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殺
「看什麼看,還想逃跑?」一名士兵沖著百里涼喊,其它士兵哄然大笑,他們的刀在月光下發著慘白的光。
「涼哥,別看!」張青低著頭拉了一把百里涼。
百里涼走在隊伍正中,見其它同行的人都只顧著低頭走路,他便也低了頭,士兵們看他們順從,走在後頭有說有笑。
走了多時,東邊的營地漸漸離得遠了,一行人走進了一處凹坡。此處地形如兩座駝峰,中間凹陷,兩頭是凸出的小土包,將東西兩頭都阻隔住,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也看不到外頭。
快走到最低處,張青突然笑了起來,翠湖等人也跟著輕笑,百里涼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得毛骨悚然。
「小子,你們笑什麼?」百里涼問張青。
「好笑就笑咯,涼哥,等下你站著不要動。」張青對他扮了一個鬼臉。
「動手!」翠湖忽然喊了一聲,就見一群老實走路的鎮民全都轉了身,分南北兩撥反身將跟在後頭的士兵給圍了起來,同時從身上拔出藏好的匕首和短刀。
「大膽!你們要做什麼?」士兵頭目慌了。
「當然是要你們的命!快,速戰速決!」翠湖道。
一群人包括張青,倆三人一組,迅速選好了對手,捉對與那些兵廝鬥上了。百里涼站在三丈開外呆若木雞,他想他應該幫助鎮民,但他的腿卻邁不開來。
很快便傳來接二連三的痛苦嚎叫,不是鎮民,而是那些士兵,張青翠湖他們個個眼神兇狠,凡有叫的大聲的,上去一刀便割斷了咽喉,動作訓練有素,十分利落。
百來人對付四五十號人,仿如砍瓜切菜,不過頃刻,便一個不留的被放倒了。
「快,脫下衣服換上。」翠湖招呼道。
當即,便都將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的衣服都給扒了下來,男人們迅速的穿在身上,又奪了兵器握在手中,外表看起來便跟那些死去的士兵無異。
「翠姐,這些屍體怎麼處理?」有人問。
「那頭有個坑,都扔過去,明天下午起了風沙,自然會將他們蓋起來。」翠湖道,百里涼看見此時的翠湖眼神迥然,根本不似一個普通的婦人。
「涼哥,快過來幫忙。」張青朝發著呆的百里涼喊,百里涼回過神,走過去幫他抬起一具士兵的屍體。
百里涼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死人,也不是第一次碰死人,但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死人!那些兵都曾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可只在一眨眼,鮮活被死亡替代,他們再也不能歡笑言語,也不能威風呼喝了!百里涼腦子裡一片空白。
扔完了屍體,張青嘿嘿笑著,一群人都嘿嘿的笑,百里涼又一次毛骨悚然,他們都是什麼人?真的僅僅是普通的鎮民?
「百里兄弟,是不是嚇到你了?本來要跟你說,不過一直找不到機會說話。現在沒有外人了,你想問什麼就問,我們知無不言。」翠湖道。
「你們……是什麼人?」
「蠻鎮的人啊,你這問題問的不好。」翠湖笑道,其餘的人也跟著笑。
「我們生在此長在此,我們能是什麼人!」另一個青年道。
「可是……你們都好厲害!」
「涼哥,這個你就不知道了,我們蠻鎮上的人個個從小習武,連太公都會幾招呢。」張青手腳一上一下的比劃著。
「來了這麼久,我卻沒有發現。」百里涼低頭。
「不奇怪,自從來了兵,我們哪敢展露自己的本事,都藏著呢,他們人多,真要動起手來,我們是占不到便宜的。」翠湖道。
「為什麼要殺他們?」
「這是我們的計劃。嗯……百里兄弟,明天一早回東邊我們的人會少一大半,若問起來,就說路上起了衝撞,我們的人都被殺了扔進了河裡頭,所以人數自然少了。還有,跟我們一起來的這些兵既然已經死了,明天自然不會出現了,暮雨韌的人盤問我們都說不知道,看他們的安排。」
「你們不怕被發現?」
「沒事的,只要你不說出去,暮雨韌的人就不會知道。」
「為什麼不逃跑呢?」
「逃?逃到哪裡去?我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蠻鎮就是我們的家,是我們的根!何況我們根本逃不出去。」
「現在沒有兵跟著,你們就可以逃了!」
「我們逃了,那些親人怎麼辦,西頭鎮上留了一半的兵駐守,東頭也有一半的兵駐守,他們都出不來!百里兄弟,典伯信任你,所以讓你知道這些,還希望你能保密。你們外來的這部分人裡頭有些人我們信不過。」
「我會保密,不過……」
「不過你很好奇我們的計劃對不對?現在別問了,如果成功,對於你們當中我們信得過的人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百里涼見翠湖有保留,也不便多問,跟在後頭走。
鎮子很快到了,守在鎮口的兵遠遠的見了穿著同樣兵服的人簡單的揮了一下手,算是招呼,都放他們進去了。
「涼哥,走吧,給太爺送饅頭去。」張青拍著百里涼鼓鼓的腰身,又拍著自己衣服下的饅頭憨然笑道。百里涼此時對張青生出了莫名的忌憚,應該說,他對所有蠻鎮的人都生出了忌憚。
「小青,我沒什麼本事,做你的大哥很慚愧。」
「涼哥,可別這麼說。不怕你笑話,我打從生下來就不曾出過蠻鎮,對你們外頭來的人又好奇又敬佩。涼哥,從你第一天來我們鎮上,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是不是喜歡我們鎮上的鬼坡?我也喜歡,那天我看你跑上了鬼坡,就想跟著跑上去,不過被我爹給叫回去吃飯,所以沒能跟過去。涼哥,你長得真好看,就像我們家的門神,不像我們蠻鎮上的男人,各個都糙的像牛糞。」
「你們這邊風沙大,氣候乾燥,皮膚自然不好。」百里涼被那句牛糞逗笑了,整個人也鬆弛下來,「小子,你見了我臉上的疤,是不是又怕了我?」
「有一點,我娘說帶疤的男人都不是好人。不過,我覺得涼哥你不像壞人,我娘是恨我死去的親爹,我知道。」
「你親爹?張峰不是你爹嗎?」
「他是后爹,我爹在我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我娘一個人跑到了這裡,我后爹見她可憐收留了她又娶了她做媳婦,我就跟著后爹姓張了。後來我十歲的時候我娘病死了,死的時候跟我說了我的身世,讓我好好的孝敬張峰,還說我以前的爹臉上有刀疤,是個大壞蛋,讓我以後見到有刀疤的人都躲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