人沉聲道，“我也不是頓頓得吃肉的，粗茶淡飯就很好。你隻管照拂好江庭縣的百姓便是了。”
蘇芷晴欣慰地笑了笑，當年她果然是沒救錯人的。
正說著話，裴宇舟的下屬忽然進門來：“大人，門外有一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拿著這個簪子前來。”
蘇芷晴一眼便看到了下人手中拿著的雪玉簪。
她連忙取過來，難不成是他？
看到蘇芷晴眼底難以掩飾的喜悅，裴宇舟笑了笑：“快去吧，莫讓人久等。”
蘇芷晴站起身便跑了出去。
府邸外，一駕馬車前，男人挺拔的身姿靜靜立著。
“君天宸？”蘇芷晴臉上的喜色頃刻間被衝淡了不少。
君天宸沒給她反應的時間，走上來便將她攬入懷中。
“本王去往北境大營的路上便得知你落水的噩耗，便派人四處尋找你的蹤跡，終於讓人在慕曲找到了你的雪玉簪。”
“這一路尋尋覓覓，總算是找到你了。”
君天宸將她抱在懷中，抱得很緊，好像害怕她下一刻就會丟失不見。
蘇芷晴想要推開他，可他抱著自己很緊，她根本推不開。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落向不遠處的街道對麵，一行輕簡便裝的君久淵正靜靜地坐在轎子裏，一旁站著厲劍和韓刀二人。
蘇芷晴眼神忽然浮現光芒，可下一刻，轎簾子被放下來，君久淵那張俊美的臉冷若冰霜，看不到絲毫情緒。
“走吧。”他冷冷地吩咐了一句，轎子便被抬起來。
蘇芷晴急了，想要掙脫君天宸的懷抱：“成王殿下，我如今是戰王側妃，你這般行為有點不好吧。”
“你是蘇芷晴，對吧？”
蘇芷晴怔了一下，麵上閃過一抹慌張，隨即又道：“成王殿下，我不知你在說什麽，我是宇文秀柔，是北遼的郡主。”
“你騙我，宇文秀柔早就被我送出了京城，那日在宮中見到你，我就知道是你了。”
第856章
“君天宸，你快放開，我說了我是宇文秀柔，是戰王的側妃，也算是你的皇嬸，覬覦皇嬸你知道是什麽罪過嗎？”
君天宸麵色僵了一下，這才不情不願地放開了她。
蘇芷晴對著君天宸畢恭畢敬地欠了欠身子，沉聲道：“成王殿下，你的確是認錯人了，今日之事就此算了，還請日後守禮才是。”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出了街道。
遠處，君久淵的轎子走了不多遠。
“等等我！厲劍，韓刀，快停下！”蘇芷晴氣喘籲籲地追上來。
轎子停了下來，君久淵從裏麵撩起簾子，看向蘇芷晴的眼神裏卻透著幾分冷淡。
“宇文側妃，許久不見了。”
這一句，將他們連日來的分別、擔憂通通作廢，好像一切都變得那麽無關緊要。
蘇芷晴心一下子沉入穀底：“十六爺，你的身子……”
“本王很好，讓側妃擔心了。”
蘇芷晴走上前來：“你何時來的？”
“剛到，本想去縣令府尋你，沒想到會打攪你和成王殿下，看來本王去的很不是時候。”君久淵嘴角依舊是冷淡的笑意。
蘇芷晴眉心跳了一下，連忙開口：“不是的，我一開始以為是你，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他，我……”
蘇芷晴話沒說完，君久淵忽然低頭劇烈咳嗽，一口血吐了出來。
“不好了，十六爺著急尋你，頂著重傷的身體前來，這會兒怕是撐不下去了，側妃……你快幫十六爺瞧瞧吧。”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讓我給他好好瞧瞧。”蘇芷晴說道。
“前麵客棧，咱們這就過去。”韓刀催促道。
軟轎在客棧門口停了下來，眾人進了房間。
蘇芷晴開始為君久淵檢查身體，她拿著聽診器給君久淵的胸口聽了一下，又進行號脈診斷。
肺部有炎症，體內被石鋒打成的重傷也沒有治愈。
他能撐到這裏來，當真已經是極限了。
蘇芷晴從醫藥包裏取出了消炎藥，又拿出霧化器。
“我需要先幫你將肺部炎症消下去，然後再幫你治療內傷。”蘇芷晴說話間，將霧化器放到了君久淵的口鼻處。
君久淵沒有多言，按照她所說的去做。
經過一天一夜的治療，君久淵的病情終於得到控製。
厲劍在一旁解釋道：“之前那藥送來，十六爺便知道是您給的了。我們也一直在給十六爺吃著那藥，中途不敢有絲毫懈怠，可絲毫不見好轉。”
蘇芷晴沉聲道：“不是你們的問題，是他的病情太重了，藥根本壓製不住。”
“十六爺那日落水之後，是如何獲救的？”蘇芷晴問道。
韓刀說道：“我和厲劍帶著人在兩岸尋找了三天三夜，方才找到了十六爺，那時正好離永川很近，且十六爺與那永川縣令向來有私交，所以便去尋了他。”
蘇芷晴聞言歎了口氣：“他原本體質好，若非受了內傷侵染水中寒氣，肺部炎症定然不會發展成這個地步。”
“說起來也奇怪，那石鋒是如何知曉我們的行蹤？我們分明不曾對外暴露過分毫。”厲劍皺著眉，隻覺得不對勁。
“是劉逢！”君久淵的聲音忽然從屋裏傳出。
蘇芷晴聞聲轉頭看過去，便見他身上披著一件外袍，唇色蒼白地走了出來。
“你怎麽出來了，你傷還沒好，快回去休息。”蘇芷晴剛伸手，便被君久淵握住。
他沉聲道：“我們已經在這裏耽誤太久了，是時候去慕曲會會這位郡守大人。”
“可是你的身體……”蘇芷晴麵色浮現一抹擔憂。
第857章
君久淵看向她的眼神無悲無喜，有點公事公辦的意思：“有側妃在，本王不會有事的，對吧？”
蘇芷晴定定地望著君久淵，隔了半晌，方才默默點頭。
“去收拾吧。”君久淵不動聲色地對韓刀吩咐道。
韓刀應聲退了下去。
君久淵吩咐完，轉身便回到了房中，並未和蘇芷晴多說什麽。
厲劍在一旁歎了口氣，走到蘇芷晴身旁，小聲道：“娘娘，你也別和主子計較，主子他死裏逃生，好不容易活了下來，醒來後便一心前來尋你。”
“來的路上他身體經受不住馬車顛簸，中途吐血了好幾次，卻從未讓我們放慢過行程，為了防止中途被郡守的眼線發現，惹來麻煩，他不曾帶大部隊，隻帶了我和韓刀兩個人。”
“一路上我們看著主子那模樣，都有些不忍心，滿心歡喜地前來尋你，結果來了卻看著你和成王殿下在一處，心生介意也是正常吧。還望側妃不要往心裏去。”
他的身體有多糟糕，她最清楚，光是聽著厲劍所說的這一切，她都感到心疼。
“厲劍，多謝你告訴我這一切。”蘇芷晴轉頭，一臉認真地看向厲劍。
“娘娘好好陪陪十六爺吧，屬下告退了。”厲劍說完，便退了下去。
蘇芷晴走進了房裏，就看見他正襟危坐在窗邊，手中拿著兵書，靜靜地看著。
君久淵見她站在那兒半天不吭聲，方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薑大夫有話要同本王說？”
“我……那日和君天宸的事，是我對不起，我當時……真的沒有反應過來。”
他輕輕擱下手中的書，衝著她招了招手：“晴晴，你過來。”
蘇芷晴緩緩走到了他跟前。
君久淵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頷，逼迫她看向他。
“你還是本王的晴晴嗎？”以她那滿心隻想離開他的狀態，是恨不能自己誤會了她，然後放她離開才是。
如今她這般乖乖地前來道歉，倒是出乎他意料，莫不是轉性了嗎？
可他的晴晴，從來隻會對在意的人服軟。
