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文威王與蠻鎮
文威王出生便為太子,他自小聰穎好學,文攻武略無所不通,三十歲時繼位,繼位後用三年時間改革朝政,前朝沉痾盡除,又花了十年時間發展生產,使得國泰民安,物資豐饒,大儻出現前所未有的繁榮,以現今的蠻鎮為中心,形成西北特有的經濟文化紐帶,富裕如當今的大都。
「蠻鎮?」百里涼脫口質疑,蠻鎮怎麼看也不像曾經產生過繁榮。
「沒錯,當時的蠻鎮叫寧州,往南延伸到大列國北部,往北則包括蠻河周邊的百草村、龍家村等村落,我們龍家村內至今都有座文威王廟!」龍飛道。
「不像啊,蠻鎮四周寸草不生,只有黃沙和土坷垃,當年怎麼……」
「聽我慢慢說。」龍飛清了清嗓子,接過沈渡遞上的一杯酒。
大儻國富饒后,文威王也未耽於享樂,孜孜不倦發展國力,文威王什麼都好,只有一點,事無巨細必要插手,不肯放權給臣子,這既拖垮了他自己的身子,也同時讓跟隨他十幾年的老臣們暗中都有怨言,加上剛登基時那三年的改革曾得罪過不少前朝的官僚,暗中便有一股不安分的勢力在醞釀涌動,那股勢力的頭子叫章遞,曾因為拉黨營私被文威王第一個下刀斬在受刑台上,不過,死在受刑台的是章遞找的一個替身,真正的章遞一直躲在暗處等待時機。
章遞等了十幾年,終於被他等到了一個機會,西南理御國派使臣來遞新君國函,章遞暗中收買了使臣,並跟著去了理御國,當時理御國新君繼位,急於取得國民的認同,在聽了一番章遞的言辭后,決心向北擴大疆土攻打大儻。
與此同時,大儻的太子早已等不及做皇帝,章遞在朝中埋伏的勢力便乘機與太子勾結,趁著文威王身體不適,慫恿太子拿到了兵權,本來章遞打算借著理御國的兵力與太子裡應外合,太子卻心急的很,兵權一到手,立即發動了政變,妄圖將文威王從皇位上趕下來,當太子控制住了局面,衝進文威王寢宮之時,卻發生了意外,太子過於興奮,竟在進宮門時重重的摔了一跤,腦袋磕在香爐上,一命嗚呼。
太子作亂,文威王怒火攻心,而太子的意外身亡,又讓一向疼愛太子的文威王傷心不已,他寬宥了一應協助太子作亂的官員和兵將,同時更加變得多疑,誰也不信任。
很快,理御國與大儻開戰,原本無論從兵力還是物資上理御國比不上大儻,但因章遞熟悉大儻地形,同時又有內應,加上理御國的象兵過於勇猛,很快理御國打到了寧州,遠在都城的文威王親自率兵鎮守寧州,與理御國膠著了半年。圖州在寧州的北邊,章遞見寧州久攻不下,便獻策從東南方向繞道,先行攻打圖州,圖州拿下了,寧州便成了孤城,到時候文威王外不得援兵,困也要被困死。
當時駐守圖州的州主是太子的岳父,圖州正十萬火急,文威王第一個令箭卻是更換州主,新州主剛上任,文威王得知那人曾參與太子逼宮,再次換任,如此這般,因各種原因,文威王連換了圖州六任主將。主將的頻繁更替,使得軍令難以下行,與此同時都城裡與章遞有內應的官員起了兵變,所有擁護文威王的官員悉數被殺,文威王的後宮也一個不留殺的乾乾淨淨。
圖州很快失守,寧州果然成了孤城,外不得援手,內里糧草難繼,都城也淪陷了,文威王眼見大勢已去,誰知理御國的兵卻反而敗退。原來,東邊的大洲見大儻亂成一鍋粥,早有擴張野心的大洲皇帝乘機西擴,一路打到了圖州,理御國久已兵乏,哪裡是大洲的對手,很快落荒而逃。
章遞見國已亡,他的目的也達到了,自刎在圖州城。
大儻最後只剩下一個寧州城,大洲皇帝也不殺他,一個聖旨傳到,讓文威王接任寧州州主,從皇帝到州主,文威王哪裡受得了這個氣,當然不肯就任,大洲皇帝也不惱,又一道聖旨命令拆城,於是兩個月之內好好的一座寧州城被拆的七零八落,城內的人也因此紛紛離去,曾經的繁華轉眼變成了斷壁殘垣,就是城牆也被推倒,滿目狼籍。
大儻亡國,極大多數大儻的百姓不服大洲的管制,既然大儻的皇帝還在,便有不少曾經的大儻子民暗中組織起反抗大洲的義軍,義軍暗中聯絡文威王,約定日期舉事,這本是極好的契機,文威王卻不同意,勸義軍解散,並讓他們好好過日子,國已亡人力難以回天。然而義軍並未解散,仍然奮勇反抗大洲的統治,只是力量有限,最後俱被殘忍的鎮壓。
