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論

  還未到王都，小武卻已經見到了從前線地帶逃往王都方向的災民。


  這些災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眼神黯淡無光，但手裡卻都緊拽著一個小袋子或者一個大一點的破布袋子。小武看的出來，那裡面裝著的要麼是種子，要麼就是他們接下來的口糧。


  這些災民大多幾十個聚在一起，看起來都有自己明確的分工。


  長得稍微壯實的中年男性一般負責守衛工作，而那些被保護著的女性則給人一種貨物的感覺。


  小武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不過，一路過來也看見過不少災民了，小武就壓根沒見過一個兒童或者老人。而小武到目前為止見過的年紀最小的災民看來也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了。


  這就很不尋常了。


  「愛麗絲，你有沒有發現這些災民很不對勁啊？」小武先問了問王國的女王陛下。


  「哦？有什麼不對嗎？」


  愛麗絲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災民不就都是這個樣子嗎。


  「我發現這些災民里居然沒有一個小孩子或者老人！」


  「是呀！」愛麗絲恍然大悟，但她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於是就把蓋倫推給小武：「蓋倫將軍也是平民出身，可能會知道點什麼東西，你可以去問問他。」


  說完，愛麗絲又開始低頭思考她回到王都后該怎麼處理王國的大小事物，而且還要讓這幫亡靈大爺滿意才行。


  見此，小武只得先跑到隊伍前面找蓋倫問個明白了。


  現在整支第二軍團按傳統隊形劃分為了三軍。簡單的說就是分成了前，中，后三支梯隊。


  因為愛麗絲的緣故，小武待在了中軍。而蓋倫因為各種你能想到的理由而在軍團的最前面領頭。至於影魂，自然是它在管理位於隊伍後端的那些士兵。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要掩人耳目，位於前方的全都是人類士兵，而後面的就只有隊伍的最邊緣才是人類士兵。


  快馬來到隊伍的最前面，還沒說話呢。蓋倫就露出來一副厭惡的表情：「你這個傢伙來幹什麼！」


  哎呦，瞧瞧。昨天不就摟著你家女王陛下睡了一覺嗎！對我的態度至於轉變的這麼快嗎？


  「女王陛下有一事不明，特要我來請教將軍閣下。」說著，小武還和蓋倫比了比手勢。


  蓋倫的臉頓時就抽了一下：「有屁快放！別用女王陛下糊弄老子！」


  「為什麼我們經過了這麼多的難民，卻一個小孩子和老人也沒有？」


  蓋倫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緊張而又急迫的問：「是你問，還是女王陛下在問！」


  「這有區別嗎？」


  小武不明所以。


  「那看來是你想知道。但一個亡靈居然來關心人類的難民，呵呵。」


  小武直接一拳就打在了蓋倫的臉上：「真特么令我討厭！」


  蓋倫疼的呲牙咧嘴，趕緊揉了揉。對小武瞪了瞪：「你還下狠手啊。」


  「這你活該。」小武可惜不能瞪回去。


  蓋倫揉了一會兒就不疼了，見小武還在等他的回答，於是還是決定告訴小武：「我告訴你可以，但你不能把我說的話告訴女王陛下一個字！」說到這裡時，蓋倫的表情非常嚴肅。


  「那你先說，我聽完后再決定告不告訴愛麗絲。」


  「我相信你會把這個秘密放在心裡的。」


  於是蓋倫和小武便離隊伍遠遠的。


  「其實這個現象我今年春季就發現了。」


  今年春季？小武沒記錯的話那是上次亡靈進攻王國的時間。


  「當時我就派士兵去查看情況。你不知道，那些災民一個個都說不出原因來。於是我就派斥候偷偷摸摸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個時候蓋倫苦笑了一下。


  「我們發現，有些人還是帶著孩子和老人的。但這些孩子和老人很快就不見了。」


  小武靈魂之火猛的波動了一下，因為他想起了地球上的一個成語。


  蓋倫一直在注意小武的反應：「沒錯！他們都被當做食物給吃掉了。」


  「而且那些女人你也看見了吧，她們很快就會被賣到各種地方。運氣好就當妓，運氣不好只能為奴為仆了。」


  「這都是亡靈的錯！」


  小武又給了蓋倫狠狠一拳：「什麼髒水都往我們身上潑！」


  蓋倫輕而易舉的擋下了小武的這一拳：「沒有你們發動戰爭，怎麼會有災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


  看來蓋倫的確是個偏執狂。


  「放屁！虧愛麗絲還說你是平民出身呢，怎麼。廣大的平民群眾過的什麼生活你不知道？難道他們過的那種生活比這種逃難更好！」


  「我跟你說，我們亡靈做了統計。王國從鼎盛時期到現在過去127年！人口總數減少了兩百萬！而且一般而言人口出生率是大於人口死亡率的。所以你給我想想到底是亡靈的錯還是本身王國就有問題！」


  「拿極鷹王國和王國比，兩者級別相同，實力也應該相差無幾。但你看看現在的極鷹王國比王國強了多少！」


  蓋倫不語，他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小武的意思：「但你們亡靈還是引發戰爭的罪魁禍首！」


  「我想王國的開國君主也是通過戰爭手段才建立起王國吧。」


  「當然。」


  「那你們是不是覺得你們的開國君主非常的偉大，他建立王國的事迹是不是應該被你們世世代代傳頌下去？」


  「當然！不過你究竟想說什麼？」蓋倫直接挑明話題，不想再和小武進行一問一答了。


  「我的意思是，王國通過戰爭贏得了土地和人民。那麼我們亡靈就有理由用自己的方式改變王國的方方面面，從而為自己贏得土地和人民！換句話說，亡靈不是滅世的魔王，相反，它是真正的救世主！」


  小武的話蓋倫沒有急著反駁，因為蓋倫想到了武照城裡的平民。


  蓋倫沉思片刻：「你們亡靈不像是能安於一地發展的傢伙。」


  「因為我和他們略有不同。」小武用腳蹭了蹭腳下的草地：「我主張活著就是為了享受，所以我和其他亡靈的做法，想法不同。」


  「活著就是為了享受？」蓋倫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對，我就是為了這份享受，才要努力啊。」小武也表達了自己的真心。


  「那你有沒有想過女王陛下？」


  小武沉默了許久。


  「如果我能流淚，那我現在一定哭出來了。」


  在亡靈那近乎不死不滅的生命本質下，人類的生命就如曇花一現。是的，愛麗絲總有一天會成為小武的回憶，所以他也明白過來他對愛麗絲的愛註定是悲傷的結局。


  蓋倫聽了這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感受，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小武的肩膀，頭也不回的就追上了部隊。


  「重重的拍肩。」小武似乎知道了一點什麼：「是將照顧愛麗絲的重擔交給我來扛嗎？」


  小武遙望著中軍的方向，眼神愈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