蘇芷晴抬眸望向他，一雙漂亮的眸子顯露出水光：“十六爺以為呢？”
君久淵望著她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冷淡的麵容漸漸緩和：“委屈了？”
“你不僅誤會我，還不聽我解釋。我不能委屈嗎？”蘇芷晴義正言辭地望著他。
君久淵眸光變軟，手指擦拭過她眼角的淚光。
他拉著她到跟前，讓她坐在身旁的椅子上，薄唇正要親吻上去，就在這時，房門忽被敲響。
君久淵抬起眸子，將蘇芷晴拉到了身側：“進來。”
“十六爺，成王殿下來見。”厲劍道。
君久淵不動聲色地示意蘇芷晴：“晴晴，你坐下。”
蘇芷晴聽見君天宸過來，生怕讓原本緩和的氣氛又緊張起來。
不過君久淵這個人，情緒向來不外露。
她見君久淵神色淡然，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些，坐了下來。
“讓成王進來。”
厲劍聞言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君天宸走了進來。
他一襲紅色錦衣，俊朗的麵容帶著幾分沉冷。
他目光在蘇芷晴的身上一掃而過，開口道：“本王聽聞十六皇叔身子不適，不知可曾恢複？”
君久淵抬了抬下頷，淡淡道：“本王已無大礙，讓成王掛心了。”
“不知成王這次前來，可是有別的要事？”
君天宸沉聲道：“本王剛從北境大營過來，這是蘇戎讓本王帶給十六爺的書信。”
君久淵從君天宸手中接過書信。
信封完好無損，君天宸並未拆開去看。
第858章
“放心吧，偷看別人信件，非君子所為，本王不會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君天宸淡淡說道。
君久淵唇角微微勾起：“賢侄多想了。”
君天宸沉聲道：“十六皇叔，作為晚輩，雖然有些話不該我來說，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十六皇叔，你與蘇戎皆是朝中大將，十六皇叔又在朝中握有大權，還是應當與蘇大將軍保持些距離才是。”
自古權臣與兵權接近，是能觸動皇位的。
這個道理，君久淵不會不懂。
他如今明目張膽地把持朝政，朝中包括乾帝在內的人不敢有所怨言。
可旁人不敢說，他君天宸敢說。
君久淵淡淡勾唇笑了笑：“賢侄多慮了。”
“是嗎？本王也希望自己是多慮了。”君天宸一臉正色地望著君久淵，那言辭之中的提醒和忌憚已然不用多說。
君久淵不動聲色道：“成王與其在這裏擔心忠臣良將，何不先回頭去問問你的母妃，她又做了什麽？”
君天宸擰了擰眉，有些不解，又有些氣憤：“十六皇叔，說話要講證據，我母妃隻是後宮一介女流罷了，她能做什麽？本王不過就是就事論事罷了，十六皇叔沒必要為了堵本王的嘴，將矛頭指向後宮裏的女人。”
君久淵垂下眸子，淡淡道：“是嗎？”
“本王也希望這一切都是本王的猜測，而非真相，成王……不如咱們拭目以待吧？”君久淵冷厲的眸子落向君天宸，眼中無悲無喜，卻讓人莫名感到一種壓迫。
君天宸如今也算是身經百戰，朝堂之上，也就是他能與君久淵分庭抗禮。
他沒有任何恐懼，隻是冷冷道：“皇叔，本王等著答案。”
說完，君天宸一抖衣袂，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蘇芷晴擰了擰眉，望著君天宸走遠。
她隱隱有一種感覺，君天宸和君久淵之間，似乎終有一戰。
這一戰，必當慘烈。
“在想什麽？”君久淵垂下眸子，已經在拆信。
蘇芷晴回過神來，故意忽略了心底的那一絲擔憂，轉移了話題：“我爹在信上說了什麽？”
有些事情，不是擔心就能回避的。
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君久淵展開書信，快速掃了一眼，然後將書信遞給了蘇芷晴。
他對蘇芷晴並沒什麽避諱和遮掩。
蘇芷晴接過去看了一眼，麵色沉了下來……
“這個高昌逸好大的膽子，竟連北境大營對外的消息都敢切斷。”
君久淵輕輕吐了口氣，聲音沉冷：“難怪本王最近一直沒有收到蘇戎的信件，看來早就被北桓郡守給截獲了。”
“現如今北境大營就是一隻沒有主子的雄獅，隻能是毫無目的地駐守著邊境，再也不能受朝廷掌控，同樣的，北境大營對十六爺的助力，也近乎消失不見了。”蘇芷晴淡淡道。
“看來是時候和這個北桓郡守高昌逸見一麵了。”君久淵將書信扔進了一旁的熏爐之中，書信很快燃燒成灰燼。
蘇芷晴轉身去收拾衣物。
君久淵順勢將蘇芷晴拉了回去，神色淡淡道：“這種事交給厲劍和韓刀去做就好。”
蘇芷晴抿了抿唇，臉上露出了一抹詫異：“前兩天你還把我當成丫鬟使喚呢，而且我做的也很順手，為何忽然就……”
“自然是還有更重要的事。”他將她輕輕一拉，拉進了懷裏。
蘇芷晴坐在他的腿上，尚未反應過來，男人便壓了下來，繾綣的吻讓她很快沉迷。
片刻後，蘇芷晴喘著氣息，連忙道：“別！你身上還有傷！等你傷好……”
她話還沒說完，君久淵又覆上她的唇瓣。
蘇芷晴身體在他的懷中一點點化開，溫柔似水。
這一夜，蘇芷晴被折騰的夠嗆。
次日一早，君久淵將渾身酸痛的蘇芷晴從榻上撈起來。
蘇芷晴不情不願地輕哼了一聲，縮在他的懷中撒嬌：“我好累。”
君久淵任憑她靠著，嘴角浮起淺淡的笑意：“穿好衣裳，上了馬車再歇。”
說話間，君久淵拾起了蘇芷晴的衣裳，給她穿上，再拿來鞋襪穿好。
然後被君久淵抱著出了房間。
一旁的厲劍和韓刀看到二人如此親密，心中很是高興。
“十六爺和娘娘這一路走來，困難重重，如今總算是渡過去了。”厲劍不禁感慨道。
韓刀點了點頭：“是啊。”
走出客棧，蘇芷晴便看見君天宸坐在馬車上，目光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
蘇芷晴仿若沒有看見他一般，任憑君久淵抱著她，將她送進了馬車裏。
君天宸望著如此親密的二人，隻覺得心口像是被狠狠紮了一下。
君久淵的馬車很快出發，君天宸的馬車卻遲遲沒有跟上。
黑鷹一臉心疼地看著君天宸：“殿下，不管她是前王妃還是秀柔姑娘，現如今她都已經是戰王的人了，您便死了這條心吧。”
君天宸臉上閃過一抹悲傷，又迅速沉寂：“走吧。”
……
馬車上，蘇芷晴依舊在為君久淵檢查身體。
“你的傷勢未曾痊愈，原本不該行房，可你竟然還……那麽多次……這傷勢會好得更慢。”蘇芷晴手按著他的脈搏，臉上浮現一抹嬌羞的同時，又顯得無奈。
君久淵自顧自地看著兵書，語氣淡淡：“晴晴是在怪本王，給你給的太多了？”
蘇芷晴聞言臉刷的一下紅透了，她輕咳了一聲：“十六爺，咱們還是繼續說你病情的事。”
她在轉移話題。
“蘇大將軍可是早就知道你未死，所以他才會安心守在北境，不曾離開？”君久淵忽然問道。
蘇芷晴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忽然說這個，於是點頭：“是啊，我爹和娘一直都有保持通信。”
“蘇戎真是個滑頭，竟然騙本王騙了這麽久。”君久淵頗有幾分不滿。
從輩分來看，他是嶽丈，但從官階來看，他又是下屬。
這地位顯得十分矛盾。
