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口是心非
荀磊李奇回來的時候，百里涼讓把喝醉的孫沿給扶了下去。
起了風，雲遮了月，看來要變天了，百里涼毫無睡意，他進了書房，看起了書。小時候進城，跟著父親去訪友，很羨慕父親朋友家的書房，牆上有畫，櫃中有書，寬大的書案上筆墨紙硯俱全，他曾無數次幻想著在這樣的書房中一籠燈光，半窗月，攬書而讀，如今幻想成真，這種感覺很不錯！
「堂主，您還不休息？」牛鑫將洗乾淨的衣服折好，遞給百里涼。
「嗯，你下去吧。」百里涼聽到堂主兩個字，又看看小心伺候的牛鑫怔了怔，記起自己的身份。
以前在金門，說實話很羨慕那些頭目，可以對人指手畫腳，但不知為何，如今他也是個頭目了，卻並不想對著那些兄弟呼來喝去，倒是這書房不錯，睡房也不錯。
熄了燈，第二次躺在舒適的大床上，百里涼心中起伏，徐海要收他為義子，他究竟該不該答應呢，他雖淡薄，卻不蠢，徐海這是幫他豎立威信，初來乍到寸功未立就封了六堂主，勢必難以壓住底下的兄弟，可若被幫主認了義子情況就大不同了，不給堂主的面子也該給他這位義子面子！但父子又豈是能隨便認的，百里涼不討厭徐海卻也不喜歡徐海，所以根本不用想，人情不是交易，他是不會做違心之事的。看來，這高床軟枕原來是徐海引他入坑的陷阱，富貴享逸皆有代價，父親這樣說過，果然不錯。
想想自己進鴻幫，不過受紅姐的威脅，並非出自本願，在可能的範圍內，他不想再被他人左右了。
一大清早，百里涼讓孫沿買了百來斤米面送到百草村兩位婆婆家，當作鴻幫當初搶劫婆婆家的補償，他並不覺得這是在利用堂主的身份占鴻幫的便宜。
百里涼去集市上找到了兩位婆婆，很心疼她們這麼勤快的往城裡跑。
「婆婆，我讓人給家裡送了糧食。」百里涼便將西州即將攻打圖州城的事說了，「天也冷了，家裡應該夠吃，等打過了戰看看情況再進城吧。」
「傻孩子，婆婆哪裡是想賣菜賺錢，小柔給抓的魚啊兔子啊吃都吃不完，咱們娘兒三就想看看你啊！」紅婆婆道。
百里涼沒想到是這樣的理由，他眼眶一紅，嗯了一聲，卻仍舊勸她們不要再來了，說是一個月後開戰，但這種事哪有說得準的，指不定西州兵提前也有可能。
「好吧，小百你得照顧好自己，咱們在家等著你，有空就去看看。人啊，就怕處出感情，割也割不斷。」白婆婆道。
「這話不錯，處著處著，感情自然就有了，六堂主，咱也可以多處處。」游玲瓏帶著一個俊美公子走上前，「小柔，姐姐給你帶好看的哥哥來了，怎麼樣，比你小百哥哥好看吧。」
「你就是小柔？小姑娘很機靈！」俊美公子風度翩翩，面如皓月，目如星子，一襲白衣，好看的不似凡人。
小柔一下看得呆了，果然比百里涼好看百千倍不止，不僅好看，光是氣質和談吐就足夠讓人神魂顛倒。
百里涼搖了搖頭，去到一邊跟劉大嬸說話，劉大嬸將一籃子米糕交給百里涼，囑咐百里涼照顧好龍飛，又將一件棉襖遞到百里涼手上，「天冷了，讓大伯注意身子。」
百里涼接過去便要走，被那位俊美公子給攔住，「你就是六堂主了，在下游懸游弋遠，聽妹妹說起新來的六堂主，果然一表人才！」
「過獎了，在下丁小百。」百里涼一抱拳。
「今日徐幫主有宴，在下還要去備些禮物，丁堂主，先行告辭了！」游懸同樣抱拳，舉手投足說不出的迷人。
游氏兄妹走遠，小柔還在張望。
「小東西，你現在想嫁給誰了？」百里涼笑道。
「當然是游懸游弋遠了！怎麼那麼好看！哥哥，你快給畫一張，他太好看了！」小柔催促道。
「你不是要嫁給祖秀么，這麼快就不要你祖秀哥哥了！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當初還說小百哥哥太好看，怕被嫌棄呢！」百里涼揶揄道。
「那不是沒見過游哥哥這樣的人物么，嘿嘿……」小柔撓撓頭，忽然又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女子歡聲叫道，「娘，你來了！」
女子很高壯，走了近來，將一包糖果子塞給小柔，「柔柔，娘不能常來看你了，你二爹生了病需要娘照顧。」
「好吧，娘，這魚你帶回去，是我抓的呢！你熬湯給二爹喝啊，二爹會很快好起來的。」小柔拎起幾條魚遞給女子。
「小柔真出息！」女子撫著小柔，依依不捨。
「眉苑啊，這點銀子你拿著，請個郎中看看吧。」紅婆婆取出百里涼給她的銀子，塞到女子的手中。
「娘，這……我怎麼能要您的銀子，不能啊……」女子的眼淚嘩嘩而下，「我背叛您兒子，又扔下小柔，我……我是罪人！」
「傻孩子，別說這樣的話，你不是還叫我娘嗎，這年頭，誰也不是罪人，可別胡思亂想了。快拿著，人命要緊！你啊放心小柔，她可厲害著呢，現在家裡天天大魚大肉，好的很，這銀子也用不著了，你就拿著吧。」
「是啊，拿著吧。」白婆婆也勸道，將幾捆青菜遞到女子的手中，「都拿著，怕是這一個月咱不會進城了，眉苑啊，你自己也要注意身子，都瘦了不少。」
「嗯嗯……」女子不再拒絕，一一接到手中，哭著走開。
「她就是小柔的娘朱眉苑，現在的丈夫是個鐵匠，倒沒有被征走，身邊有個人知冷知熱，算是她福氣。咱是不怪她，女人嘛，圖的就是有個伴說說話，抬頭低頭都能見得著。」紅婆婆道。
「哦？是個鐵匠？」
「是啊，名字好像叫杜重，手藝不錯，人也不錯，不僅讓眉苑來看小柔，還給家裡頭送過一次米呢，有胸襟，是個豁達的男兒。」
「嗯。」百里涼記住了那個名字，告辭了婆婆們，回到鴻幫，將米糕和棉衣交給了龍飛。
龍飛抱著棉衣，吃著米糕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