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備戰西州
「好人?哼!」龍飛停止了摸索,一隻手扶住桌子面,一隻手在空中揮舞,「強盜就是強盜,強盜哪有好人!強盜的兒子是強盜,強盜的孫子也是強盜,一窩都是強盜!」
「是強盜又怎麼樣,怎麼樣?我就是個小強盜!」小徐香見對方兇狠,他反而不怕了,「姐姐說很多皇帝都做過強盜,還說大盜竊國,你敢說大強盜皇帝不是好人?」
龍飛舞動的手停住,接著縮回,似是在思索,沈渡趁機將他扶進了搖椅里。
百里涼對於龍飛的固執和偏見習以為常,他那種高高在上的良民優越感讓他絲毫敬佩不起來。
此時荀磊送來了酒食,徐香上去抱住荀磊一口一個大磊磊無比親熱,接著猴急的自己拿碗添飯吃了起來,看得出是餓壞了。
沈渡和龍飛已用過餐,但面前桌上的酒菜比先前精美,聞著香龍飛又想吃幾口,沈渡便給他倒了一杯酒。
「你也給我大口吃飯,小百你看著他吃!別以為我眼瞎看不見,你為玲瓏小姐傷心好幾頓都不曾吃過了,年輕後生,不吃就垮了,給我吃!」龍飛對沈渡道。
百里涼便給沈渡添了很大一碗飯,心想果然相處久了就生出了感情,龍飛對沈渡的關切已溢於言表。
「老妖怪,你好凶,不過我現在不怕你了,你就是木頭做的妖怪,我才不怕一根木頭呢!姐姐說了,三分看人面七分看人心,你長的厲害,其實你一點都不厲害,你是個好心人。」徐香嘴裡塞著飯,嘟嘟囔囔道。
「娃娃你幾歲了?」龍飛乾笑了一聲,喝了一口酒。
「六歲了,不小了。」徐香道。
「六歲就能說出道理,不簡單不簡單啊。」
「小少爺很了不起,不僅懂道理,還會誦《詩經》,還會舞刀弄棒,是個文武全才呢!」被徐香留下來的荀磊道。
「哦?這麼小就識字了,我倒是學富五車,小娃娃,老妖怪肚子里有很多好玩的故事,你願不願意聽啊?」龍飛道。
「你吹牛,哪有人說自己學富五車的!」
「你不信?」
「不信!」
「吃完了我給你講幾個故事,看看老爺子我是不是名副其實學富五車。」
「好啊,反正大娘也沒空理我,我倒要看看你能講什麼好聽的故事。」徐香說完瞥見沈渡一副食難下咽的模樣,便夾了一大塊肉進他的碗里,「紅眼睛,姐姐說了有了肉吃飯就要大口,肉多香啊,我最愛吃肉了,這一塊讓給你,你快吃。」
沈渡果然大口的吃了起來,只是眼睛更紅了。
百里涼一言不發低頭吃自己的飯,徐香稚嫩的聲音如百靈鳥煞是好聽,用以佐飯還是不錯。不過,這孩子人小心大,很難對付,他怕一開口說話又要被他給擠兌。
吃完了飯,龍飛開始講故事,他講的是后羿射日,誰知開口沒幾句就被徐香叫停,說他早聽的耳朵起繭子了,讓他講他也會,龍飛便換成夸父追日,徐香又說聽過,接下來什麼大禹治水,神農嘗百草,龍飛開一個頭,徐香便吵著說聽過。
「不過如此,老妖怪,你要是再不說點新鮮的,我就回去睡覺了。」徐香故意打了個哈欠。
「不聽就滾,小娃娃沒大沒小!」龍飛也來脾氣了。
「發脾氣算什麼本事,我問你,你會講《不敗經》嗎?你要會講我才佩服你!」徐香毫不懼怕。
「當然會,不過可不是我小看了你,你個小娃娃能懂?《不敗經》乃先賢集大成的上上之作,我年過二十僅是略懂,三十才敢說看懂了此書,你小小年紀,學語才幾年,還妄想聽懂《不敗經》?」龍飛直擺手,卻也暗自佩服起這個小娃娃。
「真是小看了人,姐姐已經給我講到了第三卷,你要不信,我背給你聽。」徐香便亮開嗓子背誦了一通,背完之後還給龍飛說了書中所講的義理。
「神童,簡直是神童!」龍飛很激動,拍起了掌。
「別誇我,姐姐說了,夸人之人要麼膚淺要麼別有用心,老妖怪,你要真會《不敗經》你就接著講給我聽,我也不白聽了去,每日我給你捎好吃的點心來,我還可以給你捶捶腰,姐姐說,受人教授,必要恭敬,若是你講的好,我也不叫你老妖怪了,我叫你龍爺爺,如何?」
「小東西,說話還一套一套的,嗯……那就這麼定了,現在我給你講第四卷第一章,你要覺著好,明日大早給我拎些好吃的來,我也不用你給我捶背,你聽累了就幫幫小沈整理一下園子,你正在長個子,四體要勤快些。」
龍飛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在場的只有沈渡和徐香聽的入迷,百里涼和荀磊都是雲里霧裡半懂不懂。
好不容易等龍飛講完了,百里涼幾乎都要瞌睡了。
徐香聽過之後,直直的跪在了龍飛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龍爺爺,您原來是高人,我給您磕頭了。您講的太好了,比姐姐講的都好!」徐香眼裡閃著求知和敬服的光芒。