蘇芷晴見狀連忙解釋道：“這事其實也不能怪我爹，我爹也隻是為了配合薑國的舅舅們。”
君久淵還未開口，就見蘇芷晴忙著打圓場：“我當時的舅舅們也是從喜梅和藍漠口中得知，說是你親手害了我，便覺得你不可信，這才替我換了身份。”
“好了好了，本王也不過就是隨口一提罷了，自是不會將你舅舅們的事記在心上。”
蘇芷晴歪了歪頭：“是嗎？”
這誤會可是讓他白白尋了她三年啊。
“隻要你回到本王身邊，從前種種本王皆可既往不咎。”君久淵牽起她的手，溫聲說道。
蘇芷晴眉目漸漸溫和。
就在這時，馬車猛然停住，蘇芷晴差點踉蹌著跌出去，君久淵眼疾手快地將她摟進了懷裏。
“韓刀，外麵怎麽回事？”君久淵沉聲問道。
第859章
韓刀的聲音從外麵響起：“馬車輪子卡在了一個大坑裏，十六爺不用擔心，很快就能上來。”
“晴晴，你先坐在這兒，本王去去就來。”君久淵沉聲交代了蘇芷晴一句，然後下了馬車。
“十六爺你看。”韓刀指道。
君久淵垂首看向卡在坑裏的輪子。
馬車後麵好幾個侍衛在推著。
“很快就能好。”
說話間，一顆大石頭忽然從一旁的山上滾了下來。
“不好，這巨石好像是衝著馬車的方向來的。”厲劍急忙喊道。
可蘇芷晴還在馬車裏。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眾人甚至來不及去通知蘇芷晴，巨石已經滾落在了眼前。
君久淵幾乎想也沒想，使出內力雙掌擋在了巨石之上。
巨石速度瞬間減弱了許多，不過還是推著君久淵朝著山頭下方衝來。
“娘娘快離開馬車！”厲劍大喊了一聲。
蘇芷晴顯然也意識到情況不對，正要離開馬車，一支利箭射了出來，逼的她不得不又退回去。
緊接著，無數隻厲劍從山上射下來，直擊馬車。
厲劍和韓刀甚至來不及反應。
這時，一道紅色身影忽然從後麵飛了過來。
蘇芷晴來不及看清來人，就被帶出了馬車。
君天宸躍起輕功，一手摟著蘇芷晴，一手揮舞長劍，將射來的利劍通通打下。
君久淵見狀立刻一躍而起，巨石徹底失控，將馬車撞下了懸崖。
“噗！”
一口鮮血從君久淵的口中滲出。
他原本就有內傷，這下強行催動內力，傷勢定然加重。
蘇芷晴焦急地想要上前，卻被君天宸拉了回去。
“小心！箭陣！”
無數支利箭從空中再度射下來，所有人自顧不暇。
這時，蘇芷晴隻看到眼前一道幻影，下一刻她已經被帶回到了君久淵的身旁。
“君久淵，你沒事吧？”蘇芷晴一臉擔憂地擦拭著他嘴角血跡。
君天宸阻下箭陣，轉身便見二人親昵的模樣，心頭一堵，卻也無可奈何。
“你們二人先坐我的馬車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君天宸說道。
奇怪得很，二人上了君天宸的馬車後，箭陣便消失了。
馬車上，三人麵對麵地坐著，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氣氛古怪得很。
“本王還未來得及感謝成王殿下，方才多虧了你救下本王的愛妃。”君久淵摟住蘇芷晴的肩膀，神色之間未顯絲毫不滿，卻處處顯示著對她的占有。
君天宸撇過臉去：“無妨，你我一路，本王沒道理見死不救。”
傍晚時分，馬車在客棧停了下來。
蘇芷晴和君久淵剛進了房間，君久淵便控製不住地吐了一口血，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十六爺！方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麽忽然這麽嚴重？”厲劍和韓刀被嚇了一跳。
蘇芷晴臉上滿是氣憤：“死撐著唄。”
君久淵，自是不會在君天宸麵前落了下風。
蘇芷晴無奈地搖了搖頭，吩咐厲劍和韓刀將他抬上榻去。
得虧她半路給了他藥，不然現在狀況會更嚴重。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會守著他。”
厲劍和韓刀點了點頭：“娘娘，我們二人就在門外，有什麽需要盡快叫我們便是。”
蘇芷晴點了點頭，目送厲劍和韓刀離開，這才開始給君久淵脫衣服。
他將身上的衣裳全部脫了幹淨，撚了銀針，紮滿了他的全身。
如此維持了大約半個時辰，君久淵方才緩緩睜開了眼。
“你現在感覺如何？”蘇芷晴看到君久淵清醒，眼底浮現一抹喜色。
那就說明她的方法用對了。
“本王的愛妃，果然是醫術高明，本王以為自己會昏上個兩三天。”
到時候又得讓君天宸那小子鑽了空子。
“回頭我給你把針取了，再泡個藥澡，會恢複的更快。”蘇芷晴笑著取了銀針，然後吩咐厲劍去打熱水。
熱水很快打了過來，蘇芷晴扶著君久淵下去。
“現在感覺如何？”蘇芷晴坐在一旁，拖著下頷問道。
君久淵眼底含笑，定定地注視著她：“能有愛妃相伴，感覺當然甚好。”
“君久淵，我從前怎麽不知你會說這種討女人歡心的話？”蘇芷晴皺著眉，眼底起了一絲懷疑。
“皆是出自本心。”君久淵一臉淡然地說道。
“晴晴，本王還有一事，與你相商。”君久淵忽然道。
蘇芷晴一臉正色地看著他：“有何要事，說罷。”
君久淵眼底浮現一抹戲謔的笑意，他伸手輕輕擦過蘇芷晴的嘴唇，溫聲道：“你喚本王君久淵，是否有點過於生疏了？”
“那不然呢？喚你十六爺嗎？那感覺像是對著自己的上級，我不喜歡。”蘇芷晴一臉正色道。
第860章
“叫本王阿淵。”君久淵淡淡地注視著她，眼底透著認真，“這是本王的生母，當年這般喚著本王的。”
蘇芷晴怔了一下，點了點頭：“好，那就喚你阿淵，阿淵。”
君久淵的眉目又柔了幾分：“你可知，本王已經許多年不曾被人這麽喚過。”
“是嗎？”蘇芷晴握住君久淵的手，一臉溫婉又滿足的笑，“那我以後，每天每年，餘生都這麽喚你。”
君久淵摟住她的後腦勺，輕輕吻住她的唇瓣，然後輕聲道：“自是甚好。”
“不過咱們得先約法三章，接下來幾日你不準亂來，我要替你要傷勢徹底治愈。”
君久淵點了點頭，微微挑眉：“既然愛妃就都這麽說了，本王自得遵從。”
“還有，我決定替你好好診治一下這走火入魔之症。”蘇芷晴道。
君久淵沉聲道：“華褚在治療內傷的方麵頗有造詣，本王也曾為此事，沒少往他那請教。”
“此病症，暫時還沒能尋到什麽好方法。”君久淵說道。
蘇芷晴隨即道：“沒關係，回頭我去找華褚和方藍錦來個專家座談會，交換一下醫治心得，看看能不能商量出個好辦法來。”
“好，那就聽你的，隻是要麻煩本王的愛妃，替本王好好操心一番了。”
“你是為了我才有這般嚴重的病症，我自是要想方設法替你救治好，否則再遇上次那般危險的境地，豈不是很危險？”
君久淵輕笑了一聲：“看來晴晴並非真的擔心本王，是擔心本王保護不了你？”
“你非得這麽想，那我也沒意見啊。”
說話間，厲劍從門外走了進來，他臉色隱隱透著幾分擔憂。
“怎麽？”君久淵一眼看出不對勁，立刻問道。
厲劍沉聲道：“北桓郡守高昌逸來了。”
“他怎麽會來？這裏距離慕曲應該還有一段路才對。”蘇芷晴有些驚訝道。
“有意為之罷了，現在本王幾乎確定，半路忽然出現的巨石，就是他的手筆。”君久淵眸子沉了幾分，臉色也漸漸恢複了冰冷。
