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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嗚咽與啼哭

  唐有祺心不在焉的聽完空聞的話,只是嗤笑一聲,掀開被子接著睡覺。


  「哎哎哎!你聽沒聽我說話!怎麼睡下了啊?」


  「你煩不煩啊!」唐有祺翻了一個身,背對著空聞,「大晚上的發什麼神經,月光不在晚上還在白天嗎?」


  「我!你……」


  空聞被堵的說不出話,咬牙切齒的瞪著唐有祺的後背,恨不得在他背上盯出兩個洞來。


  「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說的都是真的!唐有祺我告訴你,這個村子他媽就是有問題,你不信算了!


  從咱們來這裡的路上就不對,咱們玩筆仙的時候你不是也知道嗎?還有你弟弟一個人在旁邊玩碟仙,也許我們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被不幹凈的東西盯上了。」


  本來唐有祺不想理會,但聽到對方提到自家弟弟,便翻了一個身可有可無的盯著一臉嚴肅凌空聞。


  「就算你說的真的,對的,難不成我要和你出去抓鬼?把我弟弟一個人扔在這裡?」


  「……」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只能幹巴巴的掙扎,「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明白而已。」


  「我現在知道了,睡吧。」


  「……不是……」就算我們不去抓鬼,也不是睡覺啊!「我說你,我們就這樣睡了嗎?」


  「那你想怎麼辦?」


  「我……當然是守夜啊——啊!!!!」


  說著空聞突然尖叫了起來,唐有祺被嚇了一跳,「你叫什——呃!!!」質問的話只說了一半,剎那就被掐滅在喉嚨里。


  凌空聞瞪大眼睛,驚恐的看著前方,慌亂之下直接滾落到床下。


  不知何時,銀色的「月光」已經灌滿了整個屋子,該有的不該有的地方都落了「月光」,將整個屋子照的明晃晃。


  屋外寒風從山頂刮下來,嗚嗚作響像女人的啼哭,「月光」伴著嗚咽的風聲晃蕩,好似活了過來般。


  在慘白的「月光」下,唐玉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蒼白的銀光落在他臉上不知被什麼遮擋住,黑乎乎的看不清唐玉的臉。


  他定定的坐在唐有祺的身後,緩緩伸出雙手,空聞說話抬眸之間正好看到唐玉雙手掐上唐有祺的脖子,尖叫一聲滾下床。


  這——便是之前凌空聞看到的。


  此刻,唐有祺仰面朝上,雙腿亂蹬,張著嘴嗬嗬呼吸。唐玉騎在他身上,緊緊掐著他的咽喉,他扳著唐玉的手,可那雙手就像是焊接在了他脖子上,他連一根小指都扳不開。


  因為缺氧,唐有祺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掙扎的弧度也越來越小。


  兄弟兩人被黑暗包裹,周圍的銀光無法靠近。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


  落地后,凌空聞被屁股上傳來的疼痛當頭一棒,立馬從驚恐中清醒,右手在床邊粗糙的木沿狠狠一磨,頓時鮮血直冒。


  他扶著床沿站起來,沾起手掌的鮮血在空中畫符。


  說實在,凌空聞雖然出自凌空派,但是凌空派早就沒落,門內弟子早就沒落的和土先生沒什麼區別,平時驅驅邪,做做法,要抓鬼,根本不可能。


  確切的說,以前凌空就治治鬼物帶來的昏迷,發高燒……這些後遺症,如今還是第一次面對鬼物。


  因而,不知道什麼符可以制服鬼物,他便按照所學的符一一嘗試。


  好在,凌空派即便沒落,以前也不差,第一張符畫完,白光一閃,竄進唐玉眉心,接著唐玉便軟軟的倒在唐有祺懷裡。屋裡的銀光也如同潮水般褪去,只留下漆黑和唐有祺劫後餘生粗重的呼吸。


