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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她看見師叔一身的血?

  第272章 她看見師叔一身的血?


    巍峨九重天,上仙界。


    閬苑的結界波動厲害,原本該在修行的若年卻躲在一顆千年菩提樹下偷懶打瞌睡。


    菩提樹枝忽然劇烈抖動,“小狐狸,小狐狸。”


    若年被吵醒,睡眼惺忪揉巴兩下眼,睜開一隻眼瞧著菩提樹,嘟噥著。


    “幹嘛呀。”


    “結界動了,上仙界出了大事。”


    “能有什麽大事。”小狐狸不屑一顧,“有我師叔在,河清海晏好的不得了。”


    菩提樹不搭理她,樹枝抖動得更厲害,看著靈力所化的傳信青鳥四處飛騰斷定絕對出了不得了的事。


    小狐狸打了個哈欠,尋了個更舒適的位置又躺回去,才夢到到凡間正準備嚐一嚐烤雞的味道就被鬧醒正不高興呢。


    ‘咻——’


    一直金光大作的青鳥尋來,停在小狐狸腦門,尖銳的喙啄了下她腦門。


    “哎喲!”


    塗山族小公主咋咋呼呼的蹦起來,還以為是菩提樹在惡作劇,一抬眼瞅著金光閃閃的青鳥。


    頗有不服氣,伸手去撈了下。


    “你啄我幹嘛!”


    金光的青鳥盯著她,須臾消散作一道金光傳來賀禦不帶波動的音調。


    “若年,到‘不就殿’來。”


    “師,師叔……”若年抬手作揖,乖得不得了,“是,師叔。”


    “老菩提,你故意害我!”小狐狸哼哼兩下,扭頭瞪了眼菩提樹撚訣消失。


    塗山族小公主太過懶散,以至於一個瞬移訣都念得磕磕巴巴,注意力不夠集中都瞬移錯了地方。


    ‘不就殿’敞著門,若年疾步在回廊裏,依稀能聽到賀禦的聲音從裏頭傳出來,似乎實在吩咐什麽。


    殿門口,若年探頭探腦,以為自己不露痕跡混到內殿,躲在小師姐背後,剛伸手扯了扯小師姐衣擺想問問出了什麽事……


    “若年——”賀禦在喚她,嗓音壓得很低,約莫是有些慍怒的。


    “師,師叔!”她跳出來,卑微的低著頭,作揖行禮,“師叔,若年在這兒。”


    賀禦麵前烹著茶,霧氣氤氳,矮幾前黑袍加身的人顯得太不食煙火,高不可攀,琥珀的眸子深凝一刻才斂下。


    “你回塗山呆兩日,未得我令,不得擅自回閬苑!”


    “為什麽啊。”小公主不高興了,不就打了個瞌睡,至於把她趕回塗山麽,塗山族不要麵子的啊!

    “師叔。”她躊躇的步子挪過來,跪在矮幾前,捏著手指小心翼翼的靠近,捏了賀禦衣擺的一個角,撒嬌的晃了晃。


    “師叔,我不偷懶,不打瞌睡了,您別趕回我塗山去。”


    賀禦拂了下衣擺,衣角的小手被抖落,餘光睨了眼動作沒變化,不僅如此垂手時衣擺還離那雙小手更近了些。


    “師叔的話,你可是不聽了?”


    “我……”她提了口氣,終是沒說出話來,搖搖頭,“師叔的話,若年一定聽。”


    “不過師叔,您多久才準我回閬苑。”


    她嘟噥著,又往前跪了跪,再次攥著他衣角,“師叔,那一片青梅花開了,我還得給您接露水泡茶呢。”


    “閬苑的青梅花最豔,花最香,泡的茶一定好喝,待花開後就要結果子,我還得給您釀酒呢,師叔……”


    撒嬌什麽的小公主最拿手,隻是賀禦上神向來不吃這一套。


    “你們先去準備。”他說了句,斂眸品茶,‘不就殿’內的弟子悉數退出隻留了個厚臉皮的小公主。


    “師叔——”


    她真怕這一回塗山就不能來閬苑了。


    “剛剛去哪兒了。”茶杯擱下,賀禦才撩眼看她。


    “就。”她眸子轉了轉,在想撒什麽慌最合適。


    “老菩提樹蔭下打瞌睡?”賀禦偏著身子,白玉發冠,一眉一眼皆是工筆描摹精雕細琢。


    不食煙火,不染塵埃,不著世俗。


    超凡物外,清雋風雅。


    “回塗山呆三日,我……本座便來接你。”他伸手過來,從她黑發間撚下一片花瓣兒,轉手放在矮幾上。


    “之前教你的法訣,本座來接你之時必定要滾瓜爛熟,否則便刑法加身。”


    若年看著他,眼圈微微有些紅。


    “菩提樹說上仙界出事了,師叔是要動身去平亂嗎?”