“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這難道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君久淵勾唇冷笑：“示威吧。”
“有些人，在自己的地盤做了太久的土皇帝，就開始不知天高地厚，以為什麽都能在他的掌控。”君久淵眯了眯眼，眸中閃過一抹危險的味道。
蘇芷晴和厲劍對視了，看來這個高昌逸是成功惹怒了君久淵。
君久淵正要起身，蘇芷晴連忙抓住他：“你可別再動內力了，你的身體還沒調理好。”
“知道了。”他伸手摸了下她的腦袋，轉身走了出去。
……
整個客棧都被君久淵的人包下了。
樓下大堂空蕩蕩的，隻有君天宸在和高昌逸說著話。
“此番北桓饑荒，能得殿下的相助，真乃是百姓之福。”高昌逸在君天宸麵前，做到了極盡的巴結討好。
君天宸雖有不適，卻還是應付著說道：“此番本王前來，主要是為了解決北境大營的缺糧問題，賑災一事還是有戰王在主理。”
高昌逸笑了笑：“戰王的功勞也是不可埋沒，可成王殿下您可不同，你可是儲君，是未來的真龍天子，有您在，北境的難民自是得到庇佑的。”
君天宸擰了擰眉，沉聲道：“高大人嚴重，如今朝中儲君未立，本王可不敢應承高大人此言。”
高昌逸擺了擺手：“我懂我懂，有些話，咱們心裏知道就好，自是不必說出來的。”
君天宸擰著眉，不再說話。
君久淵曾有言提醒他，母妃和北桓有關。
如今瞧著這北桓郡守的態度，莫非真的和宮中有關？
君天宸心裏有懷疑，但無實證，隻好作罷。
這時，君久淵從樓上走了下來。
“戰王！久仰戰王大名！”高昌逸站起來，隨意地拱了拱手。
據他所知，這戰王先前落水傷勢還未愈合，這次又受了巨石的衝擊，此刻身體必當是強弩之末。
戰王的威名，他可不敢輕視，起初得知君久淵親自前來，高昌逸的確是害怕的不敢露麵。
可是現在嘛……一隻受了傷的猛虎，憑著他手下人多勢眾，還不是輕輕鬆鬆拿捏？
高昌逸冷笑了一聲，他是不會給君久淵時間，讓他慢慢恢複的。
眼下正是君久淵最虛弱的時候，這不得乘他病要他命？
君久淵身形筆直，每走一步皆透著一股子睥睨天下的強者氣息，讓人很難看出，此刻他竟然已經受傷嚴重。
第861章
高昌逸瞧著如此淡然的君久淵，一時間竟有些懷疑，他所得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這真的是那個受傷嚴重，已是強弩之末的君久淵嗎？
這怎麽看著這麽不像？
高昌逸心裏正是懷疑，君久淵已經走到了他麵前。
“高大人，你不遠千裏前來迎本王，倒是讓本王很是意外啊。”君久淵嘴角帶著一抹弧度，眼底卻沒什麽情緒。
高昌逸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戰王親自駕臨我北桓，這是下官應當做的。”
君久淵上前一步，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高昌逸，看的高昌逸心底發虛。
他忽然伸手搭在高昌逸的肩膀上，嚇得高昌逸身子一顫，差點就要躲開。
君久淵又笑了笑，撣了撣他肩膀上的灰塵：“本王還沒做什麽呢，高大人這麽緊張做什麽？”
高昌逸再也笑不出來了，他第一次接觸君久淵，隻知道傳說中這位閻王十分可怕，殺人如麻，心思深沉，如今終於見到，這傳聞還真是一點不假。
看來，就算是一隻病虎，也是不能輕敵啊。
高昌逸立刻變得謹小慎微起來：“戰王，小的自知未能治理好北桓，讓這麽難民吃不飽飯，是下官的罪過。”
“災民之事，確是你之過，作為北桓的父母官，卻讓北桓餓殍滿地，真要追究起來，你逃不掉。”
高昌逸聞言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閃過一瞬間的狠戾。
“不過當下不是治罪的時候，最重要的還得先解決難民的問題。”君久淵假裝無事發生一般，轉身坐到了椅子上。
高昌逸轉身跟來，小聲應了一句：“下官自當遵從戰王的指揮。”
“這位，想必就是戰王新納的側妃了吧？”高昌逸迎合道。
蘇芷晴倒是沒給他什麽好臉色，徑直坐到了君久淵身旁的位置：“我和戰王正準備用晚膳，高大人可要一起？”
高昌逸見狀立刻擺手：“既然二位用膳，那下官先不打攪了，下官……先讓人去準備客房，待明日日出之時，再與戰王，成王殿下於門外匯合，咱們啟程前往慕曲。”
“慕曲之中，下官早已將一切打點妥當，隻等著戰王和成王殿下駕臨。”
說罷，高昌逸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蘇芷晴抬眸看向君天宸：“成王殿下運送軍糧一事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還有別的什麽要緊事？”
“本王自有本王要做的事，側妃放心吧，本王自不會打擾側妃和十六皇叔的好事。”
說完，君天宸站起身，轉身上了樓。
蘇芷晴望著君天宸離開的方向，沉聲道：“君天宸在北桓還有什麽要事嗎？”
君久淵一邊給蘇芷晴碗裏夾菜，一邊漫不經心道：“這得看他跟著誰了。”
“跟著你嗎？”蘇芷晴想也沒想，看向君久淵。
君久淵挑了挑眉，又回看向她。
下一刻，蘇芷晴似乎從君久淵的眼睛裏看出了深意。
君天宸遲遲不走，是為了她？
蘇芷晴忍不住倒吸了口氣，故作鎮定道：“那可不一定，北桓難民如此嚴重，成王殿下留下幫忙也不奇怪吧？”
君久淵勾唇笑了笑，淡淡道：“不奇怪，愛妃覺得是什麽，那便是什麽。”
……
次日，眾人走上了前往慕曲的路途。
這一路上倒也算是波折，前前後後迎來了好幾撥刺殺。
不過都被君天宸出手化解了。
那高昌逸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個人躲在馬車裏鬱悶。
“你說這個成王殿下是不是腦子有病，這君久淵死不死的，跟他有什麽關係？他來幫什麽忙？”
第862章
一旁的下屬道：“據說戰王的這位新任側妃，和成王殿下曾經的前王妃模樣十分相似。”
“這成王殿下說不定是放不下前王妃，所以對這個戰王側妃有著什麽想法。”
高昌逸聞言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這成王殿下和這戰王側妃之間，像是有點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
一旁的師爺道：“郡守大人，既然這一路行事不方便，不如等到了地方，咱們想方設法支開成王殿下，咱們再動手不遲。”
“反正那君久淵的病，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高昌逸歎了口氣：“眼下隻能是這樣了。”
……
馬車上，蘇芷晴一邊給君久淵用藥，一邊說道：“這個高昌逸真是該死，竟然三番五次派人來刺殺，這是生怕我們懷疑不到他身上。”
君久淵抬眸，伸手點了一下蘇芷晴的鼻子：“說起來，這次還得多謝成王殿下。”
“他的確是幫了我們不少，改天得空，我得去當麵向他道謝。”
君久淵挑了挑眉，沒說話。
蘇芷晴假意沒看出他眼底的淡漠，一臉正色道：“十六爺若是不想麻煩人家，就乖乖地聽從醫囑，趕緊恢複過來吧。”
