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程鎧的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程鎧的道
屏幕並不算很大的顯示器，在播放著幾個錄製的採訪視頻。被採訪者看起來都是某個人的同學、老師、親戚和鄰居，各個年齡段和性別都有。
乍看起來，似乎是因為某人得了個什麼獎，所以要採訪他的親朋好友，寫些周邊文章，做些採訪視頻。
……
視頻title：同學a。
畫面中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坐在沙發上，好奇地看著攝影機的方向：「我會上電視么？」
「我們是網路媒體。」在畫面外的聲音回道。
同學a笑著說道：「哎，都一樣嘛，現在用電視盒，什麼騰訊視頻、愛奇藝之類的都能用電視看嘛！」
「你是程鎧的小學同學？」
同學a說道：「噢，是啊，我們小學六年都是在一個班的，中學也是在一個學校。對了，你們怎麼會找到我的？程鎧應該沒有我的聯絡方式了吧？」
「你們關係好么？」
「還算不錯吧，當時經常一起逃課去玩遊戲，上中學后剛開始還經常一起玩，後來就漸漸沒什麼聯繫了。」
「他很喜歡玩遊戲么？」
「嗨，男孩嘛，哪有不愛玩遊戲的？不玩遊戲還能玩什麼？談戀愛么？我們那時候哪懂那些，覺得女孩子煩人的很，都不愛和她們一起玩，現在想和人玩已經來不及嘍……」
「程鎧小時候有沒有什麼特長？」
「特長？」
「運動、畫畫、音樂之類。」
「沒有，不過他成績一向不錯，我聽說他高考成績相當牛b，考上xx大學了，是xx大學沒錯吧？」
「他最喜歡打什麼遊戲？」
同學a一臉疑惑：「你們這採訪，問的問題怎麼都怪怪的？」
……
視頻title：同學b。
「你和程鎧同桌了四個學期？」
同學b是個看起來胖乎乎的年輕人，愣愣地點頭：「是啊，我是和他同桌了好久，具體是多久，我也不記得了，基本上高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同桌吧？是四個學期？應該是吧。」
「你覺得他性格怎麼樣？」
「性格？就是悶唄，悶騷，哈哈哈哈，唔……對了，你們之前說他得的那個叫什麼獎來著？唉？我百度了下，你們這個界面有些矬啊，要不要請我們公司幫你們做啊？唉？你們不會是騙子吧？」
「看我這裡，注意，放鬆一些，好了，很好，就是這樣……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嗎？」
「應該是吧，反正這小子不愛說話，也不怎麼愛和人打交道，整天要麼悶頭看書，要麼就趴著睡覺，除了我，貌似也沒什麼朋友了。」同學b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但眼神看起來卻似乎有些迷茫。
「他有什麼愛好？」
「愛好啊？就是看書唄，他蠻喜歡看各種歷史類小說的，什麼三國演義，什麼雍正王朝，什麼萬曆十八年……還是十五年？反正就類似的書，很愛看。偶爾會去跑操場，不過他雖然沒怎麼運動，耐力卻很好，校運會的時候被拉去跑三千米，跑了第三名，太特么能跑了。」
「他愛跑步？」
「不愛。」同學b肯定地搖頭：「他就是天生能跑。」
「他有什麼喜歡的明星么？」
「我想想，噢~~，有有，周杰倫，當時我們都愛聽，還有張學友、beyond、陳奕迅，這幾個也都愛聽。他最愛聽的歌挺冷門的，好像叫什麼……紅葉舞秋山！」
「他有喜歡的女生么？」
「倒是有討論過年級里哪幾個女生長得漂亮，比如三班的xx，五班的yy，六班的ff，我們班也就語文科代表長得還不錯，不過程鎧覺得她不是長頭髮，減分了，沒排進年級十大美女……」
「他在高中沒談過戀愛？」
「沒有，肯定沒有！我覺得這小子純粹就是懶，懶得追女生。」
……
視頻title：老師c。
六十多歲的老師c戴著黑框老花眼鏡，雖然頭髮花白，但看起來十分端莊，低頭看著手裡的資料，點頭：「程鎧呀，記得，他初中三年，我都是他班主任。就是個老實孩子，成績不錯，也不惹事，是個好孩子。」
「您覺得他哪一科比較擅長？」
「哪一科呀？應該是英語吧，他的英語成績挺好的，不過語文和數學其實也不差。」
