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疲憊
第六十五章疲憊
毫無疑問,程鎧是突然在瀕死狀態進入了賢者時間。
雖然趕跑了兩個不速之客,但周燃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梨花帶雨的俏臉上依然滿是絕望——程鎧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慘了,斷了一臂一腿,因為周身冰渣溶化,溫度恢復,這會傷口又開始汩汩流血。
周燃拿起手機,想要打電話叫救護車,程鎧卻阻止了她,喘著氣說道:「燃姐,等等……讓我先自己試試。」
周燃趕緊過去將他被砍掉的手臂和腿撿了過來,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看著他的樣子,眼淚又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心裡就像被刀割了一樣,疼得呼吸都有些痛苦。
程鎧並沒有將傷口對著斷臂斷腿,而是將意念集中在肩膀和大腿的切口處。
腦仁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程鎧緊閉雙眼,眉頭鎖緊,發出一身悶哼,就好像有千萬根細針在腦袋裡使勁鑽進鑽出,疼得他直想腦自己的腦袋撞地,但在這種無比的痛苦中,他卻又感到一絲欣喜——因為他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延著斷臂、斷腿處往外伸展。
看到程鎧這麼痛苦,周燃也是有些驚慌無措,但她也意識到現在正是程鎧最關鍵的時候,不敢出聲打擾,只能是緊咬著自己的嘴唇,關切地望著懷中的他。
然後,周燃忽然發現,程鎧肩膀和大腿的斷口處,鮮血不流了,而且正在飛速地癒合。
幾分鐘后,兩個圓滾滾的肉團開始從兩個斷口處延伸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伸展、延長,看起來極其詭異恐怖,若是此時有其他人見到,估計會被嚇得尖叫出聲,如果是在電影中看到,周燃也會覺得很可怕恐怖,但這個時候,她心裡卻只有欣喜!眼睛看得一眨不眨,只希望這兩個肉團延伸得再快些,再快些!
那兩個肉團在延伸到一定長度后停下,然後開始像是充氣一樣地快速「變形」、膨脹著,不一會,手臂和腿的樣子已經成型,又過了會,手指和腳趾也飛速形成。
而那被周燃撿到身邊的斷腿和斷臂,這時候卻像是風化了一樣,化成了片片飛屑,只留下兩段沾血的褲管和袖子,證明著它們曾經存在過。
當程鎧的手臂和腿腳都恢復如初后,他就像剛經歷了一場大病一樣,全身被冷汗濕透,整張臉白得嚇人,連嘴唇都像脫色了一樣。
程鎧在周燃的攙扶下,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到客廳中的保鏢已經隱約有要醒來的跡象,他便對周燃道:「燃姐,我們先上樓。」
雖然手臂和腿腳恢復,但程鎧行動起來還是有些彆扭,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地彷彿剛學會行走,一手扶欄杆,一手扶著周燃,才爬上了二樓。
周燃剛剛將程鎧放到卧室床上,樓下就響起保鏢門的驚呼和雜亂的腳步聲。
想來也能猜到,當保鏢們從昏睡中醒來,發現客廳就像被一群瘋牛奔襲過,連玻璃都破了一面后,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四個保鏢魚貫衝上二樓,手裡拿著電擊槍、麻醉槍和電棍等武器,然後他們就看到從卧室走出的周燃。
「小姐/董事長!您沒事吧?」
幾個保鏢連聲問道,他們都看到了周燃身上沾到的血跡。
「我沒事……」
然後幾人的目光同時望向她的身後,很顯然,既然周燃沒事,那樓下那麼多血跡,那麼慘烈的景象,加上她身上沾的血,有事的人不用說都知道是誰了。只是他們想知道,程鎧到底有事到什麼程度了?是重傷還是已經死了?