隊伍很快趕到慕曲。
蘇芷晴撩開簾子，便看到雲川站在城門下，遠遠地巴望著隊伍的到來。
幾年不見，雲川還是那個雲川，幾乎沒什麽改變。
馬車停下，君天宸剛從馬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說話，雲川便一頭撲進了君天宸的懷裏。
“皇兄，雲川好想你。”雲川緊緊地抱住君天宸不放，完全沒將一旁的高昌逸放在眼裏。
高昌逸年過四十，若非母妃逼著她嫁過來，她打死都不可能嫁給高昌逸這種人。
她的心裏，要嫁的人從一開始就是皇兄君天宸。
高昌逸走上前來，低頭輕咳了一聲：“雲川，成王殿下剛剛抵達慕曲，需要休息，不如等他休整一番以後，再行相聚？”
雲川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經不能像從前那樣了，她冷淡地瞥了一眼高昌逸，這才不情不願地從君天宸的身邊走到高昌逸的身後。
這時，馬車繼續前行。
慕曲城內和城外就像是兩個世界。
城內富商聚集，歌舞升平，城外難民沿路而坐，多到數不過來。
“屬下聽說，慕曲城之前為了驅趕難民，曾動用官兵打死了不少人，他們原本都是慕曲的百姓，從未犯什麽錯，隻是因為家中貧困買不起糧食，便被迫背井離鄉。”外麵的厲劍說道。
蘇芷晴氣的直咬牙：“這個高昌逸，真不是個東西！”
君久淵安撫著她：“稍後入城，不要將氣憤寫在臉上，城中皆是和高昌逸一般的利益既得者，敵眾我寡，不要衝動。”
蘇芷晴點了點頭，壓下了心頭的怒氣。
馬車在客棧前停了下來。
蘇芷晴和君久淵走下馬車，迎麵撞上了雲川。
雲川看到蘇芷晴，臉上浮現一抹嫉恨：“蘇芷晴，你不是死了嗎？怎麽還陰魂不散地纏著我皇兄？”
蘇芷晴沒好氣道：“還請這位夫人睜眼看看清楚，我是戰王側妃宇文秀柔，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什麽蘇芷晴，你認錯人了。”
她懶得和雲川這種人廢話，這女人向來不講道理，與她多說無益。
雲川見蘇芷晴不承認，臉上漸漸浮現一抹疑惑。
若真是蘇芷晴，絕不可能在與皇兄和離後，又嫁給十六皇叔，這可是不被世人允許的。
難道真的是她認錯了？眼前這人根本不是蘇芷晴，是那什麽宇文秀柔麽？
第863章
就在雲川疑惑的同時，蘇芷晴和君久淵已經進了客棧。
不可能！蘇芷晴的那張臉，她怎麽會認錯？
這世上，哪裏會有兩個如此相似的人？
雲川回過神來，連忙追了上去：“蘇芷晴！你一定是蘇芷晴，我絕對不可能認錯！”
高昌逸見狀急忙上前：“夫人，你真的認錯了，這位真的是戰王側妃，宇文姑娘。”
“你閉嘴！本公主說話，哪有你插嘴的道理？我說她是她就是，這個女人狡詐的很，一邊嫁給十六皇叔，一邊又在私底下勾引我皇兄。”
“她可最是不要臉了！”
高昌逸臉色難看極了，他真想不通，賢妃那樣心機深重的女人，怎麽會養了個這樣蠢笨的女兒。
一個被廢的公主，臉也被人毀了，要身份沒身份，要模樣沒模樣，還愛戀著自己的兄長，整個就是聲名狼藉。
要什麽沒什麽，便是那張臉，都是他找了無數神醫，方才給她一點點修補回來的。
若非為了搭上賢妃這條船，他打死也不會娶這種女人為妻。
高昌逸心裏嫌棄的不行，臉上卻做出一副寵溺的模樣：“夫人啊，你的確是弄錯了，她真的是戰王側妃。”
趁著雲川被高昌逸拉住的功夫，蘇芷晴快步跟著君久淵上樓去。
可這雲川顯然不打算就此罷休。
她恨極了蘇芷晴，不管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蘇芷晴，今日就得拿她開涮，她這一生的悲哀都是因為蘇芷晴，憑什麽一個蘇芷晴的替身，就能過得比她好？
“秀柔姑娘！”
蘇芷晴腳步聲微微頓住，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回頭還是該繼續往前走。
君久淵正要回頭，蘇芷晴卻衝他搖了搖頭：“十六爺先上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一個雲川而已，不需要耗費他格外的精力，再說她自己就能應付過來。
君久淵長途跋涉，如今最重要的是多休息，這樣傷勢才能好得快。
君久淵見蘇芷晴這般堅定，便也不再堅持。
她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他也一直盡量給她最大的自由和尊重。
“有需要叫我。”
蘇芷晴點了點頭，便見君久淵抬步上了樓。
蘇芷晴轉身緩緩走下了樓，神色淡淡地看著雲川：“不知公主有何事要與我說？”
雲川趾高氣昂地望著她：“我不管你是真的蘇芷晴，還是假的蘇芷晴，今日你遇上了我，算你倒黴，我給你一次取悅本公主的機會，隻要你跪下來磕三個響頭，再把自己的臉劃花，本公主就可以對你既往不咎。”
這個雲川……這些年過去了，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又愚蠢又惡毒。
蘇芷晴雙臂抱胸，不緊不慢道：“聽起來似乎不錯。”
“可我為什麽要向你下跪？”
雲川咬著牙道：“自然是你長了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了！”
“本公主這張臉，當年就是因為蘇芷晴被毀了的，這些年不知花了多少代價才一點點修補回來，她就算是死了變成鬼，也無法抵消虧欠本公主的。”
蘇芷晴眯了眯眼：“公主，在下並未聽說蘇大夫有什麽刮花人臉的特殊癖好，你的臉到底是怎麽傷的，恐怕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的吧？”
蘇芷晴隻是遺忘了關於君久淵的那段記憶，不代表她忘記全部。
當年雲川分明是自作自受，被蘇芷月在牢中報複了的。
雲川這女人沒有本事去找蘇芷月報仇，倒是死死抓著她不放。
第864章
“大膽！你一個北遼不受寵的郡主，嫁到我們乾國來和親，連正妃都算不上，你有什麽資格質疑本公主？”雲川義正言辭地指著蘇芷晴大罵。
蘇芷晴雙臂抱胸，不緊不慢地嘲諷道：“是嗎？可我聽說，雲川公主因為個人原因早就被廢了，如今隻是一介平民，一個平民有什麽資格看不上本郡主的身份？”
“你……”雲川被氣的臉色發紅，“真是放肆！”
“區區一個側妃，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今天我就要讓你見識見識，到底是我這個廢公主厲害，還是你這個郡主有地位！”
說罷，雲川大步走上來，手一抬就要朝著蘇芷晴打過來。
蘇芷晴還沒要讓，雲川就被高昌逸攔了下來：“女祖宗，這可是戰王的側妃，不得無禮啊！”
雲川正在氣頭上，哪裏管那許多？反手一巴掌便打在了高昌逸的臉上：“你個沒用的孬種，幫外人都不幫我。”
高昌逸頓時怒氣橫生，這個瘋婆娘在家裏撒潑就算了，竟然跑出來丟人現眼。
他是不歡迎君久淵，君久淵的側妃他也幾次三番要殺的。
可他做事從來不會把心思寫在臉上，不像這個瘋婆娘隻會做些瘋瘋癲癲的蠢事。
