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趙家溝
指尖輕輕觸摸手臂，體會著那暖和無比的溫度，翠兒嘴角勾起一道淺笑，將身上的棉袍往裡裹了裹，隨即輕抬眼眸，看著前方那道身影，迅速小跑過去。
「主人，讓我來吧。」
翠兒跟上來，輕鬆的操控一根藤條搬起地上一塊大石，跟著從裡面挖出幾顆白藕色的蘑菇。
「主人，這幾顆蘑菇好新鮮啊。」
這幾天起，魔女便如此稱呼秦漠，因為她固執的認為，是秦漠救了自己，所以她的命包括自己，都屬於秦漠。
秦漠一陣無奈，回頭看了眼翠兒，嘟嚕道：「我都說了幾百遍了，讓你不要稱呼我為主人，實在是……這樣吧，你還不如叫我公子呢。」
「公子？」翠兒眼前一亮，似乎覺得這個名字的確比主人好聽，於是微微點頭，道：「公子。」
秦漠做出個鬆口氣的表情，看著翠兒已經能夠嫻熟自如的運用體內的力量，不由笑了起來。
「這幾天，修鍊如何了？」
「嗯，按照公子教導的方法，翠兒已經將無邊落……功法修鍊到第一層了。」翠兒弱弱道，後面想起秦漠交代自己要保密的事情，連忙捂著小嘴唇，一副心虛的表情。
「不錯，過幾天可能還需要用到你的能力，所以你要多加練習。」
秦漠說著，採摘了最後一株野菜，隨即邁著輕快的腳步，走回官道。
以林老伯為首的隊伍正等候在山道邊，看到秦漠和翠兒照例豐收而歸后，眾人都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至於翠兒，大夥也不像前幾天那樣對她抱有極大的敵意，當然也沒人肯和她說話接觸，不過秦漠相信，只要再過上一段時間，翠兒很快便可以融入這個小團體。
放下手上的東西，秦漠拍了拍手，然後一把抱起歡笑撲過來的芽兒，颳了刮她的小鼻子，笑嘻嘻道：「芽兒，今天哥哥給你做野菜豆腐鯽魚湯，好嗎？」
「耶耶，哥哥最棒了！」芽兒歡笑一聲，紅彤彤的臉頰，分外可愛。
身後的翠兒沒有理會村民的指指點點，而是溫柔的從秦漠手中接過芽兒，相比起大人，小孩對魔女什麼的都不在意，再加上先天青木靈根的翠兒，身上有一種接近大自然的味道，讓芽兒很是喜歡粘著翠兒姑娘玩耍。
看著翠兒抱著妹妹，另一隻手牽著虎子，走到一旁開心玩耍，秦漠微微一笑，掀開營帳，走了進去。
此刻，距離那一天自己蘇醒，已經過去三天，隊伍正在前往趙家溝的路上。
林老伯照樣和幾個老人在聊天著，只是營帳里多了個李鐵，這個山裡的漢子正皺眉看著營地，看到秦漠進來，他哼了一聲：「秦小哥，也就是你，才放心把孩子交給她帶。」
「你是說翠兒？」秦漠接過林家大兒媳婦遞過來的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然後安靜的看著李鐵。
「可她畢竟是魔女！」李鐵爭執道，「就連道宮，也贊成處死魔女，她們畢竟是邪魔的化身啊！」
「你覺得道宮裡的人是好人？」秦漠想了想，開口問道。
「難道不是嗎？」李鐵張了張嘴。
「那我問你，這天下大亂，餓殍遍地，災民無力維持生活時，道宮的人又在哪裡？」
「他們在享樂，漠視著一切的發生！只有在偶爾時節，道宮裡的人才現身在世人面前，隨手施捨點糧食，亦或者為某個信民治病解災，宣揚道宮的神力，獲得更多信民的支持！」
這幾天，秦漠已經了解了不少有關道宮的消息，他冷哼一聲，肅然道：「你我都清楚，當百姓遭難時，道宮的人，依然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為什麼？因為他們擁有力量，就連皇權，也要在這力量下瑟瑟發抖！」
「他們說魔女是邪魔的化身，是一切災難的源泉，只是你可曾想過，這是否是一個道宮精心編製的巨大謊言，也許背後，有著更不為人知的圖謀？」
秦漠一字一頓，那銳利的眼神，不同於普通少年的喝問，讓李鐵這個曾經的兵士，都生出口乾舌燥之感，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辯解。
「罷了，扯遠了。」秦漠嘆了一聲，看著遠處蒼茫大地，喃喃道：「眼下，是要活下去啊！」
「可我還是擔心！」李鐵咬牙道。
「你是擔心翠兒身體里的力量？」秦漠一笑，道，「這點你放心，那一晚，四方野獸之所以攻擊村子，只是因為一點小意外……如今，翠兒體內的力量已經趨於平和，而且在我的教……恩，我可以保證，她現在絕對安全！」
「好了，李鐵，我相信秦小哥！」
