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繆會業說書（下）
繆會業一說今天就到這裡結束了，在場的眾人可就開始炸了鍋了，最先提出不滿的還是那賀若弼：「咋回事啊？咋說了一回就沒有了呢？」
後面紛紛有人接道：「就是啊，這書說的，沒頭沒尾的！」
「誰說不是呢，剛剛聽出個頭緒，就沒有了！」
「這後面董卓有沒有被張飛所殺啊？」
「你這話問的，沒讀過《三國志》么？」
「你這話不對啊，畢竟是演義，說不定也有所不同呢！」
「就是，就是，《三國志》裡面有桃園結義這一回么？」
「你們都別爭了，這先生不是說了么，不要與原著比較！」
「依我說，你們在這裡爭得面紅耳赤，還不若請先生在講一回呢！」
「是極，是極……」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就連知道繆會業身份的楊廣此刻都有一些不滿了，他最討厭賣關子的人了，但是與繆會業相交這麼長時間了，還就發現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偏偏自己還拿他沒辦法。不過不管是出於維護大眾的形象，還是自己正聽得有勁的原因，他還是想試試。
礙於身份，他可沒有像賀若弼說的那樣直接。只見他輕輕的伸手壓了一下周圍嘈雜的議論聲，見周圍的人見晉王阻止了，那聲音戛然而止，待周圍沒了聲音之後，楊廣才委婉的說道：「裡面說書的先生，你第一天開張就說一回，似乎有些不妥吧！你看在座的似乎都沒有聽夠啊，不若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再講一回，如何？」
眾人見晉王開口了，皆是沒有做聲，但是在心裡皆是想著連晉王都開口了，想必你是沒有辦法拒絕了吧！但是繆會業偏偏沒有順著他們的想法，在他心裡這會兒晉王開口，下次楊素開口，然後太子再開口，一人開一次口，那不一次性要講到晚啊，那後面的事情還能不能繼續了，還能不能好好做買賣了？
還不如直接在楊廣這裡直接就掐斷了他們的念想，連晉王都被拒了，想必後面即使是太子也不會輕易開口吧！至於會不會得罪楊廣么，呵呵，以自己和楊廣的關係，事後在和他解釋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但是直接拒絕的話應該會很傷自尊，即使事後修復也會有裂痕存在！」繆會業想道，但是轉瞬嘴角就露出了一絲弧度：「還好在這方面我早有準備！」
想到這裡的繆會業並沒有說話，只是咳嗽了三聲。這是事先繆會業與錢小二設定的暗號，只要是用在這種明明應該小二上了，他卻在愣神的情況。
錢小二聞聲以後，立馬明白了繆會業的意思，疾走兩步登上了檯子，抱拳朝眾人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各位，各位，請稍安勿躁，且聽小人一言！」
眾人見沒等到繆會業的下文，反倒是跑上來一個小二，皆是有些不滿，紛紛開始議論吐槽起來。楊廣一見錢小二跑了上來，心裡就知道今天聽這下文是沒戲了，心裡對於繆會業在這麼大庭廣眾之下拒絕自己有些不滿，但是出於對繆會業的信任和對自己店面的維護，楊廣還是出手制止了場中的議論，然後半真半假的怒道：「我倒想聽聽你有話要說！」
錢小二見周圍都安靜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撫平了一下內心緊張的情緒，然後才說道：「今天這書就說到這裡了！」雖然大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了，但是還都是抱著一絲希望的，以為是出來報幕的或是休息一下繼續說什麼的，真當聽到今天沒有了，還是忍不住炸開了，說什麼的都有：
「連晉王的面子都不給，是不是不想開了啊！」
「就是啊，難得諸位大人有興緻，怎麼能說一回就不說了呢？」
「哼，勞資明天就帶兵查封這家！」
「不是說這家有大背景么？」
「你懂什麼，再大能大的過晉王和太子么！」
「是啊，你看晉王那樣子，老不高興了！」
「這麼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擱誰身上都會不高興的，何況是晉王這麼大的臉面！」
「看來明天要通知李大人帶衙役來這裡查查了！」
眾人議論紛紛，作為當事人的楊廣卻是一臉的淡定，不過也適時地表達了自己的憤怒，只見他又是一抬手止住了議論，然後才說道：「他們說的話都聽見了吧！今天你若是不與我說出個子丑寅卯出來，來日無需我動手，自然會有一大堆人來收拾你！」