    “我,我知道我沒資格過問師叔的事,我隻想說師叔您要保重,一切小心,若年在塗山等著您。”


    她乖的時候也乖得不行,說什麽聽什麽,起身作揖,深深看他眼就從‘不就殿’離開。


    賀禦看著她背影,一晌才收回將埃及上那片花瓣撚起丟進茶杯一口飲了。


    魔界屯兵十萬,在仙魔交界頻頻來犯,上仙界戰神賀禦披甲上陣,統帥諸仙天兵迎戰。


    戰鼓擂鳴,諸獸嘶吼,魔軍不退,天兵壓境,弩拔劍張,戰事一觸即發。


    賀禦正與一魔尊談話,警告無用,魔尊唯我獨尊挑釁生事,戰神賀禦氣性最大,殺伐果決,狠辣恣睢。


    挑釁的魔尊當場被法滅,元神盡毀,不可重塑。


    戰事由此而發——


    若年混在天兵之中,跟隨大部隊亦步亦趨,賀禦已經一馬當先在最前陣廝殺,“師叔,師叔……”她嘴裏嘀咕著不斷往前擠,往前靠近。


    塗山族有不傳法術,窺探天機,料禍福吉凶,回了塗山她就推算幾次,次次皆是大凶。


    天命不可違,她哪裏坐的下去,偷跑出塗山來到戰場,還未靠近……


    諸仙之中有人作亂,背後偷襲成功。


    賀禦當機立斷折斷長劍,未能傷及元神,可神識被重傷,熱辣的鮮血噴灑濺了他一身!

    “師叔!”


    戾色纏於眉眼,肅殺在眼中翻滾,賀禦暴怒。


    卻在聽到那聲小師叔,見到人群中擠壓的向前的若年時,眸子裏淬了光,光彩熠熠,滿目生輝。


    ……


    “師叔!”


    薑年醒了,被窗外的落雷驚醒,翻身下床尋遍了房間,著急慌亂的跑出去才在走廊尋到打電話的賀佩玖。


    酒店很差,巴掌大點地方,怕吵著薑年才出來講電話的。


    “七哥,七哥……”她跑過來從背後抱著他,非常大的力道勒著,“你,你為什麽不在屋裏,為什麽要在外麵。”


    “怎麽了,年年。”賀佩玖側身,把她抱在懷裏,她身體很冰涼還帶著顫抖,“七哥在這兒,七哥不會走。”


    “不是。”薑年搖頭,緊閉著眼心底發涼,“我看見你渾身都是血,一身血,一身都是,有人背叛你,偷襲你,傷了你。”


    她腦袋很亂一片混沌,講出的話也是渾渾噩噩條理不清的。


    “沒事,七哥沒事。”賀佩玖安慰著,吻她汗濕的額角,吻她冰涼的小臉,吻她有些苦澀的嘴角。


    或許那個夢真的太可怕,以至於夢裏的她嚇成這樣,賀佩玖沒問那個夢怎麽樣,反正知道肯定不友好。


    “你別離我太遠。”薑年說。


    “好,七哥寸步不離的守著你。”他看了眼窗外,暴雨沒停歇,下了整晚,“還要睡會麽。”


    “不,不睡了。”


    她倉惶搖頭,真的嚇得不輕。


    不想再做那個夢,不想再接著看下去,被偷襲,被刺傷,一臉血的那個賀禦會怎麽樣。


    “那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就去鬱小姐那邊?”