“好，你要鬧，那你自己一個慢慢鬧去吧，我不管你了。”高昌逸一把甩開雲川的手，轉身大步走出了客棧。
雲川氣到跺腳：“沒用！孬種！要不是我母妃，老娘這輩子嫁豬嫁狗都不會嫁給你個糟老頭子！”
她恨透了，從前那些不如她的京城貴女，如今一個個都過得比她好。
從前她萬眾矚目，在貴女圈子裏更是說一不二，如今那些貴女看見她跟看見瘟神似的，對她更是嗤之以鼻。
從她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北境，從前那些所謂親昵的好友就再也沒有問過她一句，甚至連一句問候的書信都沒有。
她不甘心，她憋的太久了，她快要受夠了。
蘇芷晴看著雲川發瘋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這一生的悲慘命運，多半都是自己作出來的，如今還是執迷不悟，當真可悲可歎。
“你那是什麽眼神？你在同情我嗎？”雲川最受不了這樣的眼神。
剛剛被廢的時候，她的身邊還是會有一些貴女幫襯。
可她們看向自己的眼神早就不是從前那般敬重、膽怯，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絲憐憫。
她雲川前半生過得多麽風光，又怎麽能接受別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但凡那些憐憫她，惋惜她的人，通通都被她狠狠打了回去。
從那時起，身邊前來看望她的人，便越來越少了。
雲川忽然之間發瘋一般的怒喊：“你一個什麽也不是的側妃，你有什麽資格這般看著我？”
“信不信……信不信我剜了你的眼珠子？”
蘇芷晴淡淡地吐了口氣：“冥頑不靈，最終受傷的人隻會是你自己。”
“住口！本公主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要不要跪下給我磕頭，再劃花自己的臉？你若是照做，我便勉強饒了你。”雲川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這絕無可能！”蘇芷晴淡淡道。
雲川冷笑了一聲：“好！很好！”
“宇文側妃，這可是你自己不識趣了，那就別怪我了。”雲川眼底閃過一抹冷冽，一抬手吩咐道，“來人，將這個女人給我綁了！”
君久淵都不管她死活，自己上樓去了，說明十六皇叔壓根沒把她這個側妃當回事。
第865章
君久淵的不作為，讓雲川覺得，對方是默認了這一切的發生。
雲川更是毫無顧忌。
雲川身邊的這些下人平日裏跟著她在慕曲作威作福慣了，更是沒什麽懼怕的，走上前就要去抓蘇芷晴。
蘇芷晴一個過肩摔，就直接將一個抓她的嬤嬤摔在了地上。
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對付有功夫底子的人可能不夠用，可若是對付這些嬤嬤丫鬟什麽的，那可夠夠的了。
一眨眼的功夫，丫鬟嬤嬤倒了一地。
蘇芷晴撣了撣手上的灰塵：“雲川，我勸你還是不要費力氣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這難道不好嗎？”
雲川冷哼了一聲：“你以為你會兩招三腳貓的功夫，我就會忌憚嗎？”
“給我上！”她再一揮手，身後的護衛便衝了出來。
蘇芷晴抬頭看了一眼樓上，躲在暗處的厲劍和幾個暗衛幾乎同時握住了劍柄，就等著這群人出手，他們便會在頃刻間出動。
雲川輕嗤了一聲：“還在等著十六爺來救你嗎？”
“別做夢了，十六爺若真的在乎你，方才他就會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蘇芷晴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雲川：“雲川，知道你為何會落到今天這地步嗎？”
“你說什麽？”雲川不敢相信這人會這般挑釁她，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嘴硬。
“因為你的腦子就是用來擺設。”蘇芷晴眼底的嘲諷不要太明顯。
“你……你死定了！”雲川氣的渾身發抖，“給我把她拿下！”
眾人還未來得及動手，一道紅色身影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住手！”
“皇兄！”雲川一轉頭，就看到君天宸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君天宸冷著臉走進來：“雲川，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這個賤人敢嘲笑我，我自然不會放過她。”雲川義正言辭地說道。
君天宸方才一直躲在外麵，就是不想在這裏和雲川碰麵。
他知道雲川對他有著不該有的心思，如今她又嫁了人，本就不該再與她有過多牽扯。
方才他本想在外麵看看，雲川走沒走，想等她走了以後自己再進來，誰一來就看到這一幕。
“她嘲笑你？方才裏麵發生的一切，本王都看的一清二楚，分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難人家。”君天宸厲聲斥責道。
雲川氣的眼淚劈裏啪啦地掉：“為何……為何過去你偏向她就罷了，如今隻是個模樣與她相似的，你也要如此偏向她？”
“今日不管她是誰，本王眼見為實，不曾冤枉你。”君天宸冷漠地嗬斥道。
雲川哭的稀裏嘩啦：“皇兄，你對我總是如此苛刻，在你的心裏，我就是不如蘇芷晴那個賤人，是不是？”
君天宸目光沉沉地望著蘇芷晴，自始至終沒有去管雲川。
雲川受不了久別重逢的皇兄竟然這般對她，傷心欲絕，哭著跑了出去。
大堂裏隻剩下蘇芷晴和君天宸兩個人。
蘇芷晴回過神來，生疏地開口致謝：“方才多謝成王殿下解圍了。”
“雲川是本王的皇妹，她做了過分的事，教訓她是本王應該做的，隻是你的身份還能藏多久，你想過嗎？”君天宸望著她，眼底透著擔憂。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殿下。”蘇芷晴道。
君天宸眸子閃爍了一下，說道：“你問。”
“宇文秀柔是不是在你的手上？”蘇芷晴問道。
君久淵一直在尋找宇文秀柔的蹤跡，但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宇文秀柔如今在乾國身後無人庇護，隻有君天宸。
第866章
君天宸愣了一下，沉聲道：“你找她，是怕她有一天出現，將你的身份宣之於眾？”
“若你真的找到了她，你打算怎麽對她？”他走上前，沉聲問道。
蘇芷晴並未去接君天宸的話：“在你手上，對吧？”
君天宸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我起初是打算送她離開，但中途不知是因為什麽緣故，忽然就不見了蹤影，本王也找了她許久。”
他也是擔心宇文秀柔忽然出現，會影響到現在的蘇芷晴，所以才又返回去找她。
