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都是命
兩名正在家門口,聊家常的老漢被一條長不見尾的車隊所吸引。
「這是誰家的親親?這排場也忒.……大了些吧?」
「咱們這山溝溝里,飛出龍鳳了?」
一座較大的鄉鎮內,有著一顆歪脖古樹,古樹下便是村民們心中休閑的聖地。
兩名正在下棋的老者身邊,圍了不少看棋的村民。
「最前面的棕色賓士我認識,是最新款,網上報價,少說也得二百多萬。」
「二百多……萬?」
「二峰,賓士車算個屁,你沒看見後面的那兩台房車?」
「賓士斯賓特房車,哥,你是在考我嗎?」
「認得就好。」
車隊在冰雪路面上慢慢前行中駛出大鎮。
「前面岔道口左轉上橋,直行。」
「好的,老闆。」
坐在副駕駛,看向窗外雪蓋的山峰與大地,黑白分明的雙眸內,追憶之色越加深濃。隨著距離生他養他的家鄉越來越近,其心中的那份沉重與壓抑,便越加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樂頭,我去後山,玩打槍去啊?」
夢幻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走吧!走吧!我們一起去玩打錢。」
「別拽我,我不去,我還得去接爺爺呢!」
模糊的畫面內,浮現出三個矮小的身影,此時的他們好似有些不高興。
「我們三個人沒法玩,要兩人兩人一組才行。」
「要不這樣,我們先去陪你接五爺,然後再去後山玩打槍。」
嘻嘻哈哈的笑聲,在腦海內回蕩個不停。
兩側均是高高的墨綠色玉米地,視線推動在狹窄的田間小路中間,天慢慢的暗了下來,幻想作祟中讓其心生恐懼。
「往常走過『前河套』,過了『狐仙堂』不遠就能迎到爺爺,今天走了這麼遠怎麼還不見爺爺?會不會.……?」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來,已走到了果園的山下的他,看著爺爺慢慢出現的身影。
「老闆?老闆?」
被臨時請來的司機叫醒,想著當晚抱著爺爺哭了好久的他,清了清嗓子。
「啊咳,嗯!」
「左轉!一直開。」
深吸口氣中有些微微顫抖的他,咬了咬牙。
「爺爺,我回來看您了。」
熟悉的面貌在窗外劃過,熟悉的房屋與新建的陌生建築交替閃現。
「停車!」
豪華的車隊,與十多台大貨車車隊,從村東頭一直排到村西頭。
「什麼情況?這還沒過年,扶貧隊就來了?」
一個胖胖的中年男,挺著大肚子,對身邊的幾人說道。
「我說三華子,年末扶貧的還沒下鄉呢!我看他們是來我們村搞科研的?大貨車裡拉的一定是各種設備。」
「走走走!我們去前面看看。」
小村不大,年末外出打工的青壯年,不少以回到了家中。年末之時,正是村莊最熱鬧的時候,要換往日,只怕僅有一些留守的老人與孩童。
頭車內精神有些萎靡,看向一旁,一座房頂枯草成堆,長有一顆小榆樹的平房房頂。
「師傅,你看到那間平房了嗎?」
一旁的司機,看了看並未看向他,一直盯著平房看的僱主。
「看到了,門窗用木干封封死,應該好久沒人住了,這是老闆您的家?」
「是的,我小時的家。」
「咚咚咚!」
「於樂!卧槽,真是你?快點給我下來,你他媽發財就不認識我了嗎?」
猛地轉頭,看向車窗的年輕人,定神仔細這麼一看。
「卧槽!傻月!」
拽了兩下車門,愣是沒拽開的他,急忙說道。
「師傅,快開門,快開門,他是我光屁股長大的發小。」
人!越聚越多,這幾年很少與親朋聯繫的他,面對如今的一個個真假笑臉,心中升起疲乏之感。
「明天我在我家,大擺流水宴,希望村民都來捧場!吃管夠、酒水管溝、最重要的就是每人一個大大的紅包。」
將一些事宜交給王媽與王伯,在幾名同學的拉拽下,開著一輛房車揚長而去,尚未待其駛出村莊,一輛印有中特安標記的迷彩依維柯,便跟了上去。
「來來來!說說你小子,現在多有錢,哥幾個好,好好地劫上一票。」
「對對對!快說快說。」
「怎麼?有錢了裝深沉?真以為我們幾個不敢動你?」
「別!不多,不過,足夠你們幾個今晚揮霍的。」
坐在副駕駛的一老孟,咧著胖嘟嘟的大嘴,哈哈大笑道。
「這話中聽,今晚要不禍害你一下,哥們我心裡都過意不去。」
打著不醉不歸的幾人,在車上說笑。村中的老一輩人,則在為明天的盛宴與祭祀做準備。
「呵!今天你們有沒有覺得少了幾個人?」
忙來忙去,幫忙打扎的婦女中,一位婦人對身旁的幾人說道。
「小樂,出息了!那幾個親姑姑也不來看看,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
「那幾個姑姑還好,你看看那幾個姑父,還真好意思過來湊熱鬧。」
偷笑的婦人們,一邊聊著她們所開心的話題,一邊看向某些人,預話著他們的未來。
「我們都進城了,誰知道那家飯店最他媽的貴?」
全車安靜。
「攔個計程車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上了飯桌,半個小時過後,某人便以斷片。
第一片段。
「您好先生,一共是一千二百六十元。」
「刷卡!哇.……」
「快!快攙出去。」
第二片段。
耳邊傳出各種各樣的狼哭鬼嚎之歌,入目的是樓梯台階與泛著各色光點的玻璃地板。
第三片段。
一個媚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哥……您這是喝了多少?」
「一邊去,我要睡覺!」
「呦……哥,您是不捨得錢吧?」
「少他媽廢話,滾!小太爺不差錢,再叫十個來,趴在地上給小爺當床睡。」
第四片段。
「靠!下雨了?」
「樂爺!你可算醒了,該結賬了……」
「刷卡~刷卡。」
「先生!收您一萬七。」
「一萬七?太少了,你們上去繼續玩,再讓我睡一會。」
「不好意思先生,請先結賬。」
「賬結完了,你快讓他們幾個上去,唄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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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堡村東頭,鞭炮齊鳴。
「開席啦!開席啦!」
南北為山,南山下有河,河北是大片田地,田地的盡頭則是背山腳。
山腳下樹立白楊十幾,其下墳場一處。
「爸!三周年,給您燒的錢不知道夠不夠,今天孩子給你拉了一車。您先和我爺分,感覺夠用了再給其他人。留個心眼,善良的你讓他人,看不起!爸,你要是真做了一件大惡事,也就不會有人再敢說您的不是了!人心真偽。」
話到此處的他,側頭看向身後的幾人。
規規矩矩,在兩座墳前磕過頭,最後退到遠處,對著正片墓地磕了三個頭。
慢慢起身,對著田地中間的眾人揮了揮手。
望著衝天的火光,耳邊響起巨大的禮花筒射出,高爆禮花的尖嘯聲。巨大的禮花在高空爆開炫麗的彩光圈,在白晝之下依稀可見。
離開樂堡之前,他做了幾個安排。
一、從修祖宅,勸說家族之人,同意精修墓地。
二、投資建設家鄉的旅遊業,並不為錢,只想為家鄉做些事。
三、給所有本村戶籍之人,買全額醫療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