    “好。”


    這個酒店差到難以用言語形容,就更別提客房服務什麽的,而當地早餐的食物也隻能將就吃一吃。


    渾渾噩噩一路,到了殯儀館聽到悲涼的哀樂她才回神些。


    “也不知他們吃點東西沒。”嘀咕句,下了車,賀佩玖撐傘把她緊緊抱懷裏,暴雨加暴風,吹到身上涼颼颼的。


    “哥——”


    到了殯儀館,先看見薑夙,熬夜一晚,憂心鬱佼人眉宇之間很明顯一片倦怠之色。


    “你們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被夢驚醒,薑年醒的很早,這陣才不過九點多。


    “睡得不太好。”


    薑夙歎了聲,“你臉色也不好。”


    “佼人呢。”


    “在靈堂旁的小休息室,陪了姥姥一晚,睡了會兒就被驚醒。”薑夙指了下,捏了捏眉心,“你去勸勸她吧。”


    薑年點頭,回身看賀佩玖,他在人群中挨著明新歲和鬱閱川似乎在說什麽。


    目光之所及,她稍微安心點。


    鬱佼人在小休息室,休息室是真的很小,可能四五個人的空間,而且做的十分簡陋僅有一扇書櫃隔離,抬眼就能看到靈堂。


    裏麵有兩三張椅子,和一張脫皮的沙發,隻能坐2,3個人,她就做沙發裏懷裏抱著一本相冊。


    “佼人。”


    鬱佼人仰頭,雙眼是腫的,嘴唇都幹裂了,“你來了。”


    薑年的心被扯了下,拾起一旁的外套給她披上,臉色慘白,皸裂的嘴唇也沒有血色,眼睛四周烏青。


    “我給你倒杯水。”


    “年年……”


    “嗯?”


    “我昨晚夢見姥姥了。”她抿抿嘴,眼淚又往外滾,“暑假的時候我回來玩兒,晾台裏的茉莉花開了,姥姥給我串了兩串掛在我手腕和脖頸。”


    “茉莉花好香啊。”


    薑年心裏頭一陣酸,輕輕的嗯了下。


    “年年,我好想我姥姥。”鬱佼人又哭了,那種無可奈何的心情,憤怒,後悔不知道向誰發泄的憋悶攪得她心裏難受至極。


    有時間的時候不知道珍惜,沒了才後悔萬分,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啊!


    “佼人。”薑年的聲音也哽咽著,坐在她旁邊,“姥姥這麽疼你,看你這麽難受她會難怪的。”


    “姥姥知道你很愛她,姥姥也很愛你,你這樣難過下去讓姥姥怎麽安心?”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嘔!”


    薑年趕緊放下水幫她順背,“你別憋著佼人,你這樣會讓自己吃不消的!”


    她哭得太多,或許前二十多年的眼淚都憋到今天一次性流個幹淨,沒休息,沒怎麽吃東西,哭得頭暈腦漲,胃裏直犯惡心。


    “我,我給你找點糖,你坐在這兒別動。”薑年慌慌張張從休息室跑出來,找到殯儀館工作人員,“不好意思,請問這兒有糖嗎。”


    “糖?”工作人員愣住,殯儀館裏哪裏有這種東西,搖搖頭,“不好意思沒有。”


    “蜂蜜呢,或者吃的糖。”


    “沒有。”


    什麽都有,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附近還沒小賣部。


    “武直大哥。”今日是葬禮第二天,很多昨晚沒到的賓客今天陸陸續續抵達,外麵又下著暴雨,到處都是亂作一團,人來人往的隻看見武直。


    “薑小姐。”


    “佼人很難受,應該是低血糖,你能幫我弄點糖或者蜂蜜嗎。”薑年看著他,頻頻扭頭看鬱佼人。


    “好,我這就去找。”


    說了謝謝薑年跑回來,端著熱水,“喝一點水,你看看你嘴唇都皸裂了,你不吃不喝的,還哭了這麽多,身體受不住。”


    “佼人,別跟我強了,喝點水好不好。”


    可能是那個夢把她影響了,居然覺得鬱佼人這樣慘白的臉色很像夢裏的賀禦,說不定下一秒就會吐出好多血來。


    這次,鬱佼人沒反駁,拖著水杯喂到嘴邊喝了兩口,來不及咽下又是一陣嘔吐,吐得好凶。


    隻一晚而已,鬱佼人有些嬰兒肥的臉就瘦下去,彎身嘔吐時兩頰凹陷,臉色又是慘白看著極為刺眼可怖。


    “佼人,你怎麽了。”薑年慌了神,仰頭看人群,“是不是不舒服,我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她不敢離開,抖著手摸出電話給薑夙撥過去。


    薑夙這時候跟著鬱閱川在門口迎接客人,黎筱也被什麽事絆著抽不開身,現在在靈堂前是三兒媳婦姚玲跟黎爍。


    不斷有新的客人來,靈堂前不可能沒有人,黎爍在跟賓客說話,姚玲聽到點響動目光從書架穿透過來,看見鬱佼人護著沙發把手在幹嘔,不僅沒來幫忙還很幸災樂禍的冷笑下。


    很是狼心狗肺的,在心裏罵了句:活該!