龍飛哈哈大笑,得意之情讓他乾枯的臉上泛出紅暈。
從龍飛處回來,百里涼怕徐香一個小孩子睡會害怕,便將他帶回了自己的院子,扯謊說沒聽懂《不敗經》,想向他這位小先生討教,他本意是給徐香台階下,這小孩嘴硬最是要面子,就算很害怕也不想被人看扁了。
紅橙現在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徐海自然沒空管徐香,而徐祿雖是他親爹,但如同紅橙指責他的那樣徐祿根本對這個兒子管也不管,徐香自己也不情願與他親近。
「我要跟大磊磊一起睡。」徐香道。
荀磊受寵若驚,他之所以受徐香喜歡,是因為白天他見徐香一個人在投石子,一時童心大發便陪他玩了起來,徐香對他的投石技術佩服的五體投地,便親熱的叫他大磊磊了。
百里涼的床夠大,他讓荀磊抱了一床被子來三人同卧。
第二天天還未亮,徐香就起了床,百里涼被他吵醒,跟著他看他做什麼,原來小傢伙一個人在院子里練開了功夫,百里涼心說慚愧,流水拳他已經好幾日不曾練了,便與徐香一大一小在晨曦中擺開了架勢。
徐香的招式有板有眼,還有一股狠勁,百里涼暗自佩服,那麼小的胳膊腿能練成這樣看來徐袖教導有方。
百里涼蹲完了樁又打了一趟流水拳,便在徐香後頭跟著他的招式練。流水拳柔中帶剛,靈活性很強,百里涼因為接觸不久把握還不是很到位,又見徐香一招是一招,似乎很實用,就學上了。
「嘿嘿,你偷師!」徐香轉身鄙夷的看著他。
「小師父,要不你收了我。」百里涼撓了撓頭。
「也行,不過你得給我磕三個拜師頭!」徐香一仰腦袋。
「沒問題。」百里涼毫不含糊就給徐香給跪下了,別說給人磕頭了,曾經為了一個饅頭給人鑽褲襠他都干過,在別人眼裡所謂的男兒膝下有黃金,在他這裡全是扯。
「哈哈,你也就這點出息,既然我是你師父了,姐姐就是你師祖了,以後不准你打師祖的主意。」繞來繞去,徐香還在擔心百里涼對徐袖的覬覦。
「是,師父!」百里涼多說多錯,不如就順著他,徐香是軟硬都不吃,你越對他凶還越來勁。
「真乖!」徐香拍掌。
「為了方便練功,今後師父你就住這兒吧。」百里涼道,徐袖既然嫁給了游懸,自然是不會回來帶徐香了,紅橙有很多事要忙也無暇照看,他現在挺喜歡這位文武兼備的小神童,加上他什麼都想學,就開口留他。
「唉,男子漢總要學會長大,哪能整天跟女人鬼混,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徐香裝腔作勢道。
百里涼由著他說,梳洗了一翻,他與徐香分道揚鑣,徐香和荀磊去了龍飛那兒,他則趕往鍛造營,還揣上了那本朱鴿給的書。
接下來的日子出奇的平順,聽說游府的老太太變得足不出戶,當然因病卧床她也出不了,如同紅橙所說卧病的齊南風果然事事依賴著阿籬,而阿籬做什麼都盡心儘力,雖則她手腳和腦子都有些笨常常出錯,但老太太對她的信任卻是多過阿松和阿竹,待她也溫和了不少。對於游懸服內成婚,齊南風下令不讓家醜外傳,也未當面指責過游懸。
徐袖一直未回過紅府,游懸在她的照顧下,腿傷好的奇快,她還親手為游懸造了一輛輪椅,百里涼見過,那輪椅的精絕構造和貼心之處,也只有聰明如徐袖用情如徐袖才做的出來。
鍛造營里每日都熱火朝天,游懸偶爾會在徐袖的陪伴下到鍛造營查看,百里涼也只有那個時刻才能看一眼徐袖,雖然發生了那麼多事,百里涼對徐袖的情有獨鍾仍舊放不下,只不過他一直默默的放在心裡,她好,他就知足了。
城裡一直有人碎言碎語,經過上一次老太太的煽動,鴻幫在城民心目中更加猙獰,也有大膽的站出來讓鴻幫趁早滾出去,崔直便帶人將挑事的給打了一頓,此後還當真就安寧了,想碎語也只敢關起門來說。
舒瀚埋頭默默的備戰西州,對於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舒駱,原先舒駱的老部下都很有微詞,不過好在人數只是小成,大部分軍將對舒瀚都是心服口服。
舒瀚治軍很有一套,嚴而不厲,從上到下僅僅有條,練軍的練軍,鍛造的鍛造。最後幾天當幾百輛弩機床氣勢磅礴的裝到城牆上,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微詞的百姓和軍將都不得不由衷的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