如果是重傷的話,現在應該叫救護車吧?但她現在卻是從卧室中出來,難道說……
周燃也猜得到保鏢們在想什麼,說道:「程先生也沒事,你們先下去吧,老張,你去小區保安部,找他們拿之前一個小時內的所有監控錄象,然後安排人將樓下收拾打掃一下。」
「小姐,剛剛……發生了什麼事?」被稱作老張的安保主管有些難以啟齒地問道,身為保鏢頭子,竟然需要問被保護的人剛剛發生了什麼,這確實算得上是失職和恥辱。
周燃搖了搖頭:「這不是你們的錯,暫時也不用管太多,按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是。」老張帶著幾個手下下樓去了。
至於報警,既然周燃沒有吩咐,那肯定就是不需要了。
周燃又返回了卧室,蹲在床邊,對床上臉色極差的程鎧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會餓嗎?還是會累?你想吃什麼,我叫人去弄。」
程鎧搖頭,眼中仍是憂心忡忡:「燃姐,打電話讓接我爸媽過來的人,到了滬上后,先別帶他們過來,找個酒店暫時安頓一下他們。」
現在已經知道,這邊別墅的安保措施、防禦力量,在那兩個人面前,根本就沒有半點作用。既然他們的目標是自己,那父母過來,也只能是增加他們的危險。
周燃趕緊點頭,然後起身去打電話了。
程鎧現在的感覺就像連續通宵了三天,想睡卻睡不著,整個人覺得極度虛弱,彷彿靈魂和身體沒結合好一樣。
不一會,周燃走回了卧室,端著一杯熱牛奶和一些熱好的糕點,放在床邊后,俯下身輕輕撫著程鎧的臉頰:「阿鎧,現在還在賢者時間裡么?」
程鎧搖了搖頭。
「那吃點東西吧,你不是每次賢者時間后,都會很餓么?」
程鎧其實沒什麼胃口,但他不想燃姐擔心,於是側過身子,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但牛奶才剛一入口,胃裡就一片翻滾,忍不住趴在床邊嘔吐了起來。
這一晚,程鎧就像是病重一樣,嘔吐不止,周燃叫了家庭醫生過來,但看過後卻說應該是食物中毒,得去醫院檢查,然後就被周燃趕走了。
程鎧就這麼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到了清晨,到了快七點,才終於是感覺到了飢餓,吃了幾片土司,周燃又親自給他炒了幾個雞蛋,炒了點青菜,熬了鍋粥,吃完后才睡了過去。
不過程鎧這次並沒像以前賢者時間結束后,動不動就一睡十幾個小時,上午不到十點他就猛然驚醒過來。
他回頭,看到周燃緊挨著他正沉沉睡著,臉上還殘留著一些昨晚哭過的痕迹,身上沾的來自於他的血跡也沒有擦掉,看起來十分憔悴,讓人心疼。
程鎧小心地起身,找乾淨的衣褲換上,然後拿起手機走到陽台,翻找到了方博偉的電話,撥了過去。
「程鎧?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不會是想我了吧?」那邊傳來方博偉爽朗的笑聲。
不過這時候程鎧並沒有心情開玩笑,問道:「方警官,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不知道你有時間么?」
「有啊,什麼問題,問吧。」方博偉也聽出了程鎧的情緒有些不對,收斂了笑容。而且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猜到了,很可能是跟那個網上出現的懸賞貼有關係。看來他雖然發現后就找網監的同事刪了帖子,但那貼子很可能已經產生一些影響了。
程鎧卻猶豫了下,說道:「方警官,我一會飛鷺洲市去找你吧,大概下午可以到,能不能和我見一面?」
在得到方博偉肯定的答覆后,程鎧又打電話讓周燃的助理訂了機票,然後返身回到卧室內。
程鎧只訂了自己一個人的機票,他本是打算自己一人去見方博偉,但看著床上仍在酣睡的周燃,想了會,還是過去俯身輕輕將她搖醒。
「阿鎧,你醒了?」周燃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說道。
「燃姐,起來洗漱準備下,我們去趟鷺洲。」
飛機上,程鎧給周燃解釋他們飛鷺洲的理由。
「昨晚那兩個人雖然被我打跑,但我有預感,他們肯定不會放棄的,一定還會再來找我。我不能繼續這樣坐以待斃下去,必須得搞明白,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究竟為什麼一直追著我不放。這些事情,我想來想去,有可能給我答案的,應該就只有那位方警官了。」
周燃沒有問他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因為他和方博偉認識的過程,所有的經歷,所有的交談,她都知道。所以她明白為什麼程鎧會有這個判斷——方博偉最先看出綁匪麵包車被撞的疑點,第一時間就猜到程鎧是那個一對八酒鬼的男生,而在知道這些后,他並沒有拆穿程鎧,反而幫他掩飾,表露出了足夠的善意。
既然方博偉對程鎧的能力並沒有表示太多的驚訝,也沒有進行太多的探究,那麼或許意味著,方博偉可能見過不止一個這樣的特殊能力者,甚至他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那麼不論是打聽消息,還是尋求幫助,找方博偉應該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抵達鷺洲后,泰和集團在這邊的分公司已經提前派車來機場,接了兩人後就直接前往市局。
方博偉和他們見面的地方在市局旁邊的一家中餐館,三人要了間包廂,雖然還沒到飯點,但程鎧這時候卻又已經飢腸轆轆,點了好些粗飽的麵食和肉食后,就讓服務員出去了。
方博偉看到服務員關上門,就回頭問道:「你們這是剛剛從滬上市過來?是……發生什麼事了么?」
他看得出來,不僅是程鎧,便是周燃也顯得十分憔悴,很疲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