可是當他要找宇文秀柔的時候，才發現宇文秀柔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局，而他被卷入其中卻不自知。
蘇芷晴輕輕吐了口氣：“京城就是個是非之地，君天宸……從你進入京城開始，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你在南境呆了三年，是待傻了吧？”蘇芷晴頗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君天宸沒好氣地望向她：“若非你死的那麽突然，我也不會跑去南境躲這三年，你還來怪我？”
“我死不死的，關你什麽事？”蘇芷晴覺得莫名其妙。
“你死，本王傷心，難受，不可以嗎？”君天宸理直氣壯地喊道。
“我……”蘇芷晴一下子啞然，怔怔地望著他，一時間不知該罵他什麽。
“怎麽了？罵不出口了？心裏內疚了？”君天宸很快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蘇芷晴翻了個白眼：“我有什麽好內疚的？我又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說完，蘇芷晴一把推開君天宸：“讓開，擋著我道兒！”
君天宸不情不願地被推到了旁邊，擰著眉看著她走上樓梯。
隨著一道關門聲響起，樓下一陣寂靜無聲。
君天宸坐下來，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黑鷹走上前來：“殿下，蘇大夫沒死，您這下總算可以放下了吧。”
“是啊，她活著回來，我本該開心才是。”君天宸輕輕吐了口氣，可是看著她和別人恩愛，他忽然發現，她回來了，也永遠回不去他的身邊。
君天宸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他又在奢望什麽？
他明知真正的蘇芷晴是不可能去到他的身邊，隻有假的那個，才會願意跟在他身後乞求庇護。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宇文秀柔是假的，可他仍然自欺欺人了那麽久。
君天宸……這下，你終於看清楚了吧。
她沒死，卻也永遠不會屬於你。
……
夜晚，整個慕曲城內張燈結彩。
君久淵手中拿著一杯茶，靜靜地立在窗前。
窗外便是千燈湖，夜晚的這個時辰，整個湖麵上歌舞升平，琴聲繚繞。
千燈客棧背靠千燈湖，與湖的名字同名，湖的對麵便是整個慕曲城中最大的秦樓楚館，站在湖這頭的窗戶邊，就能看到湖對麵瀟湘樓裏舞姬的身姿。
蘇芷晴走到君久淵的身後，給他披上了一層外袍：“在看什麽？”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瀟湘樓裏跳著舞的嬌媚身影。
“原來是看這個，十六爺若是想看，可以親自過去一趟，想必那裏的姑娘們一定很樂意招待你的。”蘇芷晴陰陽怪氣地說道。
“去讓韓刀收拾一下吧。”君久淵擱下手裏的茶杯，沉聲吩咐道。
蘇芷晴立刻睜大眼睛：“君久淵，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掩飾啊。”
“掩飾什麽？”君久淵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蘇芷晴麵頰微微發紅，像是被氣著了：“沒事，你去吧。”
君久淵抓住她的手，不緊不慢道：“一起啊。”
蘇芷晴抬眸望著他，眼底帶著一絲震驚：“你說什麽？”
第867章
“你確定你沒弄錯嗎？你要帶我，去逛秦樓楚館？”
“不然呢？把你留下，你豈不是更氣？”君久淵緩緩低下頭，一雙深邃的眸子似是將她看透。
說話間，韓刀已經拿著衣裳帽子進來了。
“娘娘，這是給你的。”韓刀小心翼翼地說道。
蘇芷晴擰著眉看向君久淵。
君久淵抬了抬下頷：“去換了吧，還是說……你打算就這麽去青樓？”
蘇芷晴一下子回過神來，從韓刀手中接過衣裳，進到裏屋去了。
韓刀走到君久淵跟前，有些不放心：“十六爺，真的要帶娘娘去那種地方嗎？”
“本王就是不帶她去，她也會偷偷跟過去。”
韓刀沉聲道：“十六爺向來不喜歡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此番為何忽然就……”
“來之前，永川縣令告訴過本王，這慕曲縣令與高昌逸關係最近，做下的爛事也最多，這慕曲縣令沒有別的愛好，最愛美人，每晚都要逛一逛瀟湘樓。”
韓刀抬起頭來：“十六爺是為了接近這個慕曲縣令？”
“不，打蛇打七寸，慕曲縣令和高昌逸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本王若是去找他，高昌逸很快就會知道，如此一來反而打草驚蛇。”
“那十六爺這是要……”韓刀實在看不懂自家主子的意圖。
“去了便知。”君久淵倒也不著急說明去意。
說話間，蘇芷晴一身白衣走了出來。
白衣翩翩的薑子傾當年也算是半個天都城少女心裏夢寐以求的少年郎，誰能想到如此風流倜儻的人物，骨子裏竟然是個女子。
蘇芷晴臉上帶著一抹涼涼的笑，她走到君久淵麵前，一展折扇：“走吧，今日在下就陪十六爺玩個盡興。”
君久淵未再多言，轉身走下了樓。
……
瀟湘樓，門庭若市，無數達官貴人進出。
蘇芷晴坐在馬車裏，光是看了一眼，就氣的不行。
“外麵的百姓都快餓死了，這些人居然還有臉流連煙花之地。”
“有這個錢，就不能分點給外麵那些難民？”
君久淵拍了拍蘇芷晴的腦袋：“進去了，就別顯露出來了。”
蘇芷晴點了點頭，沉聲道：“我隻是在馬車裏抱怨，進了那道門，我自是知道怎麽做。”
蘇芷晴當然知道怎麽做，她可是在江湖混跡了三年，秦樓楚館這種地方，她怎麽可能少去？
那些與她做生意的富商，可是最喜歡約在這種地方談事的，又是美人又是美酒，這事兒談起來也就更容易些。
下了馬車，蘇芷晴一改之前的態度，手中的折扇搖啊搖，盡顯公子哥的氣派。
厲劍在一旁小聲道：“韓刀，我覺得娘娘比十六爺更惹眼。”
君久淵本就長得極其俊美，若非氣勢懾人，讓人不敢去觀賞他的臉，恐怕桃花不會少。
如今君久淵有意收斂了幾分，沒想到卻被蘇芷晴比了下去。
“娘娘這打扮起來，風流倜儻，模樣又是十分俊秀，做派也高調，娘娘是不是經常來這種地方？”
厲劍和韓刀不敢吭聲，就聽見蘇芷晴十分熟練地帶走了兩個姑娘，準備上樓，走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問君久淵：“公子也挑兩個？”
反正也是君久淵出錢，她可勁兒挑，一點都不帶手軟的。
君久淵嘴角浮起笑意，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不了，你挑的就很好。”
他覺得，她多少是有點報複的成分在裏麵的。
二樓包廂。
老鴇知道是來了有錢的貴客，親自前來接待。
“幾個貴人，咱們這兒歌姬也很是出名的，貴人可隨意挑選。”蘇芷晴支撐著腦袋，慢條斯理地望著麵前站了一排的歌姬。