    “怎麽不接電話!”電話撥了幾個,通了一直沒人聽,鬱佼人幹嘔不止好似要把身上僅存不多的力道也剝奪幹淨。


    “佼人,佼人。”


    “怎麽了。”賀佩玖忽然出現,他是撞見去找糖的武直才想過來看看。


    “七哥,佼人她一直在吐。”


    薑年慌了神,抱著鬱佼人臉都嚇白了,“我們帶她去醫院好不好。”


    “我,我沒,沒事。”


    鬱佼人吐了一晌才緩過來,整個喉管處火辣辣的疼,一天沒吃東西根本吐不出什麽來。


    “我沒事,真的沒事。”她擺著手,身上的溫度很低,“有客人來了,我得去,去……”


    姚玲和黎爍算什麽東西,壓根不配在靈堂在。


    昨晚鬧得不歡而散,大兒子跟大兒媳走了沒在回來,三兒子三兒媳還算有點眼力見留下來守夜,隻是到了後半夜姚玲又開始不安分,跟來的賓客埋怨自己的委屈,又說如何如何照顧黎母,一邊哭訴自己一邊把髒水往老大一家身上潑。


    黎筱沒聽下去,後半夜又在靈堂裏鬧了場。


    最後黎筱撂了下狠話:想要分財產?可以,等母親下葬後在討論,如果在在靈堂鬧事一毛錢都別想撈著。


    姚玲當然是要錢了,馬上就不作妖,扮演起有孝心的兒媳婦。


    在鬱佼人眼中,這種人不配在姥姥麵前,更不要礙姥姥的眼!

    “佼人,我們去醫院,聽話好不好。”


    “我真的沒事,年寶。”她一邊說著一邊邁步,沒走兩步,忽的眼前一黑,身體像被抽幹了力道,整個人就融下去。


    “佼人,佼人!”


    薑年嚇傻了,抱著到底的鬱佼人,發怔的目光看向賀佩玖。


    其餘人聞訊而來,人都來差不多了,姚玲才假裝驚慌失措的,鬼哭狼嚎的跟過來。


    “哎喲,佼人這是怎麽了,我可憐的侄女,怎麽就忽然暈倒了!”姚玲捂著臉,一副裝得傷心的模樣。


    “你給我滾!”鬱佼人暈倒本就手忙腳亂,姚玲穿著一身孝服在這兒哭?幾個意思,專門觸黴頭?

    黎筱咬著牙,憋著怒意渾身都在發抖,“滾,滾開!”


    “二姐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也是擔心佼人,你何必把好心當驢肝肺,佼人是你女兒也是我侄女啊,看她暈倒我也是著急。”


    是著急還是借機詛咒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


    “別吵了!”鬱閱川嗬斥聲,在摸鬱佼人的脈搏,不知道發現什麽,怒氣沉沉的臉又是一個驟變。


    這……


    “鬱叔叔,佼人沒事吧,我們,我們先送她去醫院。”薑年慌得六神無主,哪裏注意到這些,在她眼中最重要的是先送人去醫院。


    賀佩玖攬著薑年,從鬱閱川臉色瞧出點什麽。


    “鬱叔叔,殯儀館人來人往不方便休息,先送醫院吧。”他再提議也是在提醒。


    鬱閱川沉默會兒,一咬牙,“我陪佼人去醫院,有什麽事馬上聯係我。”放黎筱獨自在這兒他也放心,這兩個兄弟,加兩個兄弟媳婦誰都不是善茬。


    “師兄,我留在這兒。”明新歲去醫院也幫不上忙,不如留下在這兒壓陣。


    薑夙抱著鬱佼人出殯儀館,正好撞見去買糖回來的武直。


    “馬上去醫院,抓緊。”賀佩玖提醒他,牽著薑年去開另一輛車。


    上了車,賀佩玖把外套脫下裹著薑年,輕吻著她額角。


    “怎麽抖成這樣子,佼人不會有事,有事的應該是薑夙。”


    這會兒她思緒不夠沒理解這句話,反正剛才鬱佼人暈倒是真的把她嚇到了。


    太可怖,太駭人。


    曾幾何時,母親不就是這樣暈倒後就再沒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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