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鬼坡
「福哥要是做了皇帝,我就弄個縣令噹噹,一縣的人都聽我的!多威風!」走在後頭的陳峰小聲道,臉上洋溢著光彩。
「縣令有啥好的,還是村長實惠,我就想當咱村的村長!哥,你回頭做了縣令再回村,不還得聽我這個村長的!」陳明道。
「真是一個娘生的,沒出息!」車豪不屑,「福哥都做了皇帝,怎麼著咱也得做個將軍宰相。」
……
百里涼望著西邊再也看不見的蠻山,想到蠻鎮,記起那邊的土坡和太陽,生出了落寞之感,他懷念那土坡上的陽光、天空還有風和遠方的黃沙。
「小青,那坡怎叫鬼坡?」百里涼忽然道。
「你說我們鎮上的那個啊,我哪知道,我也是聽我爹這麼叫的。」張青想到他死去的爹和再也回不去的鎮子,擦了一把眼淚道,「打小那土坡就在,不過咱鎮上有個禁忌,過了二十歲的人都不能上去,因為鬼坡陰氣重,說上去了就會生病。」
「那土坡面陽,哪來的陰氣。」
「什麼陰氣陽氣我也不懂,我就是喜歡往上頭跑,可能因為我年紀小,從沒有因為上鬼坡而得病。不過,那鬼坡下頭倒是出過一件怪事。」
「什麼怪事?」
「寧珠姐家有一條狗叫大黑,哦,寧珠姐就是她。」張青往前頭指了指,寧珠說的是伍寧珠,翠湖留下來的十人之一,「寧珠姐一家四口女人沒男人,便養了一條大黑狗看家,我最討厭那黑狗,叫的好凶!有一次大黑被放了出來,我見周圍沒人,撿了個石頭扔它,被大黑追著跑,我一口氣就跑上了鬼坡。大黑上不了鬼坡,便在下頭轉著圈,等我下去,我偏不下去,大黑轉著轉著,突然刨起了坑,你知道我們那裡的土,硬的跟石頭一樣,大黑刨半天也沒刨出一個坑,我便在鬼坡上指著它大笑,嘿,那黑狗還真通人性,突然就沖著我叫了好幾聲,意思好像在說,小子,本狗爺就刨給你看,然後又接著刨,我看得沒意思,又下不去,就在鬼坡上頭睡著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再去看大黑,哪裡還在,早跑了,不過,大黑刨過的那個坑卻還在,而且還被大黑刨的很深,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我見大黑走了,就跑到鬼坡下頭去看,一看差點把我給嚇死!」
「是什麼東西?」百里涼見張青臉色煞白,小心的問道。
「是……是人骨,雖然那坑刨的不夠大,不過能看得很清楚,裡頭人骨壓著人骨,好像很多!」
「後來呢?」
「我當時都嚇死了,一口氣跑回家,告訴了我爹這回事,我爹的反應也跟我一樣嚇得不行,趕緊去找族長。後頭他們就把大黑刨的坑給重新蓋上了,還打死了鎮上的很多狗,把那些死狗當祭品祭在鬼坡前頭。因為我沒說是大黑刨出來的,他們也不知道是哪條狗,所以大黑就撿了一條命,但從那以後,凡是鎮上養狗的都不準放出來,只能養在自己家裡,不然放出來一條打死一條。」
「那些死去的人骨,你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我問了我爹,他說不知道。後來那件事成了鎮上的禁忌,誰也不準提。再後來,我也只敢白天上鬼坡,晚上就不敢了,總感覺下頭有很多鬼似的。我想,鬼坡的名字應該跟底下的那些死人有關吧。」張青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嗯。」張青的話讓百里涼一下想起一些事,大黑應該就是當日那家寡婦養的黑狗了,他也見過,讓他想不通的是,既然鎮上的狗都不能出自家的院子,那麼那一晚掩埋萬富貴時襲擊他的那條狗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太爺爺很怕鬼坡,平時都繞著鬼坡走,我問他,他只說罪孽罪孽,然後什麼也不說。」張青道。
「哦?」百里涼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十個人,都是年紀不超過三十的青年人,突然他想到了另外一件十分詭異的事,「小青,你們鎮上從三十到四十五六之間的人好像沒有啊。」
「嗯……是啊,你不說我都沒發現,好像是沒有,比翠湖姐大一點的就是榮瑞榮叔了,榮叔今年好像二十九,比榮叔再大的就是寧珠姐的娘伍嬸,伍嬸應該是四十七,上個月伍嬸生辰,寧珠姐還給我家送了饅頭來,所以我記得。其他人都比伍嬸老呢。」
「快看,就是那種樹!」祖秀忽然指著近在眼前的風揚村村后的一排高大的樹木,打斷了百里涼和張青的閑聊。
「最適合做弓弩的那種?」
「嗯,就是那種樹!我爺爺畫給我看過,果然一模一樣!可惜他老人家前幾年去了,不然我要是弄一棵回去給他做弓,他非高興的鬍子飛起來不可。」祖秀興奮道。
「快!跟上,進了大列王的地盤,咱就不用怕他鳥的暮雨韌了!」祖大福大笑道。
風揚村後頭有一條小路,眾人促馬走了上去。路旁都是祖秀說的那種樹,百里涼跳下馬,砍了一段手粗的樹枝扛上馬,祖秀也砍了一根。
「看來要歇一晚明天再趕路了。」百里涼道,他故意說給花不媚聽,私心打算跟祖秀多學一下制弩的手藝。
「嗯。」花不媚點頭。
「太好了。」祖秀忍不住瞥了一眼任小芳。
又走了一段路,已經能看見村中的房屋,樹林很快落在後頭,眼前是一壠壠的菜田。
「真美啊!」張青眼前一亮,想不到離蠻鎮不遠的風揚村竟然水土如此肥美,青的菜紅的果,與荒瘠的蠻鎮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奇怪,怎麼看不到人!」百里涼道。
菜地的盡頭是錯落的房屋人家,但如他所說,除了他們這群馬上的人,諾大的村子竟然見不到半個人影!
「走,去看看!」祖大福道。
「福哥,不會有什麼埋伏吧。」有人道。
「埋伏我們做什麼。」祖大福覺得好笑,他們可不是什麼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