……
視頻title：舅舅d。
「你再說一遍你們的網站名？」舅舅d低頭看手機。
「你再說一遍程鎧得的什麼獎，你們做的什麼活動？」舅舅d打開了瀏覽器。
「你說下你的姓名，工號，還有攝影師也說下。」舅舅d繼續詢問。
「我打電話問下我姐，他們現在就在滬上。」很顯然，程鎧的舅舅並不怎麼信任這些採訪人員。
畫面中，一個身影走到舅舅d身邊，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放到他面前，聲音輕緩：「先生，你看下這個，注意看這裡，嗯，放輕鬆，好的，我們坐下慢慢聊。」
「程鎧小時候有沒有什麼愛好？」
「小孩子嘛，能有什麼愛好，我姐姐、姐夫就他這一個孩子，吃穿都供得挺好的，不過那時候也還沒流行這興趣班、那補習班，沒讓他學什麼東西。」舅舅d一臉平靜地回憶道。
「他小時候身體素質怎麼樣？」
「挺不錯的，從小到大好像也沒怎麼生過病。不過這孩子也不是好動的，最喜歡還是打遊戲，玩電腦，男孩子嘛，都一樣。」
……
視頻title：鄰居e
女孩看起來二十五六，不算很漂亮，但頗有氣質，有些好奇地看著鏡頭：「程鎧現在不是還在讀書么？怎麼會去參加這個什麼節目？我應該說什麼，是不是要多說好話？」
「不用，說實情就可以了。你們是鄰居，他小時候經常和你一起玩？」
「是啊，小時候就是我的跟屁蟲，總是跟我屁股後面轉。前年春節時他回家，看起來變化真是蠻大的，他小時候就是個小胖敦，現在看著倒是身材好多了。」鄰居e回憶著說道。
「他和你的關係很好嗎？」
「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小學三年級還是四年級以後，就沒怎麼在一起玩了。」
「他有什麼愛好嗎？」
「吃算么？他還蠻貪吃的，有一次他來我家，我媽做了些蛋糕……」
……
視頻title：同學f。
「是啊，我是程鎧的大學同學，算是關係比較好的了吧……不過他從大一開始就住校外，所以我們實際接觸的時間也不多。這哥們人挺不錯，我挺喜歡他的。而且他是學霸，年年獎學金都被他給霸了！但他性格很好，如果有人請教，都很耐心。」同學f說著對鏡頭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程鎧！加油！」
「說真實情況就可以，不用刻意說好話。」採訪者提醒道，「知道他有什麼愛好么？」
「愛好啊？」同學f皺眉思索許久，搖頭：「這個真不清楚，遊戲好像也不怎麼玩，我們去踢球約他也不一起，泡吧、夜店什麼的就更別說了。噢對了，他還在書店打工，也沒時間。」
「有喜歡的女生么？」
「有有有，這個就厲害了！」同學f表情立刻興奮了起來，彷彿八卦之魂已熊熊燃燒：「你們應該知道他退學了吧，退學是因為他泡到了一個大富婆！貌似身家好幾億，而且長得非常漂亮啊！之前在學校做免費的心理諮詢好像，好多人為了追她，跑去報名，結果都是去了一次就沒有第二次了，只有程鎧能一直去。那美女據說超難追的，萬年冰山那種，搭話都很難。老實說，我們都很佩服程鎧，平時看著就是老實孩子一個，沒想到追妹能力超強啊！不對，應該是追姐！」
……
褚安誠起身關掉了顯示器，回過頭看著房間內唯一和他一起觀看這些視頻的方博偉，問道：「小方啊，你怎麼看？」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方博偉摸了摸鼻子，說道：「他們都被催眠了吧？」
「不用在乎這些技術細節。」已是頭髮花白的褚安誠不悅地擺了下手，走回來坐下，喝了口茶才說道：「我說的是你怎麼看程鎧這個人？」
「他是個好人，是我的朋友。」方博偉說道。
「那你就說說你這個朋友。」
「從剛剛那些視頻看，我覺得褚伯伯你應該比我還要了解程鎧吧？」
褚安誠點頭：「確實了解，從他出生開始，所有能夠收集到的資料，我們都拿到手了，除了那位周小姐，和他關係比較親密的人，我們都有聊過。他的整個人生軌跡，我們幾乎細分記錄到了每一天。」
褚安誠轉頭看向方博偉：「但我還是不明白，這個程鎧，到底是怎麼成為s級以上特異人類的？」
