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風水

  「逃了嗎？」祖大福問。


  「逃掉了。」百里涼此時五味雜陳。


  「死了一個吧？」


  「嗯，伍兄弟死了。」


  「兩個死一個，逃出去也值了。」


  「同樣是人命，哪有值不值！」百里涼很生氣，想不到祖大福會說出這種話。


  「如果我死了能換回你們所有人的命我倒覺得值，可惜我這條命暮雨韌不稀罕。小兄弟，你重情重義是好事，不過有些事看得就是個結果。有些人是註定要用死來成全另一批人，你現在年輕不懂，活到我這個歲數看多了看開了，也就懂了。」祖大福見觸怒了百里涼，他輕拍了一下百里涼的後背，走回自己的窩鋪。


  高魁背著伍通的屍身消失在風沙之中的畫面不停的閃現在百里涼的腦際，他看了一眼霍廣又看了一眼張青，心裡說誰也不要死，他們都要活下去。


  外頭的風聲愈加大起來，帳篷已經被大風吹著往一邊傾斜，霍廣和陳峰陳明幾個抱著帳篷的幾個樁，以身子抵著蓬布。


  宋典不安的來回走動，張峰張青父子背靠背的坐在地上不說話。祖秀拿著一截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麼，祖大福和陸二狗圍著看。


  百里涼什麼也不想干，他懨懨的躺了下去，竟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色尚明，外頭的風聲息止了，他聽見了雨打蓬布的聲音，轉身起來，看見其餘的人都圍著祖秀小聲的說著什麼。


  「醒了？」祖大福朝百里涼招手，「快過來。」


  百里涼走過去的時候，人人都很興奮，祖秀跟前的地上是一副八卦風水陣，旁邊還有一副此處的地形圖，筆畫簡練讓人一看就懂。


  「小秀找到辦法了，百里兄弟你看，這山的後頭正中暮雨韌不會派兵把手，還有，沿著這一條線都不會有人，而這條線路上每隔三丈才有一人，如果我們分開兩撥，分走這兩條線，再到蠻山後頭匯合，我們都有可能活命。」祖大福拿過祖秀手中的樹枝在地上畫畫指指。


  「是嗎？」百里涼狐疑。


  「這幾天我跟小秀在外頭仔細查看了一翻暮雨韌的兵力布防，跟我打聽到的果然不差，暮雨韌是個風水迷，行軍布陣都要按照一定的地形風水來，剛好小秀懂陰陽，他看出來暮雨韌的兵力安排都循著一個忌諱，就是巽位上不會安排人手，而這兩條線一條是陽巽一條為陰巽，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先前陽巽這一條線是空的，起初我跟小秀還不確定，因為這條線一半在山後頭，而這邊的一半剛好在礦的左側，那頭被幾個帳篷給遮住，今天起風的時候我才瞄了一眼，帳篷後果然沒巡兵。而這一條陰巽所在地本來就是一片空地，今天上午鎮上的兵過來紮營，小秀中午的時候繞過去看了一眼，中間特意空了一條極寬的路出來，本來可以搭在一起的營帳卻故意的給拉開了，而那空出來的路剛好就在陰巽上。」祖大福說的唾沫橫飛，看出來很激動。


  「嗯，八卦上巽地是吉利之地，若是有刀兵不免有破壞好風水的嫌疑，暮雨韌自負，以他萬餘的兵力，放開這兩條線對他來說無傷大局，何況我們人數本來就不多，他估計怎麼著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宋典道。


  「太好了，什麼時候可以行動？」


  「現在我們都被禁足在帳篷里，外頭都有兵，只有挖礦和吃飯的時候才能透個信，等等吧，這雨會下上幾天了。」宋典道。


  幾人正說著話，外頭有人敲著鑼叫喊。


  「開飯開飯，每個帳篷派一個人去領饅頭！」


  「快！」祖大福忙用腳去蹭地上的圖形。此時，敲鑼的兵剛好探了頭進來叫著去領饅頭，狐疑的看了一眼慌亂的眾人。


  「我去。」霍廣跟著往外走，他身形寬大，攔住了那人的視線。


  百里涼走到了帳篷口看了看外頭的雨勢，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天色已漸漸灰沉，他這才反應過來，他已足足的睡了一個下午。


  眾人都回了自己的窩鋪上，小聲的說著話。


  「高兄弟中了箭，不知道能不能活。」陸二狗道。


  「他壯實，那一箭不是要害，只要不被暮雨韌的人追上，活命沒問題。」祖大福道。


  「當時我們要跟著一起跳河，說不定也能逃出去。」陳峰道。


  「是啊，哪裡想得到！」陳明道。


  百里涼聽著他們說話沒有插嘴，他坐到了張青邊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小青，我想……你能不能教我一點拳腳功夫？」


  「啊？涼哥，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哪能教人。」張青撓頭。


  「能教多少就教多少，我見過你的伸手，比我強多了。不怕你笑話，雖然比你大不少，我卻什麼都不會，我怕到時候逃走，要拖你們後腿。」百里涼這個想法早在那晚見識過張青他們殺人之後就產生了。


  「跟我學還不如跟典伯學，典伯比我厲害多了，他能一掌拍碎一塊大石頭呢！」張青帶著敬畏的看了一眼宋典。


  「小青，說我呢，你這滑頭。」宋典似乎仍舊心事重重，眉頭跟早上一樣擰得緊，「涼兄弟，以後若有空我倒是可以教你，現在……咳，哪有心思啊。」


  「沒事，典伯你忙你的，我只要能學到小青的一半，我也知足了。」百里涼道。


  「行，涼哥，你既然看得起我，我就教你吧。」張青一下站了起來，「我的功夫都是太爺教的，太爺說要學打先扎馬，馬步蹲的紮實了，再練拳腳就不難了。」


  張青當即擺了一個姿勢，陳峰陳明兄弟和祖秀立即湊上來，跟著百里涼一起在後頭依樣畫瓢。


  「這……嘿嘿，這多不好意思。」張青回過頭，雖然嘴裡說著不好意思，臉上卻是很得意。


  「小青師父，一起教我們吧，也沒什麼好孝敬的，等會兒給你一個饅頭。」祖秀道。


  「不用不用，你們客氣我就不教了，我肚子小，哪吃得了那麼多。」


  「小師父可不稀罕你那饅頭，真孝敬，就把你的工銀給小師父做個拜師禮吧，你小子捨得嗎？」陳峰道。


  「那不行，我的銀子得留著娶媳婦！」祖秀一下護住自己的錢袋。眾人大笑。


  百里涼剛想叫張青繼續教，霍廣冒著雨兜著一衣兜的饅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