  緩過神來,唐有祺再也不敢小看凌空聞說的話,他一手摟緊唐玉,一邊喘著氣開口:「凌空聞,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我也不知道。」他乾巴巴的回答,然後撲通一聲坐回地上,「我也是第一次正面遇到這樣的事,現在來看,這個世上應該有鬼吧。」


  「有鬼?那為什麼壞人還可以囂張?」活了二十四年都是無神論者,任誰也無法接受,明知道事實就是事實,可還是忍不住想要爭辯。


  「鬼也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或許吧。」三個字,唐有祺語氣有些諷刺。


  兩人陷入沉默,屋內一陣寂靜,屋外風依舊嗚咽,嗚咽中卻又夾雜另一種聲音,似乎是嬰兒的哭聲。


  那哭聲越來越清晰,到了最後直接在門口大哭。


  但屋內兩人都沒有理會。


  就算鬼真的在外面,只要不進來就好,這又不是拍鬼片,還跑出作死嗎?


  過了許久,在那嬰兒的啼哭聲下,唐有祺輕聲開口。


  「你覺不覺這次旅遊太奇怪了?」此刻他大腦在驚嚇之後無比清醒,迅速將前前後後的所有事都過了一遍。


  「是很奇怪。」不過他一直沒問,師父都沒提,他也沒問,而且在筆仙之後,他可是看到過,師父不是一般人。但他沒想到,這麼明顯的事唐有祺現在才反應過來。


  面對凌空問的漫不經心,唐有祺也不在意,他只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你想想,我們的旅遊團導遊肯定不止一次帶隊,那麼為什麼他看起來對這個村子並不熟悉?

  當初雪娜來接我們時,侯俞作為導遊難道不應該作為我的發言人迎上去嗎?為什麼反而是成員自己去與雪娜交涉?自從進入白骨村,侯俞的存在感就變得極其微弱,彷彿他做的一切,他的唯一任務,只是帶我們來這個村子。


  還有,之前的涪【fú】陵旅館,一家人都死了,報了警,警察半天都不來,還讓我們離開。


  最可疑就是侯俞,老闆一家滅口可是刑事案件,旅遊團捲入刑事案件不是應該終止活動留下配合調查嗎?再說,遇到這樣的事,侯俞作為導遊不是應該聯繫上司嗎?為什麼他二話不說就強烈要求繼續?

  包括林子里那個叫李中的男人,人都死了,侯俞卻沒什麼反應,好像死的不是一個人,死的就是一隻阿貓阿狗。


  還有我們旅遊的地方,鳥不拉屎,旅行團也不提前說一聲,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沒信號,沒商店,連一張衛生紙都沒有。


  現在除了侯俞手裡的衛星電話,我們根本完全沒辦法聯繫外界,而且侯俞還把那衛星電話當祖宗一樣看著,誰也不許碰,各種借口奚落我們。


  可能,一開始,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


  說著,唐有祺從床上坐了起來,直勾勾的看著凌空聞,眼中閃爍著一種名為「真理」的光芒,在黑暗裡凌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凌空聞嘴角抽搐,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無語的回答:「旅遊團加上死去的李中以及導遊,一共二十九人,二十九個人來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年齡,不同的學歷,大家都互不相識,為什麼要把我們聚齊設下這樣的圈套?」


  「隨機殺人。」唐有祺一本正經的回答。


  「……」好一個隨機殺人,他竟然無言以對。


  地上冰涼,凌空聞凍得一個激靈,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爬上床。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的哭聲已經停止,風聲也停了。


  「喂,你進去一點,給我留點位置。」


  「幹什麼?」朝裡面挪了挪,唐有祺不解的問。


  「睡覺啊,能幹嘛?」


  「就這些睡了?」


  「不然呢?」


  「……」這對話異樣的熟悉。唐有祺咧了咧嘴,抱著唐玉移到最裡面。


  剛躺下,外面響起了撞門聲。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敲在心口,兩人卻默契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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