「褚伯伯，你這次叫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很厚的文件，扔到了方博偉面前，說道：「從研究所建立以來，我們掌握了很多特異人類的資料，這其中只有很少幾個是宗門的人，大部分都是所謂的『野修』。你應該也知道，沒有傳承的人，肯定都有特定的方式來感應靈氣。」
方博偉拿起那沓文件翻了幾下，立刻嚇了一跳，趕緊合上——那上面可都是研究所記錄的各種修者資料，這對研究所而言，無疑是絕對的機密。
褚安誠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從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來看，程鎧的各種能力，都沒有規律，起伏很大，極不穩定，而且最開始時對修者表現得很陌生，有傳承的可能性很小。但如果他是自己入道修鍊的話，我就想不明白了，他的『道』，到底在哪？他看起來根本沒有對什麼事情有過真正的興趣，從來沒有對任何事情痴迷過。沒有痴迷，怎麼可能入道？小方，你不是修者，但卻是洞察入道，又有特殊的血脈，以你和程鎧的接觸來判斷，他的『道』是什麼？」
方博偉明白，現在褚博士和研究所對程鎧這麼有興趣，不僅僅因為他那「s級以上」的實力評價，更因為他很可能是無傳承的「散修」，他的入道方式，對研究所研究真靈體系，有極高的價值。
「我也不知道程鎧的能力是如何得到的，不知道他走的是什麼『道』，我甚至都不清楚他到底有哪些能力。」方博偉攤了攤手，觀察著褚博士的表情，又說道：「這個問題，其實褚伯伯你可以直接問程鎧。」
褚安誠有些意外：「你已經確認程鎧還活著了？」
方博偉笑：「褚伯伯，咱們倆就不用這麼遮遮掩掩了吧？這一點，你們不是早就確認了么？不然的話，周小姐家附近何必安排那麼多人和設備？」
「你這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安保隊長了啊？」褚安誠摘下眼睛，掏出眼鏡布慢慢擦起來：「小方，你現在知道程鎧在哪裡？我知道他肯定和周燃有過聯繫了，但暫時還沒找到他們聯繫的方式，是不是他也和你聯繫過了？」
「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方博偉看著褚博士，緩緩說道：「不過如果褚伯伯您能答應給他和他的家人提供庇護，能保證他們的安全，我想我有辦法給他傳遞消息，讓他主動來找您。我相信他對研究所，會有很大幫助的。」
褚安誠點頭：「讓他來吧，研究所會儘力庇護他的。」
不過聽到這個承諾，方博偉臉上卻沒有什麼高興的表情，他看了褚博士一會，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卻是說起了另一件事：「褚伯伯，上次我提供給你們的那兩個宗門所在位置和斬魔會總部的信息，研究所有沒有什麼調查結果？確定那三個地方的位置了么？」
「大概位置已經可以判定了，不過目前這一階段，那對我們並沒有什麼用，我們也無法真正進入那些地方。」
方博偉點點頭，似乎是表示理解。
褚安誠重新把眼鏡戴上，忽然說道：「小方，你並不會讓程鎧來找我，對么？」
方博偉抬頭看了他一眼，默然點頭。
褚安誠笑著感嘆道：「你這洞察入道，對程鎧沒有用，對我這老頭子，倒是靈得很嘛。」
「我知道您並沒有騙我，您說『研究所會儘力庇護他們』，就自然會儘力。但我也知道，您說『儘力』，也就只是『儘力』而已，並不會和『斬魔會』硬扛，如果到了要付出一定代價的時候，您和研究所，一定會捨棄程鎧和他的家人。」方博偉也很直接地說道：「他是我的朋友，他信任我，而我不想辜負他的信任。」
「他是你的朋友。」褚安誠靠在了沙發上，輕聲嘆道：「這就是你不待在警局，而跑來滬上當人家的安保隊長，放棄『普通人生活』的理由么？」
不待方博偉回答，他又繼續問道：「那麼我、老杜和你那位已經死去的老師，又算什麼？」
方博偉低頭：「你們是我的師長和家人。」頓了一下，又說道：「但是褚伯伯……從根本上說，我們其實還是站在一邊的，不是嗎？我們還是在合作，並不是敵人啊……」
「你知道研究所建立的目的是什麼么？」褚安誠忽然問道。
方博偉想了想，說道：「限制『宗門』和『斬魔會』？」隨即覺得不對，又說道：「管理所有的特異人類？」
