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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勛卿回到客棧,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不肯出來。藍傾心擔心他會想不開,幾次來敲門,都沒人應答。無奈之下,只能硬闖了進去。
已經一天一夜滴水未進的夜勛卿,正頹然的蜷縮的床邊,目光獃滯的看著窗外的一輪圓月。
藍傾心心中難過,走過來扶住他:「勛哥哥,我知道你心裡苦悶,有什麼話,你就說出來吧,這樣悶著,會悶出病來的。」
夜勛卿如未聽到一般,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藍傾心看他木然的表情,心疼的撫上他的臉頰。冰涼的觸感把她嚇了一跳:「勛哥哥,你……你沒事兒吧!」
夜勛卿依舊沒有表情,只是久未活動的眼球略動了動,以示他還活著。
藍傾心卻嚇壞了,抽泣著想拉起他,卻是未能如願。她努力了幾次之後,終於放棄,頹然的跌坐在地上,哭道:「勛哥哥,你這是何苦?就算她不肯跟你回來,你也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呀?難道她真的就這般好,好到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夜勛卿突然抬起僵硬的胳膊,一把將藍傾心推到一邊,不想聽她再刮噪。
藍傾心卻不肯放棄,她轉到夜勛卿對面,又繼續抓著他的衣服表白道:「勛哥哥,她不在了,還有我,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嗎?心兒自幼便許下非你不嫁的誓言,勛哥哥,就讓心兒來照顧你一生一世吧!」
夜勛卿原本沒有任何錶情的臉上,在聽完她的話后,終於掛上一絲凄苦。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的說道:「除了她,我今生再無可能愛上別人了,你又何必如此?」
「不,勛哥哥,您不要這樣!或許心兒沒有她那麼好,但只要勛哥哥高興,讓心兒怎麼做起行,心兒願意代替她來愛您,照顧您!」
夜勛卿無力的搖搖頭,想到昨日杜神醫的話,他對自己的愛情已經不再抱任何幻想,更不想再拖累別人。他艱難的扶著床腳站起身,搖晃著走出門去,不再理會藍傾心的哭喊哀求,只一味的走向黑夜深處,讓濃濃的夜色淹沒自己。
樹梢,一個墨黑的人影默默看著這一切,直到夜勛卿走遠,才幾個縱躍,輕輕落在夜勛卿面前。
「什麼人!」夜勛卿正心不在焉的向前走,冷不丁跳下來一個人影,嚇了一跳,忙厲聲喝問。
「二皇兄,是我。」暗影答道。
「三弟?怎麼是你!」夜勛卿有些意外。自從白雲觀回來,他也曾有過一絲期盼,希望佘馨寰能突然反悔,出現在他面前。然而,他等來的,除了失望還是失望。但沒想到的是,夜琴瑟會來找他。
「小弟此來,只是想解開誤會。」
「誤會?哼,你們既已兩情相悅,又何來誤會可言?」其實,夜勛卿對這個弟弟一直感情複雜。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夜琴瑟對佘馨寰的感情非同一般。後來,夜琴瑟又陰差陽錯成了他的弟弟,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皇兄還是誤會了。或許您對我不相信,可以您對寰兒的感情,真的會相信她移情別戀嗎?」夜琴瑟聲音不大,卻句句說到了夜勛卿的心坎上。
夜勛卿心頭一驚,「你是說,寰兒她沒有跟你訂婚?」
「訂婚確有其事。那是你與坤國長公主大婚前夕,寰兒一時憤恨,才與小弟定下婚約。但我知道,在她心中,最重要的還是你,與我訂婚,也是一時氣憤難平而已,我又怎會當真?」夜琴瑟嘴上雖如此說,心中卻是苦澀難耐,好在夜色濃密,避免了他的尷尬。
夜勛卿聽到事情的真相,才恍然大悟,心中一陣狂喜,「這麼說,寰兒她還是愛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不過,」夜琴瑟看他高興的樣子,心中也生起一些嫉妒,「寰兒一時恐怕還不能跟你回去。」
「這是為何?」夜勛卿滿心的歡喜瞬間卡住,猜不透寰兒的意思。
「寰兒出身特殊,自然有一些特別的想法,她似乎並不想給你帶來什麼麻煩。你要多給她一些時間考慮,等她想通了,自然會回去你的身邊。」
「麻煩?」夜勛卿陷入沉思,他是一直知道寰兒的想法的,他也一直在努力去做,希望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幸福。只是事與願違,出了這許多波折,讓二人也生同許多嫌隙。如果可以,他希望對寰兒再次告白,許她一生一世的誓言。想到這裡,夜勛卿對夜琴瑟道:「你回去告訴寰兒,我夜勛卿今生為她而活,我不怕什麼麻煩,只要她肯回到我的身邊,讓我做什麼都行。」
夜琴瑟聽完他的表白,心中不知是該為寰兒高興,還是為自己悲傷。他們兩個都在為對方設想,為對方考慮,絲毫沒有想到過自己。如果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的話,那自己的感情又算什麼?他默默的點了下頭,只道了一聲「好!」,便轉身欲走。
夜勛卿卻又突然叫住他,「三弟,坤國已與我國交惡,你們身在坤國,要事事小心為上。那日偷襲你們的黑衣人大有來頭,我看不像是普通江湖之人,怕與坤國皇宮脫不了干係,你們還是儘快回國為好。」
「好,我會儘快勸寰兒回去的。」夜琴瑟說完,不再停留,晃動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勛卿看著夜琴瑟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