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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冬季,但坤國地處南方,依舊感覺不到太多寒意。夜勛卿懷著滿腔的思念和愧疚之情,向衣彤成衣局的方向而去。經過這麼多是是非非和情感折磨,他更加確定了自己愛寰兒的心沒有變。雖然受蠱毒影響,讓他對別的女人也有過一些情愫,也讓他更加愧對佘馨寰,但如果已經真相大白,父皇也已經改了聖旨,他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回他的寰兒了,因此,他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佘馨寰面前,將她摟在懷裡。
夜勛卿雖然來過坤國,但對這裡的地形畢竟不算太熟悉,雖然有屬下的地圖做指引,他還是繞了很多彎路,才找到衣彤成衣局。看著門前懸挂的「衣彤成衣局」的牌匾,夜勛卿竟然激動的有些心跳加快起來。他摸了摸鼻尖,心中暗笑自己的毛躁和失態。他現在已經是堂堂的太子爺了,可是一遇到寰兒的事兒,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沉不住氣。
此時已到起更時間,不知道寰兒有沒有休息。夜勛卿在心中無數次幻想過與寰兒重逢的場景,如今馬上就要見到她了,夜勛卿竟然有些緊張起來,或許是近鄉情更切的緣故吧。
夜勛卿閃過正門,從側牆上輕輕翻進去,他要給寰兒一個驚喜。
衣彤成衣局佔地頗大。前邊一排臨街的店鋪,再往裡走就是幾個大倉房和設計房、加工房。這些地方是佘馨寰平時帶大家設計衣服、裁製成衣的地方。再往裡,才是夥計的房間。夜勛卿一路尋著,直走到最裡面,才找到兩個比鄰的大院落,一樣的格局和裝飾。夜勛卿左右看了一下,便尋著有光的地方找去。
這個院落很大,裝飾的富麗堂皇,廳房的正對面,掛著佘馨寰的「藝術照」(這是她用一枚香吻跟夜琴瑟換的畫像。當初夜琴瑟是不同意給她畫這樣招搖的畫像的,說是怕被人看到,但經不住佘馨寰的軟磨硬泡,終於還是點頭了。)夜勛卿剛興沖沖跨進門檻,便看到了這幅巨型畫作。他先是很驚喜的端詳著如真人般大小的「寰兒」,這幅畫作筆墨橫姿、眉黛青顰,宛如情人的手輕輕撫過畫中人的面頰一般輕柔細膩。突然,夜勛卿認出了那個筆體畫風,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和揣測,短短几個月,難道他們已經……
突然,欣兒端著茶具從一旁的暖閣走出來,穿過廳堂出去了。
夜勛卿忙退出房門,來到暖閣窗外。他輕輕挑破窗欞紙向里望去,只見巧笑嫣然的佘馨寰和滿面春風的夜琴瑟談的正歡,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佘馨寰拿著剛剛設計好的情趣內衣,在自已身上一陣比劃,還拉著夜琴瑟來品評。
夜琴瑟雖然早就見慣了她大咧咧的性格,但見她毫不避諱的在自己面前比劃那些露骨的情趣內衣,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俊美的大臉上隱隱染上一層紅暈。
佘馨寰一回頭,將夜琴瑟的尷尬看在眼裡,不由打趣他道:「喂喂,不是吧,你都看了這麼多回了,還不好意思?」
窗外的夜勛卿心中咯噔一下,看了很多回?難道他們已經……
佘馨寰哪裡知道窗外會有人,而且還是她的「前夫」?依舊無知無覺的嘲弄夜琴瑟道:「嗨,你的臉皮也太薄了些,我只是比劃了比劃你便如此,若讓你見到真人試穿,你不會真的看到流鼻血吧!哈哈哈哈……」佘馨寰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
夜琴瑟被她笑的愈發紅了臉,正要反擊,突然聽到窗外一聲輕響,他顧不得其它,縱身躍出門外,卻早已不見了夜勛卿的蹤跡。
佘馨寰也跟著跑出來,問他道:「琴瑟,怎麼啦?」
夜琴瑟疑惑的向四周看了看,才回頭對佘馨寰道:「沒什麼,可能是風吹得吧。」說道,他拉起佘馨寰的手,走回房間,進門前,還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夜勛卿剛剛站過的地方。
看二人手拉手回了房間,躲在樹上的夜勛卿,心情驟然間跌倒谷底。他滿心歡喜的來接佘馨寰回家,沒想到卻見到自己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與自己的王妃糾纏在一起,叫他情何以堪?別說佘馨寰是他心心念念的愛妻,就算是個普通的侍妾,給她的男人戴綠帽子,也沒有哪個男人承受的起。
夜勛卿扶著身邊的樹枝,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如果是別人還好,大不了一殺了之,但這個人卻是他的親弟弟,還是失散了多年,飽受流落之苦的親弟弟,讓他如何處置?還有寰兒,明明那樣愛他的寰兒,只短短几個月,難道真的會忘記他,投入別人的懷抱?他現在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好了!
看著窗上映照出二人的燈影,時而分開時而重疊,夜勛卿的心也跟著起起落落,如被人用鈍刀來回割一樣的疼痛難忍。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夜琴瑟出現在門口,佘馨寰送出門來,又訴說了幾句什麼,夜琴瑟才依依不捨的轉身離去。
見佘馨寰轉身回房,躲在樹上的夜勛卿真想跳下去,抓住她問個明白。可是他的腳卻如釘在樹上一般不肯聽他指揮。直到佘馨寰的房門完全關了起來,他才回到地上,痛苦的看著映在窗上的身影出神。
整整三個多月沒見她了,他無數次憧憬的重逢場景,卻沒想到會是這樣悲催的場面。他真想衝進去質問她,但他卻不敢,他怕他的質問讓她難堪,更怕她會承認,承認她不再愛他,承認她愛上了別人。他多麼希望自已今天沒來,也沒見過這一切,那樣他就不會知道她的移情別戀,也就不用這樣痛苦了。突然,他想到當初佘馨寰生辰之日回府找他的情景,難道真的是現世報?當初他狠心的背叛她、羞辱她、拋棄她,如今,她也用同樣的方式來折磨他、折辱他嗎?他終於體會到佘馨寰當初的痛苦和難堪了。
他無力的靠在牆上,對自己當初的做法徹底反省了一番,最終,他還是沒有提起勇氣去見她一面。他默默的看著她房間的燈滅了許多,才悄悄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