雖然已經知道楊廣是自己這一邊的，但是聽這話，錢小二臉上仍舊是冷汗淋漓。這麼好的機會吸引顧客，他也非常不解為什麼老闆說了一回就堅持不往下說了，要知道這樣做可是不知道會得罪多少人的啊，僅剛剛與楊廣對話的那個間隙，就那麼一小會，耳尖的小二就已經聽到了不下二十聲的「查封」「關門」等詞了。
但此時既然已經得了信號走上來了，事情發展的方向便不能是他能決定的了。此時他要是再走下去，不僅已經得罪了這麼多王公大臣，還會得罪繆會業，這小二在大興城可以說是沒法再混下去了。左右都是死，錢小二隻好按照繆會業事先交代好的說道：「其實這開張第一天就說一回呢，也是有我們的原因的，綜合起來么原因有三：」
楊廣一聽到原因有三，就知道這套說辭是出於繆會業之手了，心裡對於繆會業是又愛又恨。楊廣猜得恩准，只聽小二繼續說道：「第一，我們這層的主要目的，是用作讓大家在一起喝茶飲酒消遣之用，說書只是眾娛樂項目中的一種，與那個撫琴，唱詞並無區別，所以也不好因此耽誤各位大人們的寶貴時間。」
說完第一條，錢小二環視了一圈，見周圍人的面色稍霽，小二的心裡稍稍的嘆了一口氣，同時也感嘆老闆不愧是老闆，照他的話說出來果然效果倍棒。又摸了一把冷汗，錢小二繼續說道：「這第二么，不論這說書還是演義，那都是前無古人的，是吧！」
見周圍人皆是同意般的點了點頭，錢小二指了指屏風繼續說道：「這說和寫，都是這裡面的先生一人準備，想必不用我說，大家也明白這工程量有多大。由於事先也不知道這樣寫，這般說會不會討得大家喜歡，所以也沒有準備多少。若是大家都喜歡，那自然是極好的，若是不喜，還要邊寫邊改。別看台上沒多長時間就完了，台下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咧！當然，也不說一點準備都沒有，但是若是今天把明天的說完了，明天又趕不出來了。或者依次類推每天多說幾回，後面就會有好幾天沒的說了。我想到時候無論是出現粗製濫造，生搬硬套還是無話可說的局面，都是大家所不願見到的，對吧！」
見大家有是配合的點了點頭，小二才繼續說道：「所以今天不是不可以多說，而是不能多說，規矩一開始就必須要立好。這不是針對誰，也不是不給誰面子，想必晉王殿下應該可以理解吧！」
楊廣本身就沒有多生氣，大部分的怒都是裝出來的，此時見小二問自己，正好也借坡下地，免得有好事之徒因為想要討好自己而導致大水沖了龍王廟，只聽他靜靜地說道：「這點本王還是明白的，簡單的來說就是不能殺雞取卵，竭澤而漁對吧！也罷，這次本王就不追究了，但是若還有下次.……？」
「不敢，不敢！」錢小二連忙說道，又向楊廣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多謝晉王殿下諒解！為了感謝殿下的諒解，我便自作主張的將這第一回的手稿贈與殿下，希望以後殿下還可以多多照顧！」說罷從袖子里取了兩張紙遞給了楊廣。
其實繆會業都是照本宣讀，哪有什麼原稿啊！這都是繆會業突發奇想，心想若是在這裡說書說火了，這書不是得出版啊，這錢給別人賺，還不如自己賺，因此就提前一份一回的準備好了。錢小二是覺得聽著有勁，所以在停歇的時候拿了一份在看，上來的時候匆匆忙忙便塞到了衣袖裡。
楊廣和繆會業都被小二這劇本之外的動作搞得眼前一亮，繆會業心想這些手稿不愁銷路了，楊廣則是借勢道：「哈哈，你小子倒是挺會來事的啊！好，此店以後便有我來罩著，若是有人在此鬧事，我允許你報我的名字！」說到此處，楊廣一邊環視周圈一邊說道：「想必在大興城，還不會有人不給我面子！」末了看到了身邊的楊勇，心想說這話是不是有點大了，於是又加了一句：「是吧，皇兄！」
楊勇聞言呵呵一笑，揶揄道：「喏，你面前這個不就挺不給你面子的么！」
楊廣聞言一臉黑線，高熲等人聞言也是止不住臉上的笑意，高熲不好拿楊廣開玩笑，對著小二揶揄道：「這位小娃兒，你這麼怕得罪晉王，難道就不怕得罪我們么？」
「高相公可是指的這手稿？」錢小二問道，見高熲微笑著點了點頭，才繼續說道：「這可是難為我了，這手稿只有一份，高相公想要怕是沒有了。但是我家先生早就料到有些細節大家在偌大的廳堂里可能聽不清楚，所以事先就著下人印了若干份，櫃檯那裡就有售，高相公若是想要，我可以做主拿一份贈與大人！」
高熲聞言哈哈一笑，擺手道：「不用，不用，既然不是手稿就沒有什麼意義了，不勞你做這個主了，一會兒我遣下人去買一份便是！對了！」高熲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你剛剛說是三個原因來著，雖然晉王已經不生氣了，在場諸位已經原諒你了，但我還是想問問看著第三個原因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