既然文威王不肯就任寧州州主,寧州城又已拆,寧州便被划入另外三個州接管,只剩下中間一塊地界留著給文威王居住。接管的三個州分別是圖州,孟州,潢州,大洲皇帝分別派往這三個州的州主是三個柳姓親兄弟,柳氏三兄弟一個比一個兇猛,苛待三州的百姓,弄得怨聲載道,百姓們又無力反抗,最後都把氣出在文威王頭上。百姓們認為文威王這樣懦弱的亡國君,根本不配享用人間的草木食糧,便將文威王居住地方周邊的樹木一砍而空,樹木砍光了便拔草,長一根拔一根,樹根草根都不留,三州百姓人多力量大,幾十年下來,竟使得那方圓幾十里地面變得寸草難生,又經了五六百年,最後成了一片黃沙之地。
「正因此才形成了今日的蠻鎮?」百里涼倒吸一口氣。
「正是!」龍飛點頭。
「我覺得……文威王真冤,他可是為百姓好才勸散義軍,打戰可沒好事。」沈渡小聲道。
「打你個小人志短!」龍飛揮出一掌,可惜他眼睛看不見打空了,「當時義軍的規模可不小,若把握契機復國能有七八成的把握!」
「沒錯,加上文威王隨身攜帶了不少的財寶,經費上不成問題。」杜重道,「傳說文威王最好收集各種金玉寶貝,出行也讓人帶著,他的房間到了晚上都不用點燈也亮如白晝,因為他有一箱子的夜明珠!」
「夜明珠?還是一箱子!真的假的,我活這麼大一顆都未見過!」沈渡道。
「我也是聽的野史。」
「師父,跟我講講吧。」沈渡情緒高漲。
「野史說文威王到寧州時帶了幾大車的寶貝,加上寧州本就富裕,文威王鎮守寧州的半年多,當地官員上貢的財寶更是數不勝數!在寧州,文威王一直住著州官的府邸,相傳那名州官富可敵國,寧州城被拆,他與文威王後半輩子都呆在宅子中足不出戶,那些錢財自然也未外流。」杜重一邊說,一邊扒拉著飯菜,說到激動處,乾脆放下碗筷,口若懸河起來,「很多人都打過州官府邸錢財的主意,不過,文威王手下有百名親衛軍,個個猛如虎牛無人敢靠近!那筆錢財後頭說是埋了起來,至於埋在何處就不得而知了。」
「這麼說,蠻鎮藏有財寶的事並非空穴來風了?」百里涼道,他想起了霍廣。
「當然,有說已經被人挖走了,也有的說還留在蠻鎮,倒是從未聽說蠻鎮上出過什麼大富的人,要我說,那些財寶應該還在蠻鎮。」
「哦?」
「文威王死後,跟隨他的部下就在蠻鎮落地生根了,此後幾百年,那些後代們甘願清貧,以製造和販賣陶罐求生也不肯離開蠻鎮,我想應該是世代有所守護,守護之物自然是那一批寶藏了。」
「妄自忖度!」龍飛不屑道,「有錢財早被取出來了,一朝一代人,六百年啊,我是不信能守那麼久!」
「您老說的對,我就是忖度來著。」杜重順著龍飛的意,呵呵笑。
吃過了飯,百里涼帶杜重回他的院子,讓杜重幫忙鋪紙磨墨,他一邊繪製圖紙,一邊詢問杜重關於蠻鎮他還知道些什麼。
「六堂主,您也對寶藏感興趣?……看著不像。」杜重道。
「杜大哥,不瞞你,我曾在蠻鎮上呆過一段日子。」百里涼便無所隱瞞的將當日蠻鎮上發生的事都說了,包括大列王妃的那番說辭。
「哦?竟然有這種事!簡直……喪心病狂!樊教竟把一個鎮子的人都給屠了,這些人還是人嗎!」杜重義憤填膺。
「你也知道樊教?」
「知道的不多,小的時候教我的夫子愛說些野史和江湖上的事,聽得多了自然有了印象。樊教源自南粵國,夫子說了不少樊教駭人的教規,想不到他們會跑來西北,更想不到那些人會做出這種事。十幾年前,我還曾去過蠻鎮,現在才知道我見過的那些人個個都是劊子手,可怕可怕!」杜重搖著頭。
「去蠻鎮做什麼?」百里涼隨口一問。
「哦,我爺爺一直喜歡蠻鎮上產的陶罐,特別是有位叫老戟的老陶罐師傅,爺爺最為欣賞,但十幾年了他都未曾見過老戟進城賣過陶罐,於是帶著我去蠻鎮上找他,想買一批貨。我們進了蠻鎮,打聽之下,都說人已經死了,問是怎麼死的,卻是說法不一,有說病死的,有說家裡人矛盾想不開上吊死了,爺爺又問老戟的家人呢,說法也不一,說老戟孤寡的,還有說老戟家人都搬走了,反正十個人十個說法,當時可不明白怎麼回事,找不著人,我跟爺爺就回來了。唉,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也算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