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夢中的背影
寧國公府，外院，清風苑。
「你是說東城那家天香樓和邊上的首飾鋪子都是王秀英那個小丫頭的？」剛剛從莊子里回到府上的方何以聽完小廝的彙報，不由驚訝地問道。
「是的，原本小的也沒在意那兩家鋪子，那日見五小姐的奶娘進了東城的天香樓，看她那樣子不像是天香的常客倒像是半個主子。
小的覺得好奇，就悄悄打聽了下，方才知道東城的天香樓與旁邊的那家首飾鋪子的大掌柜就是五小姐那個奶娘的男人。
順著這條線查下去，總算讓小的查到那兩家鋪子其實是五小姐名下的產業。」答話的小廝長相極為平常，是那種丟進人群里就找不出來的。
方何以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半晌似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看來她與皇甫炫的關係非同一般。」
「據小的查探到的情報，五小姐與皇甫炫的關係應該不算特殊。自皇甫明月來到京城，五小姐基本就沒有單獨與皇甫炫接觸過。
倒是宣平伯世子……」小廝雖然不很明白為何自家二公子會將目光停留在長寧伯府二房這麼一個從庶女轉為嫡女的並不出色的女子身上，不過該查探的消息他可真的一點兒也不敢漏。
當然長寧伯府女士們五小姐，人長得不錯，卻沒有某些女子的嬌柔作態，最重要的是能幹，若能夠成為主子的枕邊人，倒也不錯。
反正比起何家的那兩位表小姐強得不知哪裡去了！
「行了，下去吧，繼續盯著別放鬆，小心些別讓人發現了，有消息立刻來報。」方何以有些不耐地揮了揮手，讓小廝下去。
等到小廝退下去，方何以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半晌從嘴裡輕輕吐出幾個字：「宣寧伯世子陳平軒！呵呵呵……」
隨手拿過一本兵書，歪在榻上看了起來，半晌卻沒能翻過一頁，腦子裡回閃的全都是今日湖邊發生的事。
當時他是應大哥方何笙的指示到湖邊請大嫂和妹妹以及長寧伯府的客人回去烤野味。
剛剛走近湖邊，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見湖裡的魚桿似乎有魚上了鉤，正想著提醒一二，卻見長寧伯府那個四小姐已經發現了。
於是就靜靜地看著，聽到王秀英喝止了她那毛毛糙糙的四姐姐，看著王秀英去提魚桿。
方何以釣過魚打過獵，自然明白垂釣的人最喜歡親手釣起魚來，才是垂釣的最大樂趣，他自然不會在這樣的時候上前打擾。
卻沒想到那上鉤的魚兒勁道會如此之大，大到眼看就將王秀英拖進湖裡。
這個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唯有方何以冷靜地衝上前去，既將那試圖逃跑的魚兒甩上了岸，又令王秀英免於落水。
只是他那一抱傳揚出去到底有損王秀英姑娘家的清譽，就算當時在湖邊的都是主子們貼身伺候的人，誰能保證沒有那麼一個兩個喜歡嚼舌根的呢？
想到可能給王秀英帶去的困擾，方何以心裡更覺煩躁，索性整個人往榻上一倒，將書蓋在臉上，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上眼睛，今日在湖邊發生的事彷彿就在眼前，那纖細柔軟的小腰，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羞紅的小臉，更加翻江倒海一般地在方何以的腦海里翻滾。
漸漸地，這個曾經被自己摟在懷裡的小身段與近年來時不時出現在夢裡的身段重合在一起。
曾經方何以以為自個兒會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的夢裡總會出現一個女子的背影，在離他不近不遠的地方。
事實上方何以記得很清楚，那個背影第一次出現在他夢裡的時間，那時候他八歲。
開始的時候，只有一個模糊的背影，只能讓他分辨出男女罷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背影漸漸清晰起來。
可背影依舊是背影，陌生卻讓他心生親近。
在夢裡，多少次方何以試圖靠近那個背影，他要看看這個總是出現在他夢裡的女子到底是誰？
只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靠近，他前進一步，那背影就離他更遠一步，最後讓方何以不敢再向前，生怕那背影從此離他遠去再無蹤影。
好在雖然他靠近不了背影，無法看清楚背影的主人，那背影卻始終安安靜靜地出現在他的夢裡陪伴著他。
方何以記得十分清楚，第一次在夢裡聽到背影開口說話，是在他十一歲那年，在那次大戰之後。
那場仗，雖然因他挑落了對方主將，而贏得了大勝。
他也受了重傷，足足昏迷了三天，從鬼門關繞了一大圈，昏迷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呼喚他，最終那個聲音喚醒了他，讓他通古斯知了過來。
夢裡的那個聲音並不算甜美，可是那略帶沙啞的聲音親切中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硬是將他從鬼門頭給叫了回來。
最初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身邊照顧他的人在呼喚他，刺激他，才讓他蘇醒。
可是當他蘇醒以後，卻沒能在身邊再聽到這個聲音。
一直到他傷勢痊癒，才在夢裡再次聽到那個令他難以忘懷的聲音，略帶沙啞的聲音總能讓他在夢裡笑著醒來。
只是能在夢裡聽到聲音的機會並不多，直到這次回京都，隨著離京都越來越近，他的夢也越來越頻繁，夢裡的聲音更多的是笑聲。
當時方何以就想，擁有這個背影，這個聲音的女子應該就在京都的某個地方，等著他去會合。
只是回到京都一連幾日都再也沒能夢到那個背影，沒有聽到那個笑聲，這讓方何以十分失落。
當他進宮面見聖上的時候，聖上曾經提出要給他封賞，他直言謝絕，只向聖上要了個恩典：「若有朝一日找到心儀的女子，希望聖上能夠替微臣賜婚。」
記得當時與他一起去宮裡覲見聖上的父親和長兄都恨不得離他遠遠的，當作不認識他才好。
聖上倒是聖明，哈哈一聲大笑以後道：「好小子，朕就依了你！」
從此任何人都不能插手他的親事了，而他一定會找到那個背影和聲音的主人，不再只是背影不再只是聲音，而是實實在在地擁有她，讓她成為他生命中最寶貴的那個人！
沒想到一切來得那麼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