第868章
這時，一旁的君久淵忽然在下麵推了一下她的腿。
蘇芷晴看過去，就見君久淵衝著她使了個眼色。
蘇芷晴順著他的示意看過去，就看見一個模樣絕美的女子坐在對麵的包廂裏。
還挺會挑！
蘇芷晴指向對麵：“我要那個姑娘！”
“那個姑娘叫紅珠，是我們這裏的頭牌。”老鴇笑著說道，“不過今晚，她已經被人包下了。”
“那明晚我們再來。”蘇芷晴道。
老鴇：“明晚，她也沒空。”
蘇芷晴麵色一沉：“老板娘，這你就沒意思了，我們日日來，她難道就日日沒空嗎？”
“你這不就是欺騙人嗎？”
老鴇道：“這……公子，不瞞你說，這紅珠姑娘未來半個月的出場都被人包下了。”
“哦？還有誰這麽大麵子，能讓紅珠一連半個月都去陪他？”蘇芷晴故作一副不服氣的氣憤模樣。
“還能是誰，自然是咱慕曲的天，縣令大人了。”
“哦，原來是官老爺！”蘇芷晴挑了挑眉，無奈地歎了口氣，“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
“讓這些姑娘也先退出去吧，敗人興致！”
老鴇應聲退了下去。
厲劍忍不住道：“娘娘真厲害啊，初來乍到，就敢給老鴇甩臉子。”
蘇芷晴輕笑了一聲，略顯戲謔道：“厲劍一看就沒逛過青樓，你是不知道吧，這青樓裏麵客人和客人之間搶花魁頭牌什麽的，都是十分常見的事。”
“老鴇可不會計較，這些客人可都是來給她送錢的，她哪裏會得罪？”
君久淵轉過頭來，不動聲色地望著她：“你好像很懂？”
蘇芷晴一臉得意道：“我當然懂，我懂這些很奇怪嗎？”
“行走江湖做生意，怎麽可能不上青樓？”
厲劍伸出個大拇指，在蘇芷晴麵前晃了晃：“還是娘娘見多識廣，不瞞娘娘你說，卑職長這麽大沒碰過女人呢，那青樓的門兒都沒踏進去過，少數幾次還都是給十六爺執行任務來著。”
韓刀立刻道：“屬下也是。”
蘇芷晴轉頭看向君久淵：“你看見了沒？你怎麽如此壓榨下屬？戀愛不給談就算了，連青樓都不給逛嗎？”
君久淵抬眸瞥了厲劍和韓刀一眼，二人立刻識趣地低下頭，閉上嘴。
蘇芷晴現在膽子越來越大，才不怕君久淵的眼神，繼續自顧自道：“厲劍韓刀，你們不用擔心，你們主子不給你們找老婆，我給你們找！”
“是嗎？愛妃要給本王的下屬找媳婦，可是要帶來本王麵前，讓本王過目一下？”
“放心吧，我這個人看人很準的，保準給他二人找個稱心如意的。”蘇芷晴一本正經道。
說話間，門對麵的紅珠出來了。
蘇芷晴連忙用胳膊肘捯飭了一下君久淵。
“你去把她請過來。”君久淵淡淡道。
蘇芷晴眨了眨眼睛，有沒有搞錯？讓自己的王妃去請別的青樓女子來伺候？
天底下也就是你了吧？
君久淵抬眸看了一眼蘇芷晴：“再不去，可沒機會了。”
這話說的不假，慕曲縣令剛走，紅珠今日難得得空，很快就會被老鴇安排給別的客人。
蘇芷晴一時間也顧不上別的了，立刻站起身，走到了走廊裏。
她一襲白衣，剛出門就惹來不少姑娘們的青睞，那塗滿了香粉味道的帕子紛紛朝著她臉上招呼。
蘇芷晴自是笑納，可也隻是保持著一定距離。
蘇芷晴好不容易穿過重重女人的勾搭和包圍，走到了紅珠麵前。
紅珠看著蘇芷晴這張俊秀的臉，一時間忽然愣了一下。
第869章
“公子這是……”紅珠眼底帶著生疏又不失禮貌的笑意。
在這種場合待久了，不管喜歡不喜歡，看見客人的第一反應便是笑。
不管客人長得好醜，是鹹豬手還是君子，都得是笑臉相迎。
不過若是能遇上模樣如同蘇芷晴這般俊俏的小郎君，那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畢竟都是伺候人，伺候俊俏郎君比伺候豬頭要舒服多了嘛。
“紅珠姑娘，在下可否請姑娘喝上一杯，願為姑娘題詩一首。”蘇芷晴一展折扇，一副風姿優雅的模樣。
紅珠低頭輕笑了一聲，裝腔作勢，一看就是個假才子。
“紅珠姑娘？”紅珠在打量蘇芷晴的同時，蘇芷晴也在打量她。
方才她故意做出附庸風雅的才子打扮，就想看看這紅珠好哪一口。
她好像……不喜歡才子。
“好啊，奴家就陪公子喝上一杯。”
呃……這就同意了嗎？
蘇芷晴笑了笑，側開身子，對著紅珠做了個請的手勢。
紅珠微微頷首，跟了上去，小樣兒……倒要看看你個假才子要為我題什麽詩。
走進包廂，房中卻坐著個滿身淩厲的俊美男子，這男子渾身戾氣，縱使紅珠閱人無數，在看到君久淵的一瞬間，便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懼怕。
原來小郎君隻是個跑腿的，真正的正主兒在這呢。
紅珠緩緩走上前，對著君久淵行禮：“給這位爺行禮了，爺想聽什麽曲兒，奴家唱給你聽。”
紅珠縱橫歡場，男人身上的服侍一看便是通天的富貴，於是上來便是規矩地行禮。
貴族才有的禮數，青樓女們也是要受訓練學習的。
“那就來一首牡丹亭。”君久淵隨口點了一曲。
紅珠不敢怠慢，立刻坐下來，開始彈唱。
這紅珠不愧是瀟湘樓的頭牌，一起嗓子，便是音波流轉，很是勾人。
蘇芷晴坐在一旁搖頭晃腦，打著拍子。
君久淵瞥了她一眼，默默往她嘴裏扔了一顆葡萄。
紅珠瞧著這一幕，一時晃神，差點彈錯了旋律。
來這兒的男人，多數都是找姑娘伺候喂食，極少見到男人給男人喂食的。
蘇芷晴沒注意紅珠眼中的詫異，自顧自地吃著君久淵投遞過來的葡萄。
一曲終了。
紅珠笑著道：“方才小郎君還說要為我題詩一首，不知這話還算不算數？”
呃……她方才就是隨口一說，想誘她來的。
怎麽還當真了？
不過既然話都說出去了，這會兒反悔好像也不太合適。
蘇芷晴轉頭看向君久淵。
君久淵挑了挑眉，眼底似笑非笑：“本王不會作詩。”
這……
蘇芷晴隻擅醫，詩詞方麵還真不是那麽精通。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蘇芷晴將肚子裏的詩詞搜刮了一遍，就隻背出了這麽一首。
背完後，紅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提的不錯，就是有點不應景，也不知公子從哪背來的。”
呃……被發現了。
“怎就不應景？”君久淵手裏不緊不慢地倒著酒水，口中淡淡道，“一個城外，一個城內，可不就是如詩中所說的一般，一個在江這邊，一個江那邊嗎？”
紅珠聞言，很快便反應過來，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這位爺說的有道理，可這一切不是我們這種人能想的，身處這世道，於我們而言活著就已經不容易了，哪還能顧上旁人。”
之後君久淵又點了幾首曲子，紅珠都一一唱完，隻是之後幾首的狀態明顯沒有第一首那般表現好。
一旁的厲劍上前提醒：“爺，不早了。”
君久淵站起身：“紅珠姑娘，今日便先到這吧，改日再來。”
紅珠也急忙站起身，額頭不知何時沁滿了汗水。
“二位公子慢走。”
蘇芷晴走過紅珠的身邊，見紅珠臉色不太對。
“紅珠，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蘇芷晴連忙扶著她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