村長林伯這一刻打斷了李鐵的置疑，他抬起滄桑的面孔，喃喃道：「這幾天，大夥能安心上路，吃上飽飯，都靠秦小哥，和那位……姑娘啊。「
頓了下，林伯終究是改了口，沒有稱呼翠兒為魔女，眼神里透著一抹複雜。
「林伯，李大哥，相信我，當有一天，你們會發現，這世上所謂的魔女，並非各個都是邪魔之輩。」
為了增強自己的說法，秦漠決定提前坦白點東西，於是他笑著說道：「還有，你們知道翠兒的能力嗎？」
「她的能力，是操控木系植物，主萬物發生。也就是說，當翠兒體內的力量達到一定程度，就能產生種種玄妙，諸如……讓剛種進田地里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甚至進一步提高生長速度，擴大豐收。」
隨著秦漠這句話出口，林伯身軀一震，作為種了一輩子莊稼的老農，他比誰都清楚這一句話的重大意義！
「真……真的嗎？」林伯已經激動得語無倫次了。
「當然！」
秦漠自信一笑，心裡卻是想指天罵娘，讓一個有著先天青木靈根的修真仙苗來給你們種莊稼，這是得有多麼暴殄天物啊！
…………
兩天後，在嚴寒的大風中，一支斷斷續續的隊伍抵達了某個年久失修的牌坊口。
眾人踩著荒蕪的土地過去，進了牌坊，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莊子出現在眼裡。
「趙家溝，到了。」
隊伍中間，秦漠看著那荒蕪凄涼的莊子，喃喃一聲。
「這就是我們以後要住的地方？」
許多人也是睜大了眼睛，打量著這片土地。
不得不說，趙家溝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建立在一座大山下面，東北面環山聳立，西邊則是大片的平原，南面是則條奔騰不息的長河，名為「怒江」。
莊子不大不小，由人高的土牆四面圍繞起來，只是一行人走進莊子，第一眼就看到那土牆上灑落的黑色血跡，街道上，到處可見一堆堆白骨，空氣里彷彿還透著一股凝固了的血腥味，甚至就連一些房屋，也都有燒毀的跡象，焦土陣陣。
「林伯，讓村裡的青壯和婦人先進莊子，收拾出幾間乾淨的屋子。」秦漠馬上扭頭，捂住了弟弟妹妹的眼睛。
「嘶嘶！」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幕慘狀，瞬間面如土灰，有那甚者，更是嚇得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
「我這就去辦。」
李鐵的神色也是一片蒼白，眼神里透露著恐懼，只是他還能堅持著，畢竟一行人為了趕路，已經幾天不得休養生息，也確實需要安頓下來。
隊伍一行人窸窸窣窣的幹活起來，整理街道，安排房屋，等到差不多將庄內的慘狀清理乾淨，已經是日落山腳。
秦漠將芽兒和虎子暫時安排在林伯家人手上，然後帶著翠兒，在趙家溝各處巡視起來。
「公子，我們以後……就在這裡住下嗎？」
翠兒相比起大部分村民，並沒有太多的恐懼，畢竟她已經見多了這個俗世的猙獰和可怕，而且，待在秦漠身邊，總會讓她的心神感到分外的寧靜。
「嗯。」秦漠點點頭，認真的環視一切。
「翠兒，還記得前日我教你的小法術嗎？」
秦漠突然指著村口的一棵老樹。
「公子，您是指……控木咒？」翠兒馬上想起來。
「控木咒是低級道法之一，你應該練習得差不多了吧？」
「嗯，我現在的確可以施展控木咒了，只是公子，您需要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守護所有村民的安全。」秦漠微微一笑，道：「村口這棵老樹，還有圍繞整個莊子的一些樹木，都需要你施展控木咒，將一縷靈識附身其中。」
「可是，公子，我現在只凝聚了一點點的靈識。」翠兒把頭低下來，臉紅紅的，像是在自責，沒有達到公子所期望的地步。
「那也沒事，嗯，就選這幾個地方吧。」秦漠繞了一圈，最後指著幾個位置，笑道。
「莊子里，顯然有大型野獸活動的跡象，不過修真者的靈識是最敏銳的，而控木咒，則是將幾棵大樹的位置鏈接起來，形成一片靈敏的空間，這樣一旦有野獸在夜晚入侵莊子，翠兒都能第一時間發現。」秦漠暗思索道。
很快，翠兒在秦漠的指導下，分出兩三縷靈識，等她做好一切，小臉一片紅彤彤的，微微喘著粗氣。
「公子，是我太沒用了。」翠兒有點難過的說道。
「不，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秦漠微笑著向少女鼓勵道。