褚安誠從沙發上直起身，雖然頭髮花白、腰背佝僂，但看著卻是極有精神，他看著方博偉說道：「以前因為要讓你過『普通人的生活』，這些事情並沒有讓你了解太多，但現在既然你已經自己踏進來了，這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
「建立研究所，從來不是為了對抗『斬魔會』、『宗門』或任何修者。」褚安誠說道，「我聽老杜說了，有兩個『斬魔會』的修者可能在鷺洲殺了兩個大學生，你查到了線索，這也是你親自跑到滬上來的原因之一吧？如果那兩個修者，他們不是修者，只是普通人，你會怎麼做？」
「抓起來，審問，審判。」方博偉回答。
「是啊，如果他們只是普通人，犯了罪，直接抓起來按法規來辦就是了。為什麼奈何不了他們？因為他們是特異人類，他們是修者，他們有真氣啊。」褚安誠緩緩說道：「特異能力就是他們的特權，讓他們可以獨立於普通人的社會體系之外，能夠隨意地決定其他人的生死，不受約束。而研究所要做的，就是把他們身上的特權給剝下，那麼以後，不論是斬魔會、宗門的修者，還是所謂的散修，只要他們不犯法，自然受法規保護，不受他人迫害，若是他們犯法，也有法規懲罰，沒人例外。」
「所以小方啊，你看，研究所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就是為了『研究』啊。只有解開『真靈』的秘密，把它變成我們可以控制的東西，它才不會變成某些人的特權，才能給這個世界建立新的秩序。而只是把一兩個修者繩之以法，或是出了一個『英雄』把整個『斬魔會』都滅掉，也不會帶來多大的改變，甚至可能比現在的情況還糟。」
方博偉默然無語。
「我跟你說這些，不僅是因為你身上的血脈，也不僅是因為我和老杜、你老師的關係，更是因為我知道，你能認同，能理解我說的話。我已經很老了，也許再過不了多久，就沒有能力支撐『研究所』了，到時候，我希望你能繼續接過這份事業。」
褚安誠停了一會，又加重了語氣說道：「這同樣也是你老師的事業。」
方博偉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褚伯伯您保重身體，我先回去了。」
但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褚博士的聲音再次響起：「前一段xx市有程鎧的確切消息，我們十分肯定，他和一個女散修合力殺死了一個『斬魔會』的修者。『斬魔會』對他的追殺，投入肯定會越來越大。你可以傳個消息給他，不用躲著研究所，雖然研究所不會幫他對抗『斬魔會』和『宗門』，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給他提供些方便。而他只需要給我們一些數據、消息和樣本就可以了，像你說的，我們可以合作。」
方博偉點頭：「好。」
不過當方博偉回到周燃家，關上書房的門，將褚博士最後的那段話告訴周燃后，卻補充道：「我的建議是，我們和程鎧，暫時還是不要直接聯繫，他的行蹤，不要暴露給『研究所』。」
「方警官，你覺得『研究所』會對阿鎧不利嗎？」周燃皺眉問道。
「倒不是說他們會故意害程鎧，只不過他們的第一要務是收集真氣和靈氣的資料，並不會把程鎧的安危放在第一，目的不一樣，就難免會產生衝突，給程鎧帶來危險。」方博偉說道。
「我同意老方！表姐，那些『研究所』的人鬼鬼祟祟的很猥瑣，肯定沒安好心！」房門緊閉的書房內響起第三個聲音，卻是周燃的表妹趙雨彤。
兩人同時看過來，周燃說道：「彤彤，你上次說到的那批設備，我已經找人去訂好了，下周就會運過來。關於那個『真靈實驗室』的地點，我現在有三個選擇，你看看哪個會比較好。還有集團里幾個基礎實驗室的研究員資料，你看看要抽調哪些人過來。」
趙雨彤很滿意表姐的請教態度，果然自己之前的選擇是對的，只有在自己掌握了乾貨以後再加入進來，才能贏得他們的尊重。
是的，「諸葛.雨彤.孔明」，已經成功地加入了程鎧哥哥的後援三巨頭，並且負責最重要的技術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